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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案子之前,臣先給陛下講個故事吧。”“話說幾十年前有一個書生入京趕考,途徑一片荒山,姑且就叫它王母山吧。這王母山上有一伙山匪,好巧不巧,這書生從王母山下走的時候正碰上這伙山匪下山收取過路財,這書生是個貧苦人家,身上沒有銀子,就被山匪把人一并綁到了山上。”“巧的是這幫山匪的匪首是個女的,這個女匪首見這書生長得眉清目秀,才華又好,當天夜里就綁著這書生跟她拜了堂成了親。剛開始那幾天這書生也是心灰意冷,不吃不喝一心求死,女匪首對他倒是百般好,好吃好喝伺候著,見人不吃飯還親自下廚給這書生做飯吃,后來這書生也受其感化,竟真的不知不覺之中與這女匪首萌生了愛意。”站在一邊旁聽的柳珵越聽越覺得不對,凝眉怒斥:“一派胡言,蘇岑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蘇岑倒是聽話地噤了聲,征詢地看著小天子。果見小天子皺了皺眉,對柳珵道:“柳相,朕想聽。”柳珵重重地哼了一聲。蘇岑微微一笑,書生和女匪首的故事,他早就料定小天子會喜歡,接著道:“兩個人在王母山上過了幾年快活日子,只是突然有一天,這書生收到了家中來信,道他家里的老母親病重,就想著臨終之前看著自己兒子金榜題名。書生這才想起來自己原來是要入京趕考的。他想走,卻又舍不得女匪首,這女匪首見他日日寡歡也明白其中緣由。最終這女匪首決定遣散了山中匪幫,陪著書生入京趕考。”小天子一臉興奮,急問:“后來呢?”蘇岑當然知道小天子在等什么,才子佳人,功成名就,鴛鴦終成眷屬,可這原本就是個與命案有關的故事。蘇岑垂下眉目,“后來這個書生死了。”小天子明顯一怔。“這個書生入京之后不知怎么得罪了朝中的大人物,被人害死在考場上。女匪首在貢院門口等了三天沒等到人出來,報官無門,最后只能自己想了個法子為書生報仇。”小天子跟著憂傷起來,“什么法子?”“她開始殺人。”蘇岑看著小天子正色道:“專挑高中的仕子殺害,打著書生鬼魂的名號,她想著殺害書生的那個人心里定然害怕,所以會做出一些動作,或設法驅鬼,或急著捉拿兇手,到時候她就能知道是誰殺了書生了。”蘇岑頓了頓,“這便是仕子案的起因,不同之處在于女匪首換成了書生父親,假借鬼魂名義殺人,為的就是替他兒子報仇。”“胡言亂語!”柳珵指著蘇岑,“奏報就好好奏報,瞎編什么故事,混淆視聽!”蘇岑倒是渾然不懼,對著柳珵拱手笑道:“下官也是為了讓陛下聽得更明白些,陛下年幼,破案過程難免艱澀血腥,總不好嚇著陛下。”“蘇才子講的挺好的,朕聽懂了,”小天子點點頭,又看著蘇岑問:“那那個殺害書生的人呢?抓到了嗎?”柳珵眉頭猛地一蹙。蘇岑看在眼里,抿了抿唇,低下頭去,“還沒有。”“那女匪首……不,那書生的父親不就白死了?”“陛下,”柳珵上前一步,“他殺害多名無辜仕子,罪有應得!”蘇岑眼神一凜,“那書生難道就不無辜嗎?”“你!”柳珵氣的指尖直哆嗦,指著蘇岑又上前一步,“陛下,這人在這里混淆視聽,陛下不要上了他的當,此人應該打入刑部大牢,嚴加審問!”小天子皺著眉撓撓頭,“柳相,蘇才子不過是給朕講了個故事,你為何生氣啊?”“他……”柳珵偏頭看一眼蘇岑,只見人一派云淡風輕,冷靜地看著他,瞬間明白這正是這人給他設下的圈套,定了定神,沉下氣回道:“臣不是生氣,而是此人包藏禍心,他這故事里明顯有所偏倚,帶著陛下按他的思路走,臣是怕陛下不察,著了他的道。”蘇岑緊接著道:“陛下不是小孩子了,孰是孰非心里自有考量,柳相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新舊兩位狀元當庭爭得如火如荼,一個老謀深算,一個意氣風發(fā),兩人官階相差霄壤,蘇岑卻全無懼色。小天子早就忘了初衷,熱鬧倒是看的風生水起。說起來這朝堂上敢這么跟柳相對著嗆的也沒有幾個人,他四皇叔算一個,不過四皇叔一般不屑于跟人纏斗,一般一句話就能把人懟的啞口無言,這種熱鬧倒是少見,心里對蘇岑的印象又升了幾分。正斗到白熱,突然一人推門進來,蘇岑和柳珵互相看了一眼,紛紛噤了聲。來人是楚太后身邊的貼身侍女,沖小天子行了個禮,道太后娘娘已經(jīng)備好了午膳,請皇上過去用膳。小天子這才戀戀不舍地停了觀戰(zhàn),臨走前對蘇岑道:“蘇才子沒事就進宮來找朕玩吧,朕喜歡聽你講故事。”蘇岑斂首回道:“是。”等小天子也走了,柳珵才怒目瞪了蘇岑一眼,拂袖而去。出了紫宸宮,蘇岑遙遙看見柳珵正在下龍尾道,快走幾步跟了上去,這次倒是客氣,先恭敬沖人行了個禮,又道:“蘇岑剛才逾矩了,對柳相多有冒犯,還望柳相大人大量,不要跟下官計較了。”“哼,”柳珵皮笑rou不笑,“你這招偷梁換柱用的倒好!”不說田老伯如何殺害仕子,只言那書生如何死的冤枉,反正仕子案早已結案,不妨讓小天子為他做主再拿下十幾年前那樁案子,連柳珵也不得不佩服蘇岑這招用的巧妙。“柳相過譽了,”蘇岑全然不在意柳珵話里帶刺,接著道:“只是柳相不覺得這案子熟悉嗎?說來湊巧,當年死的那個叫田平之,與柳相剛好是同一期的舉人。”柳珵一拂袖子,“每屆科考那么多人,我怎么會都記得?”“是,田平之這樣的小人物柳相不記得也正常,”蘇岑沖人一笑,“那柳相還記得當年科考策論的題目嗎?”第31章暴雨看清柳珵臉上那一剎那的遲疑,蘇岑就知道自己又猜對了。關系自己一世仕途的策論,別說題目,就是讓他全文一字不差地背下來他都沒問題,可柳珵卻猶豫了,所以在禮部存檔中沒發(fā)現(xiàn)柳珵當年的科考試題也并非偶然。柳珵停了腳步凝眉盯著蘇岑,“你懷疑是我殺了田平之?”“下官不敢,只是這案子有些地方跟柳相有些牽連,我也只是想抽絲剝繭,早日為柳相洗脫嫌疑。”蘇岑低眉順目,倒真像副溫良無害的樣子……若不是這樣這人剛剛狠狠咬了他一口的話。“下官聽聞柳相有位小舅子名曰吳德水,是東市的門吏,經(jīng)查實案發(fā)當夜是吳德水給兇手開的市門,隨后被人灌酒嗆死在歸義坊里,柳相可知道這件事?”柳珵起身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