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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季昌根本沒有想過,婁懷玉在他不在的時候,能和其他人迅速親近起來。婁懷玉可能自己都沒注意到,但他低頭去看傷口的時候,胡海天也這樣幫他別了頭發,從時季昌的角度看上去,就像順著婁懷玉的臉頰細細地摸了一圈。時季昌說不出自己的什么感受,但理智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把婁懷玉從胡海天手里拽走了。時季昌手放下來,又伸過去,將他另一邊也細細別好。“給你剪個頭發嗎?”時季昌忽然說。婁懷玉一愣,長長的睫毛顫了兩下,終于鼓起勇氣打開了,抬頭直視著時季昌。“剪得很短那種嗎?”婁懷玉問。時季昌有一瞬間差點忘了自己在做什么,頓一下,才說:“你不想剪也沒事。”說著順著婁懷玉的發絲摸了摸。婁懷玉看起來挺糾結地,垂著眼睛想了好一會,最后才抿了抿嘴唇,點頭:“好,你剪吧。”他們這個野生隊伍,條件不好,也沒什么講究,幾乎男男女女理發都是拿著一把普通的剪刀,你幫我剪,我幫你剪。時季昌這么多年早減出了一點經驗,但不知道為什么,低頭看婁懷玉那張小臉,就會緊張起來。婁懷玉搬了張小凳子乖乖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嘴里還給時季昌施加壓力:“剪地好看點哦。”然而時季昌下了第一刀。婁懷玉忽然就被切到rou了一般喊了一聲。時季昌立刻慌了:“怎么了?”婁懷玉卻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的角落:“你會不會和堆雪人一樣,把我剪地很丑啊?”時季昌盯著他那張臉,先想反駁他,大概多難看的發型都剪不丑他的,但是嘴上沒說,而是道:“那是我第一次堆,我第二次在河邊堆的不就挺好看的嗎?”時季昌說著手很快地刷刷剪了兩刀。婁懷玉在心里認真回想了一下,時季昌第二個雪人堆成什么樣子。但可能是因為沒有第一個那樣丑,又只看了短短一陣,婁懷玉怎么都記不起具體的樣貌來了。他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有點較真起來,死命地想要起來,卻怎么都記不起。“我不記得了。”他忍不住沮喪地小聲道。時季昌正忙著剪他后面的頭發,沒看見他的表情,便自然地問:“什么不記得?”“雪人。”婁懷玉回答他。他嘟著嘴抱怨:“雪人會化,糖葫蘆會壞,臘梅也枯了,你總送我些容易壞的東西,我都留不住……”婁懷玉抱怨到后來聲音越來越輕。他意識到,自己其實是沒有立場說這些話的,時季昌遵守諾言,帶他離開了山口,現在是他沒地方去,死皮賴臉要黏著人家。時季昌是什么也不欠自己的。時季昌一時沒有說話,細細地剪平了婁懷玉后頸的頭發,露出一截長年不見陽光的雪白的脖頸來。婁懷玉長得好看,時季昌只是簡單地把頭發都剪到耳朵偏下一點的位置,就已經讓婁懷玉看起來標致秀氣,比以前的長發更顯得年紀小了。他剪平了細碎的地方,最后慢慢地沿著耳朵的輪廓剪了一圈,露出了一只紅地滴血的耳朵來。時季昌故意在修剪地時候碰了碰,感受到了耳尖炙熱的熱度。而婁懷玉把頭低的更低了。時季昌故意道:“剪個頭發害羞什么?”婁懷玉不說話。時季昌剪也剪完了,低笑一聲,替婁懷玉拿了圍布,用棉花球在他脖子上掃了一圈,掃走了細細的碎發。“好了。”時季昌在婁懷玉面前蹲下來,終于還是看清了他和耳朵差不多紅的臉。剪了短發的婁懷玉少了一些女氣,多了一些少年的可愛,眼睛里好像總帶著水,抿著嘴巴搖頭,不看他。時季昌覺得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他挺了挺身子,叫兩個人的臉更貼近了些,幾乎要被婁懷玉已經不在長的發絲蹭到了,才停住。時季昌幾乎能感覺到婁懷玉臉上的熱度,只要他想,再靠近一點點,就能用嘴巴試一試,看看是不是和耳尖一樣燙。婁懷玉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一種南方常見的植物,叫含羞草。婁懷玉記得小時候樓里有一位jiejie養了一株,人一碰,那個草就好像會很害羞一樣的把自己縮起來。婁懷玉也想把自己縮起來。可惜時季昌不讓,漫長地無言的沉默過后,時季昌忽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婁懷玉一下子就把眼睛閉起來了。下一刻,棉花柔軟的觸感覆蓋到了婁懷玉的臉上。時季昌慢慢的掃干凈了他的整張臉。婁懷玉說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氣的感覺多些,還是失望多些,仍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發呆一般看一根落在自己腿上的碎發。“好了。”時季昌站起來說。隔了很短很短的時間,婁懷玉盯著的那根碎發忽然被閃著銀光的物件蓋住了。他愣一下,聽到時季昌一邊整理著理發的物件,一邊說:“這個送給你,留得住。”婁懷玉遲鈍地將那物件拿起來,是時季昌之前很珍惜似的老揣在懷里的那把刀。此刻刀刃收在殼里,看起來就是四四方方的看不出是什么的銀色長條。“這刀是我當年在路邊差點討飯,一位倒騰西洋物件的老板給我的,”時季昌說,“他給我一碗飯,當時救了我們一命,后來這把刀又救過我好多命。”“在這里的地牢,也是它救我一命,算我的幸運物吧,”時季昌伸手揉婁懷玉的頭發,感覺短了以后手感更好了,“希望以后也能保護你。”婁懷玉沒注意到時季昌話里的我們,捏了那小長條一會,才用細小地聲音說:“不是她給你的呀…”時季昌沒聽清,矮下身來:“什么?”婁懷玉卻不說了,時季昌看見他微微翹起來一點嘴角,用力地搖頭,配合婁懷玉的新發型,可愛的好像店里讓人心軟的漂亮玩具。時季昌就又忍不住揉了他一把。原來不是夢里念的那個玲玲給他的。婁懷玉暗暗想,他捏緊了手里的東西,覺得自己同時收到了兩份禮物。第25章雖然時季昌嘴上說著要學什么及時同他說,但事實上,梁思博的隊伍來了以后,時季昌忙的連飯也沒時間吃。婁懷玉起初還在繼續找胡海天和麻煩時季昌之間糾結,有一日同時季昌吃了晚飯一起往回走,看到時季昌眼下無法忽視的青黑,就不想問他了。時季昌說,他在忙歸并的事。婁懷玉不懂什么是歸并,時季昌便同他淺顯地解釋,歸并差不多就是把他們的隊伍,也變成梁思博的隊伍。雖然不懂其他緣由,單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