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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秦庸用右手抓住秦正齊揮動戒尺的手臂,一聲沒吭,只是用漆黑的眸子盯著他。秦正齊叫秦庸看的心虛,拂袖而去,而秦庸左臂夾了三個月的板子,從那之后秦庸再沒提過這茬。秦正齊以為秦庸長了教訓,偏疼秦賢越發地無所顧忌,直到剛才他才驚覺,秦庸非但沒有長教訓,反而實在積蓄力量。如今秦庸才十四就已經和他差不多高,怕是不適合再動家法了。秦正齊閉上眼,定了定神,復又睜開眼道:“你如今也大了,一言一行都應當注意才是。日后你入朝為官,也這般與你的同僚說話么?”秦庸笑了笑沒答話,秦正齊怕秦庸不答應,真的做出什么大逆不道讓自己沒臉的事情來,又急急問道:“那你待如何?”“這差事我可以應,但我的母親,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過外祖家了,我辦差時,讓太太去外祖家里小住些時日。”“你放肆!”秦正齊站起身,抓過裝李子的琉璃盞向秦庸扔去,秦庸沒躲,琉璃盞砸在秦庸的額頭上,底部的團花雕刻磕在額角,登時出了血。秦賢嚇了一跳,兔子一樣跳起來,又生生壓抑住喉嚨口的驚呼,低頭立在秦正齊的身側,秦正齊也怕真的把嫡長子砸死了,又心虛起來,口氣弱了三分:“沒這樣的道理,秦府的老爺還在,哪有讓太太回娘家的道理?”秦庸就那么直直地站著,好像感覺不到額頭的疼痛似的,淡淡開口道:“太太省親又有何使不得?”“我秦府待她不薄,她整天介地想家有什么意思?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老爺想讓我去應了這差事,也總該讓我斷了后顧之憂。”“你娘自己在家中是會被我吃了嗎?”“行了老爺,”秦庸打斷道:“我若不在太太身邊,太太過得好與不好你我都再清楚不過。明日錢公公就要來宣圣旨了吧?今日我得不到想要的結果,明日全京城都會知道,我們秦家的這筆糊涂賬!”言罷,秦庸抬手用手指蘸了點額頭流下來的血,仿佛才發現自己的額頭受傷了,兩根手指捻著血液,又倏地笑了:“其一,你秦老爺苛待發妻,家中的仆役吃穿用度都在秦夫人的頭里;其二,偏疼義子秦賢,更妄圖滅嫡立庶,廢長立幼;其三,父子亂|倫……”秦庸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這次是直接對著秦賢笑了:“誰能想到秦正齊大人竟然是斷袖呢?”秦賢猛地抬起頭,盯著秦庸,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正齊則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突然沒了聲音。半晌過后,秦正齊才啞著嗓子分辯道:“你才十四能懂些什么……說的都是什么渾話……”秦賢看了秦庸片刻,也笑了,他生得一雙極好看的桃花眼,每每笑起來時便眸中帶著瀲滟水光,眼角含春。秦賢就這么笑著打斷了秦正齊無力的辯解,還是溫溫柔柔的語氣:“父親,都是一家人,實在沒必要鬧得這般難看。許是太太想念外祖了,其他府上的夫人也不是沒有回外家省親的。兄長今日頂撞父親,也是愛母心切,父親何不成人之美呢?”秦正齊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拒絕秦庸,只得訕訕道:“你弟弟都開口了,就應了你,你該多向你弟弟學……”“多謝父親。我明日送太太回外祖那邊,待我歸家會接太太回來,也省的父親這邊費心。”秦庸不耐煩聽秦正齊虛與委蛇,懶懶地拱了拱手,秦正齊和他吵了半晌,也覺得勞累非常,擺擺手就算了,起身走出書房。秦賢跟著秦正齊一道向外走,路過秦庸時,柔聲讓雪燕給秦庸包扎好傷口,然后抬眼意味深長地看了秦庸一眼后,才邁步出門。秦賢小秦庸兩個月,弟弟名賢,兄長名庸,秦正齊就像是怕秦庸忘記一般,用名字時時刻刻地鞭笞他,羞辱他。秦賢年幼,可秦正齊從來沒有記得,上個月秦庸也才堪堪到了十四歲。第2章褚家女齊州歸寧,錢多多領罰抄書今天不是個天朗氣清的日子,太陽一直含羞帶怯地躲在云后面,日頭越發烏沉沉地,讓人提不起興致。而這風,夏日炎炎時它怠惰出來施舍你點涼意,這個時節,更別提現在才出正月,西北風打著卷兒把房頂上的雪沫子一道送下來往你臉上招呼。褚府大門口,一名美婦人身著青灰色馬面裙,上身一件月白色立領斜襟長襖,外罩墨綠色披風,舉手投足端莊大氣。婦人保養得當,生得一雙風流無雙的瑞鳳眼,眉宇間卻有一抹濃郁的哀愁,以至于眉心都生出些許川字型的細紋。“誠……庸兒,你此去定要多加小心,遇事不可冒進,立不了功便不立,娘只想你平平安安回來。”婦人為秦庸披上斗篷,眉宇間的憂愁更甚,正是秦府的太太褚瑯。秦庸此時的神情也柔和了很多,不似在面對秦正齊時那般咄咄逼人,眨眨和褚瑯別無二致的瑞風眼,語氣輕松道:“太太又想些什么有的沒的了?不過是代圣上尋回長公主,定當全首全尾地回來,總不至于找不到人皇上就要了我的腦袋。”褚瑯忍不住笑出聲:“就你會逗我開心。”言罷,褚瑯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左右這差事也是要接的,你何苦與你老爺置氣,娘不回來也不礙事的,畢竟是正房太太,老爺再偏疼賢兒總也不會虧待了我。”“這不是讓太太回來養養身子么?”秦庸不欲讓褚瑯知道秦正齊與秦賢的腌臜事,岔開話題道:“太太不是想吃齊州的點心了?這回可以讓小廝日日去醉仙樓買回來吃了。”“哪就那么嘴饞了?”褚瑯嗔道,又囑咐秦庸天冷加衣,按時喝藥云云,最后疼惜地摸了摸秦庸額頭包扎起來的傷口,才與兒子依依惜別。皇上這道還珠令下得很急,秦庸接了旨第二日便動身了。正如他與秦正齊所說,秦夫人隨行,大約在官道上行了六七日,方到了齊州外祖家,在齊州歇了一日后便要動身往南趕。先帝還在時,褚老將軍便已告老多年。褚老將軍在先帝奪位時有從龍之功,領兵打仗那一套很有些才華,但褚老將軍為人很圓滑識趣,早早便卸甲歸家。后來朝堂動蕩,當年的老將軍們野心漸長,唯有褚家能榮華富貴到如今,也是因為褚老將軍知道什么叫兔死狗烹。如今新皇登基,其實褚老將軍暗地里也是出了些力的,新皇似乎隱隱約約想要褚老將軍回京只是個中原因錯綜復雜,宗親們也都虎視眈眈,此事只能暫緩。這個節骨眼,自己不在秦府,他是不可能留褚瑯一人在家的。知子莫若父,先帝駕崩前,本屬意于大皇子,可大皇子太心急了,竟在先帝的飲食中動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