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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太平長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23

分卷閱讀223

    蘇岑總算明白了為什么田平之的案子在大理寺沒留下一丁點的記錄,也總算知道了陸小六的案子為什么要用那么曲折的方式才能存留下來。

可他想不明白的是——先帝為什么要那么護(hù)著柳珵,寧肯犧牲掉一個為家國天下鞠躬盡瘁了一輩子的大理寺卿,也要去換一個剛剛?cè)胧酥袝崛耍?/br>
“這些年來,您就一直在這山腳下,俯瞰著這座村子,幫這些村民在暗門的刀口之下活下來,嚇退那些不慎進(jìn)了村子的人。”

什么村子有鬼,什么倀鬼山神娘娘,不過是嚇唬那些上山進(jìn)村的人,以免再搭上一條無辜的人命。

蘇岑垂下眼簾遮住有些顫抖的瞳孔,陳老一生為國為民,本該在勞碌一生之后在萬人崇仰之下安享晚年,可他卻從長安城急流勇退,心甘情愿來了這么一個囚籠一般的村子里。

陳老端的是大義,行的是大道。

可他如今只想把這背脊有些佝僂的老人攬在懷里,問一句:“苦嗎?”

陳光祿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笑著在他肩上拍拍,“我所做的一切皆我自己所愿,無所謂怪誰,這些人護(hù)得住我就護(hù),護(hù)不住我也問心無愧,只求百年之后下去見到了那幫老哥哥們,他們不要罵我。”

“不會,”蘇岑壓抑著哽咽,“他們不會的。”

“好了,”陳光祿輕輕一笑,“你出去吹吹風(fēng),讓我和王爺再單獨聊幾句。”

蘇岑抬起一雙微微泛紅的眼睛看了李釋一眼,見人點頭才起身,臨走給兩人把門闔上了。

門外是另外一個世界。

一輪孤伶伶的弦月掛在天上,像一把冰冷的鐮,毫不留情地收割著弱者的生命。

夜涼如水,卻被彤彤燈火映得亮如白晝。

不遠(yuǎn)處刀劍急如雨,兵器與兵器之間的碰撞迸濺出白慘慘的火光,二十幾個圖朵三衛(wèi)用身軀筑起了一道屏障,硬是讓外面的千軍萬馬前進(jìn)不了分毫。

兀赤哈的彎刀卷了刃,索性一扔,兩只拳頭如鐵錘一般對著兩個人的腦門當(dāng)頭砸下,兩個人當(dāng)即身子一軟,白眼一翻滑倒在地。兀赤哈竟將一人徒手拎了起來,往前一扔,瞬間壓倒了一片。

兀赤哈啐了一口,扭著脖子活動了活動筋骨,自入中原以來受著各種條條框框束縛,倒是好久沒活動開手腳真刀實槍干一回了。大個子咧嘴一笑,臉上的刀疤隨著一動,渾像一只活了的蜈蚣,蓄勢待發(fā),硬生生嚇的敵人退了幾步。

卻不想身后不知從哪里冒出一個小個子,身形詭譎地一翻,正騎到一人脖子上,還沒等那人反應(yīng),一道峨眉刺從右眼直穿,后腦而出。

緊接著刀鋒一橫,把旁邊一個準(zhǔn)備尖叫的喉嚨一并刺穿了。

陳凌動作凌厲地將兩根峨眉刺一收,又挑起剛剛咽了氣的那位仁兄的一把撥風(fēng)刀扔給兀赤哈,“看看順不順手,不順手我再給你找別的。”

兀赤哈接過來揮了兩下,破風(fēng)烈烈,滿意地點點頭,揮舞著沖進(jìn)了人群里。

再看原來陳凌站著的地方,除了兩具橫臥的尸體,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再觀祁林,則正與一白衣人纏斗在一起,兩人一黑一白,動作迅如閃電,周圍的人皆都退出一丈之外,免遭牽涉。

白籌習(xí)的一副護(hù)手鉤,四面開刃,寒光凜凜,刃如秋霜,所掠之處吹毛斷刃,削鐵無聲。而祁林一柄長劍,竟有些落了下風(fēng)。

白籌將長鉤凌空一甩,直逼祁林頸側(cè),祁林急忙擰身一躲,還是被從臂上劃下了一道血口子。

而白籌不留一點給祁林反應(yīng)的余地,雙鉤之上,只聽咔嚓一聲,竟將祁林手里的長劍一折為二!

“玉面修羅也不過如此,”白籌挑唇一笑,正待反手一剪取祁林性命,猛然之間身后一陣勁風(fēng)直沖著后心而去,無奈之下只能收手。

卻見祁林隨手扔了手里的斷劍,左手一抬,正接住陳凌扔過來的彎刀,目光一冷,眼神陡然犀利。

“玉面修羅是使刀的,蠢蛋。”陳凌嗤笑一聲,臉上帶著與面容不符的笑容,竟無端生出幾分邪魅。

不等他把祁林這邊觀完,身后又有人喊:“陳凌,我看好那個三叉戟了!”

“等著!”陳凌忿忿地回了一聲,依依不舍地作別祁林,搶那把三叉戟去了。

直到長夜將破,攻勢才漸漸緩了下來,暗門的人見這邊始終打不開缺口,只得收勢,先退回村子里。

留下了一地尸體和奇形怪狀的兵器。

蘇岑看著那幾個人迎著第一縷晨光,互相攙扶著,渾身浴血地回來,身影高大,恍若銅墻鐵壁,竟有些惶惶不可直視。

這群人本來自異域,與他們官話不通,相貌有異,如今卻拼盡性命守了他們一夜,護(hù)他們周全。

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房里那人。

若那個人不是李釋,又怎么能將這些人聚在一起,這群人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受他驅(qū)使?

正想著,身后一動,房門從里面打開,正是李釋,腰身筆挺,身姿卓絕,往門前一站便如一道長虹。

“今日參戰(zhàn)者回去之后皆有重賞,原地休整,等禁軍過來。”

圖朵三衛(wèi)們長呼一聲,稀里嘩啦倒了一片。

“賞什么?”蘇岑小聲問。

李釋:“賞根羊腿。”

蘇岑:“……”

“子煦,”李釋目光慢慢沉了下來,“陳老要見你。”

“嗯?”蘇岑一愣,有些看不透李釋眼里的深意,末了才點了點頭,進(jìn)了房。

房里的蠟燭已經(jīng)燃盡了,陳光祿隱在陰影里,一時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前輩?”

“嗯,來了。”陳光祿像是笑了笑,“還記得嗎?”

蘇岑:“記得。”

“背來我聽聽。”

蘇岑定了定神,緩緩道來:“舊律云言理切害,今改為情理切害者,蓋欲原其本情,廣思慎罰故也。德禮為政教之本,刑罰為政教之用。律令十二卷,分別為、、、、、、、、、、、。者,總則也……斷獄者,皆引律分析之。”

“好,很好,”陳光祿笑了笑,“后生可畏也。那天你說你要如何來著?”

蘇岑回道:“持心如衡,以理為平,誅世間宵小,還盛世太平。”

陳光祿點點頭,“記著你說過的。”

蘇岑一瞬間竟有些悲從心起,卻又找不到源頭,直到李釋進(jìn)來,把他輕輕攬在懷里,告訴他:“陳老要走了。”

“走?”蘇岑愣愣地抬起頭來,“去哪兒?”

“去做我該做的事,完成我未竟之事。”

蘇岑心里猛的一頓,突然就懂了。

這滿屋子的書,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