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弧度,被子里呼吸聲斷斷續續,一會兒深一會兒淺。剛才也沒說什么動情的話啊,燒剛退,這是在做什么?齊簡臉色愣了愣,不自在地舔舔嘴唇。被子弧度更高了些,呼吸聲里,間或夾雜一兩聲低低嗚咽,但很快,嗚咽聲便沒了,仿佛只是齊簡錯覺,但嗚咽里帶著的痛苦,齊簡自信絕沒聽錯。齊簡這才意識到,自己想差了,他連忙伸手撫上被子,感覺到被子里的人,弓著腰在發抖。他想掀開被子看看,剛扯開個角,柳憶便吼了聲別動。齊簡手上微頓,繼而強硬將被子扯開。“別動。”柳憶聲音有氣無力,身體拱成只蝦米,兩只耳尖都泛著紅,身上衣褲倒是完整穿著。將人拉起來,齊簡這才看到,柳憶臉上早布滿淚痕,下唇已經被咬破,雙頰也因為高熱再次紅起來。看他凄慘模樣,齊簡又是驚訝又是心疼,抓起被角,輕輕擦拭柳憶臉頰。柳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咬牙不肯發出聲音,甚至還試圖背過臉去,來躲開齊簡的手。齊簡無奈,把手放在他背上一下下拍著:“我又沒死,你哭什么?”聽到這話,柳憶心尖好像被扎了一把,疼得渾身都抖起來。他想反駁,話到嘴邊,變成嗚咽,小小的一聲,嘎然而止,又恢復成咬著嘴唇無聲流淚模式。“你下嘴可比我狠啊。”齊簡試著把他嘴扒開,沒成功,眼看著他將下唇又咬出血來,只好哄道:“哭出來吧,我心疼。”溫柔語調,配上有殺傷力的詞語,柳憶終于破功,控制不住哭出了聲,身體一抽一抽的,仿佛隨時可能背過氣去。齊簡嘆口氣,將人和被子一起擁在懷里:“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你那些戰功,難道是哭回來的?”柳憶抽著氣沒說出話,又縮在齊簡懷里哭了一會兒,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做什么?不自在和羞恥感占據上風,抽泣終于慢慢停了下來。“我沒想哭。”帶著鼻音的幾個字,明顯沒什么說服力,柳憶抹把臉,啪啪拍自己臉頰兩下,“行了,我哭完了。”說完,他揉著臉頰,深吸口氣,唇邊含笑,眼睛也彎起來,要不是眼圈還紅著,倒真看不出來哭過的模樣。齊簡被他的大變臉驚地沒說出話來,頓了片刻,才道:“去了蜀地,連變臉絕技都學會了。”柳憶揉著眼睛,笑了:“我一直不都是這樣嗎?翻臉不認人的。”齊簡看他一眼,沒再說什么。柳憶這場病,來的快,去的卻沒想象中那么快,第一次退熱后,又反復幾次,眼看著都到了臘月,才終于有點起色。反倒是齊簡,這一兩個月里,朝里沒有大事,邊疆也算安定,難得清閑了些日子,身體明顯好了起來,咳嗽發熱基本都沒了,身高甚至還長了一點點。“都成年了,你居然還在長?也就低頭畫畫的時候,我才能看到你發頂了。”柳憶比劃著兩個人的身高,滿心憤憤不平,之前就比自己高,再長長,這身高差距,就要明顯起來了。齊簡沒理他,正懸筆畫著什么。柳憶湊過去看看,有感而發:“好漂亮的紅梅,只是這顏色,是不是稍微有點淡?”齊簡將最后幾個粉紅色花苞畫好,放下筆,把畫拎起來塞給柳憶:“喜歡就賞你了,掛在床頭,夜夜看。”還沒等柳憶裝模作樣道個謝,齊簡又將畫從他懷里拽出,擺回桌上,再次提起筆蘸些墨,往上面畫著什么。柳憶好奇心起,順著他的筆尖,一點點看下去,黑發高束,攢金嵌珠發冠,帶著白尖的墨色毛領,黑色披肩,暗紅色中衣,左手執劍,右手端著酒壇,眉眼如畫,赫然就是齊簡本人。柳憶指著這畫,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你畫個自己,讓我掛在床頭,夜夜看?”“不然呢?你還想看誰?”齊簡斜斜看他一眼,丹鳳眼微微瞇起,“嗯?”“看你看你,就看你。”柳憶敗下陣來,盯著畫看了一會兒,又有些不滿,“你倒是也畫個我啊,你看這旁邊,空著這么大一片呢。”齊簡毫不留情地拒絕了。“畫一個唄。”柳憶捧著畫,越看那塊空白,越像是留給自己的。齊簡將筆遞給他:“要畫自己畫。”“我哪有你那兩下子啊。”柳憶不自在地摸摸脖子,脖子上空落落的,沒了細線,他只好改成摸摸鼻子,沒話找話,“喂,你這手丹青,是誰教的啊?”齊簡沒說話,緩緩垂下眼眸。看這樣子,明顯是齊王。又勾起小霸王龍傷心事了,柳憶恨不能把話吞回肚子,趕忙岔開話題:“我說你可真挺厲害的,像我,別說畫人物了,讓我畫只鳥兒,我都畫不出來。”齊簡看他一眼,挑起眉:“那有什么難的,幾根線條而已,等你病徹底好了,我允許你照著畫。”怎么就成幾根線條了?再說,照著只鳥畫,還需要什么允許?柳憶愣了愣,臉唰得紅了:“胡說什么呢你。”“不是你起的頭嗎?”齊簡低低笑出聲來,眉眼彎彎的,煞是好看,“到時畫好了,你一并掛在床頭,日日看夜夜看,看個十年八年,不,看到七老八十,才許摘下來。”“我為啥要掛那東西在床頭啊我?”柳憶紅著耳朵,只覺昔日純情少年一去不復返,還沒等他想出來什么反擊措辭,齊簡已經收好畫筆,看向窗外。“下雪了。”柳憶跟著往窗外看去,窸窸窣窣的雪花飄落下來,地面和樹枝上,都已經染上白色。“瑞雪照豐年你聽過吧,其實還有句詩,不是考試大綱范圍,我以前在課外書上看的,是說雪還是少下點好,因為很多人還燒不起炭。”柳憶說完,想了一會兒,一拍手:“終于記起來了,長安有貧者,為瑞不宜多。”側過頭,齊簡眼里有些波動,一向謹慎的人,在自己面前放松到無所察覺,竟提到考試大綱和課外書這些奇怪詞匯。在他心理,自己是特別的,這個認知,讓齊簡不由自主勾起嘴角,抬手攬過柳憶,輕輕吻上去。第61章外強中干柳憶嚇了一跳,但還是順從本意,迎合這個吻。吻完,他把頭埋在齊簡肩上,喘了好會兒粗氣,才感覺心跳平復了一點。“太醫果然沒說錯,你就是外強中干。”齊簡似笑非笑,滿眼挪揄。“換你大病一場,你試試。”柳憶嘴上逞強,心里卻明白,自己幾年間勞心勞力,生怕走錯半步不能護父母meimei安穩,以至拼得太狠,連病都不敢病。這會兒忽然放松下來,喘上口氣了,五年間的損耗,便一下子找補回來,甚至連被緊繃神經壓下去的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