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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放心,遂用京中禁軍取代了這項事宜。自打李釋大挫突厥阿史那部,邊境也安穩了近十年了,現如今的折沖府與均田制結合,戰時打仗,安時耕田,鋤頭握久了,自然就拿不起刀了。李晟召集了這一幫人來,卻沒有開城門讓他們進城去,因為他也知道這些折沖府里的兵懶散慣了,成不了氣候,沒想著真靠他們來逼宮,其目的無非就是虛張聲勢,嚇嚇城里那幫沒見過世面的大臣。可在李釋看來卻不盡然。根據折沖府的規制不同,也分上中下三等,上府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也有八百人。照祁林之前的說法,至少也得來了十幾路兵馬,這些人加吧加吧也有上萬人。而長安城中禁軍統共也就三萬,這些人還不見得就都聽從李晟的命令,再加上他還要分一些兵力去圍困大明宮,剩下的長安城一十二道城門,每扇門也就千八百個人。幾萬人去對幾百個人,哪怕是一人上去踹一腳那門也得趴下。更何況他們這邊還有一張王牌。李釋之所以在戰場上威名赫赫,每次取勝靠的自然不全是人數上的壓制,更是因為李釋馭兵有術,用兵如神。一支圖朵三衛令突厥人聞風喪膽,李釋在的時候,邊境線以外三十里都不見突厥人的影子。細細想來,李晟怕他是有道理的,因為李釋就是一張現成的兵符,他所在的地方,天下兵馬,盡歸其統轄。更是一塊點金石,什么傷兵殘將到了他手里都能打造成一支精銳。李釋問道:“來的都是哪些人?”祁林思索了一番之后也慢慢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回道:“這些兵力都是從京畿附近的折沖府臨時征調來的,他們人多,目標大,不好隱藏,之前我就都打探過了。”院子里有張石桌,祁林剛坐下曲伶兒就送來了紙筆,祁林將當日打探到的情況一一寫下來,從哪兒來的、帶了多少兵馬、帶兵的是誰,邊寫邊道:“這些人如今跟我們一樣被攔在城門外,不過看樣子好像并不著急,天天喝酒吃rou過得挺自在的。”李釋冷笑一聲,“他們自然不著急,有吃有喝還不用他們上去賣命,靜等著城里的人先斗個你死我活,他們管剩下來的人叫主子就是了。”祁林點點頭,心里卻又越發不屑,當初他們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為的就是換身后的百姓吃一頓安穩的飯、睡一場安穩的覺。這才過去幾年,竟演變到當兵的在外面袖手旁觀,隔著一道微不足道的城門看著城里的百姓水深火熱卻無動于衷。等把各個折沖府的詳情寫好了,祁林站起來交到李釋手上。李釋拿到名單粗略地瞥了一眼之后反手一遞,蘇岑跟在身后順勢接了過來。李釋道:“有熟人。”祁林點頭,“爺說的是康增壽?”曲伶兒一時好奇,湊上前問道:“這個人怎么了?”祁林道:“當年在肅州時,這個人在爺手下擔任副將。”曲伶兒眉眼一彎,“那敢情好,他說不定能念舊主情誼,轉過頭來幫我們。”祁林:“當年他因為違抗軍令擅離職守去喝酒,被爺打了五十軍杖,從肅州趕回來了。”曲伶兒:“……”“這么說起來,這里面也有我一個熟人。”蘇岑笑了笑把名單放下。“誰啊?”曲伶兒又探頭過去。蘇岑指節在白紙黑字上點了點,看見那三個字,曲伶兒臉色瞬間就黑了。蘇岑無奈一笑,“宋建成,當年我的頂頭上司,后來被我擠兌走了。”曲伶兒:“……”你們就沒有不是孽緣的熟人嗎?稍是休整,第二天一早確認了陳凌暫時沒有性命之虞,李釋和蘇岑便各自帶了自己的人,分作兩路,分別去會各自的“熟人”。曲伶兒和蘇岑一路,一路上心有惴惴,“你那個姓宋的上司,我記得可不是個好相與的,當初為了盡快破案,還差點拿一個胖子去頂包。他怎么會在這兒?”蘇岑搖了搖頭:“當年那件事之后我記得他好像調任夔州了,經過這些年的經營,干到長史也不奇怪。”曲伶兒擔憂道:“你跟他梁子結的那么深,他能幫你嗎?”蘇岑沉思片刻,最后也只能輕聲道:“家國大義和私人恩怨,我希望這些年了,他能有點長進。”曲伶兒撇撇嘴,“就怕是長進沒有,光長了記性,就記得當年你把他從長安城趕走了。”“其實當年我也有不對的地方,”蘇岑嘆了口氣,“心太高,氣太躁,本來有更委婉的法子,不至于鬧成那樣的。”“蘇哥哥你沒錯,”曲伶兒斬釘截鐵道,“有罪就是有罪,沒罪就沒罪,姓宋的想拿無辜的人抵罪就是錯了,你制止他有什么錯。”在曲伶兒的認知里,是非黑白涇渭分明,像極了當初初涉官場的他,雖然有時候難免鉆了牛角尖,落得一個不懂世故的名聲,但心無旁騖、為了心里那點正義奔走呼號的日子,倒真是從身到心再到骨子里都透著痛快。轉念一想,當初若不是他拿出那么決絕的姿態去求李釋,只怕也不會有后面這些事了。蘇岑輕輕笑了笑,“好,我沒錯。”轉眼到了軍前,蘇岑先是打量了一眼,宋建成所在的這支折沖府大概有一千來人,在延興門外安營扎寨。像是剛剛才用過了早飯,這些人尚還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守著尚未熄滅的篝火,幾分不知所措摻雜著無所適從,想必好些人都沒搞明白他們到底是來干嘛的。蘇岑領著曲伶兒從人群中穿過去,這些人中間或有人抬起頭來看他們一眼,卻又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攔。一直等蘇岑他們走到了中軍,才有了一個像是帶頭的站出來問了一聲“干嘛的”。蘇岑停了步子,心里說不失望是假的。他這要是敵軍派來的刺客jian細,只怕沖到主帳里拿了他們都尉的首級,這些人都不見得覺出點事兒來。蘇岑沖上前的那人道:“我來求見你們的長史宋建成。”那人又狐疑地打量了蘇岑幾眼,“你是什么人?”“故人,”蘇岑故意賣了個關子,“你就說,是張君張大人叫我來的。”張君是宋建成的老師,張君的面子宋建成不會不給。過了沒一會兒果見前去報信的人身后跟了個人出來,來到近處,果然是宋建成。宋建成看見蘇岑也是一愣,“怎么是你?”蘇岑沖人拱一拱手,“宋大人,久違了。”宋建成冷哼了一聲,“蘇大人這么大的禮,我可受不起。”宋建成果然還是個記仇的,蘇岑無奈笑笑,“這個禮是我欠宋大人的,理應補上。”宋建成當初被降職離京的時候,他被李釋幽禁在興慶宮里,等出來人就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