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馳害怕搬家時手忙腳亂出岔子,便將每一本書都貼了序號,總共146本書,被他分裝進一只一只紙箱,細心地墊好泡沫,密封結實。周五下午,是唐蘅在澳門上的最后一節課。其實學院早就找了別的老師接手這門課,但考試試卷是唐蘅提前出好的,所以時近期末,還是得由唐蘅來給學生劃重點。學生自然也聽到了許多八卦,選課的沒選課的都來了,一個個雙眼發亮緊盯唐蘅,滿臉寫著“老師快點爆料”。然而唐蘅只是翻著講義,一板一眼地告訴他們哪里需要重點復習。起先還有學生心不在焉,后來就都蔫了,老老實實執筆聽課——唐老師雖然離開了兩個多月,心狠手辣的風格倒是半分未變,一頁一頁翻過去竟全是重點,劃到最后,學生哀嚎道:“老師,你干脆說哪幾頁不是重點就好了呀……”還有五分鐘下課,時間剛剛好。唐蘅合上講義,關掉ppt。他深深換了一口氣,站直身體,對臺下學生們說:“這個學期因為各種事情耽誤了上課,在這里給大家道個歉。我正在辦理離職手續,以后,就不在澳門了。”此話一出,全場嘩然,又立刻變得很安靜。所有學生都屏息凝神。“說一點題外話,關于我對社會學的理解。站在實用性的角度,社會學這個專業像其他文科專業一樣不被看好,你們過年回家,親戚問你學什么,你說你學社會學,他們可能會開玩笑說等你畢業上班進社會混幾年就懂了,社會,有什么可學的?”唐蘅笑了笑,繼續說:“很久以前有一個人對我說,他學社會學,是為了讓家鄉脫貧。這是一個有理想的人。但我不是,我考大學填志愿的時候覺得那些專業都差不多,我的第一志愿是金融,分數不夠,調劑到了社會學。我覺得它也不算很無聊,所以就一直學到了現在。我相信在座的很多同學都和我一樣。”“同學們,”唐蘅頓了頓,非常鄭重地說,“直到今年,我忽然明白了社會學的迷人之處。它與科學研究不同,科學研究的目標是追求客觀真理,那種真理是像萬有引力定律一樣恒定不變的。而社會學的研究對象是社會,社會無時無刻不處于變化之中,社會的運轉不存在永恒真理,今天你信仰的主義,或許在十年之后就被反駁得一無是處;今天還適用的規則,或許經過一場突發事故就變得毫無價值。所以在某種意義上,進行社會學研究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但是,更重要的是,與科學研究那種單方面的追逐不同,社會學學者可以用他們的研究成果改變他們的研究對象,也就是說,改變這個社會。”“所以社會學就處在這樣一種微妙的局面里:我們研究這個飛速變動的社會,同時也力求使自己的成果成為‘變動’的一部分。這注定是一場漫長的、艱難的博弈,這也恰恰是社會學的價值和樂趣所在。我知道你們之中只有一小部分同學會走上研究的道路,不過,總之,無論以后你們做什么、我做什么,我們都必定會遇見各種各樣的挫敗,因為人和這個社會,人和自己,總是在博弈。”“我曾經是一個脆弱的人,并且為此付出了代價。所以我希望你們堅強一點……說回我的那個朋友,他的故事太長了,時間有限,我只說最關鍵的。在他身上,體現出某種社會學研究所需要的品質,借著最后這個機會,與大家共勉。”唐蘅轉身,在黑板上寫下四個飄逸的大字——百折不撓。愛是百折不撓。作者有話說:很久以前二零一八年五月底,唐蘅第二次來到貴州銅仁石江縣。上次來到這里是兩個月前,唐蘅記得那天晚上他對著李月馳吐了一通……這本來就夠難堪的,而李月馳又對他冷嘲熱諷,當時他簡直想連夜逃回澳門。僅僅過去兩個月,他卻要來這里長住了。重新踏上厚重的石板,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李月馳在縣城的住處很狹小,是套四十來平的老舊單元房,一半給汪迪的服裝店作倉庫,一半給李月馳住。現在多出個唐蘅,自然要另租新房。唐蘅說干脆在縣城買一套好了,也方便安頓你媽和你弟,哦,那好像得買兩套——河邊有片新建的樓盤,唐蘅覺得還不錯,甚至挑好了門對門的兩戶。李月馳沉默幾秒,低聲說:“我沒那么多錢。”唐蘅說:“我有啊。”而且這小縣城的房子真的很便宜。“你的錢你自己留——”“李月馳,”唐蘅捏住他的下巴,感覺自己像電影里那些大腹便便的金主,“之前咱們說好的。”李月馳裝傻道:“說好什么?”“我給你花錢,你不能拒絕。”“那也不是這個花法,”李月馳笑了笑,認真地說,“我不會讓你一直待在這的,所以沒必要買房。而且你才上班兩年,能攢多少錢?”“你知道我在澳門一個月工資多少嗎?”“多少?”李月馳頓了一下,“我聽說大學老師的工資也不是特別高。”“內地的確實不高,不過澳門,一個月六萬葡幣。”李月馳神情一僵:“……六萬?”“嗯,”唐蘅繼續摸他的下巴,“合人民幣五萬塊吧,而且我讀博拿的是全獎,也攢了一些,還有那會兒我媽給的錢……”李月馳默默偏過頭去,仿佛忽然失去了奮斗的動力。唐蘅說:“學長,怎么啦?”李月馳說:“被自己窮到了。”唐蘅哈哈大笑。兩人商量一番,最終還是沒有買房。畢竟他們今后的確不會留在石江縣,只為了短期落腳而買房,確實沒太大必要。李月馳本想去那處臨河樓盤租一套房子,也被唐蘅攔下了。他們在店鋪的鄰街租了房,舊房子霉味重,但好在有寬敞的陽臺。銅仁的夏天常常下雨。唐蘅從淘寶買了一些綠蘿,這種植物喜陰喜濕,放在北向陽臺上正合適。沒有多久,碧綠的藤蔓就纏滿了陽臺的鐵欄桿。唐蘅又買來兩張搖椅,晚上李月馳從店里回來,會打包唐蘅喜歡的羊rou粉,兩人吃飽喝足之后就躺在椅子里聊天,搖著搖著,緊湊的對話變得有一搭沒一搭,這時李月馳起身,碰一碰唐蘅的臉:“困了去床上睡。”唐蘅瞇著眼不動,李月馳笑笑,俯身將他抱進臥室。當然,更多時候,唐蘅在李月馳的店里待著。他再次出現在石江,著實令縣里的領導緊張了一番,生怕他又是來搞事的。然而領導們一個個套過近乎探過口風之后,驚訝地發現,唐老師這次似乎真的只是度假。你看他吧,澳門的工作辭了,武漢的事也避而不談,在李月馳那店里一坐,竟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