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阿錚，你以前心情好的時候，是會在我們家附近等著我的。”

所以你今天為什么不開心？

“我爸媽說什么了嗎？”

還是你氣我昨天不該去酒吧看你。

“小昭，我沒有不高興。”

宋銘錚覺得自己說話很違心，可要真去條條框框的講出來，他也說不上那些細(xì)微的心情變化。他們在一起許多年，自己的人生中一半時間和他在一起，一半時間自己獨(dú)處。然而宋銘錚并不是在太在意自我感受的人，獨(dú)處時他只需要待在自己的一個獨(dú)立空間中安靜，和賀聽昭在一起時就去把自己完全奉獻(xiàn)給他。

他不需要自己的情緒，他只要做一個合格的伴侶，或者說，做一個合格的伴侶，才是他會快樂的基本準(zhǔn)則。

“即使你感覺我有，那也不是對你。”

和你有關(guān)的事，我始終保持熱情和無盡的溫柔。

“阿錚，你為什么要逞強(qiáng)？”

并沒有停頓許久，好像賀聽昭本來就打算問這句話，并且準(zhǔn)備了很長時間。

宋銘錚剛準(zhǔn)備回答，愛人的話比他更早的說出來。

賀聽昭很虛弱，很累，很需要休息。他說話總是溫溫柔柔，好像始終是沒有什么需要著急的事。心衰開始之后，連帶著肺部整個極速惡化，偶爾他需要間隔和停頓來維持呼吸的平穩(wěn)，這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延長。

宋銘錚學(xué)會了等他，并且開始試著去用更長的時間等他說完一句話，反正原本他也有無盡的耐心。

他沒想到賀聽昭會一口氣連著追問，也沒想到賀聽昭愿意為此追問。

我可以為你蓋起密不透風(fēng)的象牙塔，你只需要做塔里那個不諳世事的男孩子就可以了。

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為什么一定要。

去套上那些我從來都沒有的罪惡感。

“你不是很累嗎？你也很害怕。阿錚，你很怕我死對不對？要是沒多少時間了，我們就好好過行不行？”

好好過就行了，你別再往外跑了，也別去弄那些讓我想到就很恐懼的事。

等我死了，你還是你，你還是宋銘錚，你還是三爺。

你只是沒有我了而已。

你快三十歲了，這不算太大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11-1601:26:56￣2020-11-1723:54: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龍膽紫10瓶；宮脅咲良2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3章

你的名即是咒，你知道什么是好嗎？

對我來說，那不是其他任何事可以掩埋可以彌補(bǔ)的。

“可以。”

宋銘錚動了動唇，他剛喝過水不久，但是喉嚨里仿佛一瞬間就被燒灼了起來，變得guntang疼痛。

言語溫柔，聲音低沉。他的話透過那些電流，又傳回賀聽昭的耳朵里。有一瞬間賀聽昭幾乎以為自己失聰了，那幾秒所直面的，不是他所能面對的宋銘錚。

是他熟悉的愛人，只是那一面從來沒給過他。

“那我會去陪你。”低沉的嗓音像魔咒，再熟悉的兩個人，也無法完全明白對方每時每刻的心理活動，只能分清你是真心還是假意，你是不是要和我走向共同的愿望中去。

“等你死了…不。等你快死了，小昭。”

“我們一起死呀。”

你一定要很直接的和我談這個問題嗎，那我也可以很直接的回答你了。

其實(shí)我早就想和你說，宋銘錚想。有時候他的愛人太善良，或許真的是他受傷太早，十年前賀聽昭被迫拿起槍，往后的這些年就永遠(yuǎn)斷絕了那些過去的想法，回到了他原本的純真。

如若不然，現(xiàn)在也許賀聽昭已經(jīng)被自己所同化影響，成為了和他一樣，本質(zhì)上沒什么情感的冷血動物。

那樣他們眼中只有彼此，少了點(diǎn)憐憫眾生的慈悲，也許會更好也說不定。

對面是真正的沉默安靜了。

大廳中響起了廣播聲，空乘甜美的提示，轉(zhuǎn)機(jī)的乘客可以準(zhǔn)備登機(jī)。

他們的電話可以在這時結(jié)束了。

其實(shí)還有時間，但宋銘錚覺得，總需要一點(diǎn)空間去讓他們彼此消化那些關(guān)于死亡和愛的互相吞噬掙扎，再需要更多一點(diǎn)的勇氣，去互相平衡。

他慢悠悠的走到安檢前，頭等艙沒人排隊，他不去下屬自然也不敢先檢。原本宋銘錚可以第一個進(jìn)去。但他拿著手機(jī)，偏要等賀聽昭回應(yīng)。

我想跟你一塊死，你要不要答應(yīng)。

就像當(dāng)年你并沒有在意我的拒絕一樣選擇我，后來擋在我身前一樣。

“阿錚，不行。”

得到回應(yīng)的時候，和機(jī)場又一次響起的廣播重疊，可是宋銘錚聽到了。

“不行。”

他又重復(fù)了一次。

宋銘錚沒接著追問，這些話繼續(xù)討論下去在他看來其實(shí)沒什么意義，他相信賀聽昭分明是清楚的。

就好像他從來也不怕鬼神，也不相信這些東西。

人這一生分明就只有一輩子，有沒有來世誰能說的清楚。既然如此，人死了之后，又怎么管得了活人要做什么？

要是你活著，就能掌控我，不去禍害人間。

賀聽昭，你算功德一件。

“好。”他笑了一聲，垂著眉眼，唇邊已經(jīng)漾起溫柔“寶貝，我要上飛機(jī)了，你好好休息，有事打給我。”

“你不會死，我也會活著。”

這話落下就是不容置喙。

“阿錚！”賀聽昭急急還想說什么，但還沒說出口，宋銘錚的聲音就已經(jīng)飄然遠(yuǎn)去。

“等我接你回家。”

他主動掛斷了這通電話。

賀聽昭剛被調(diào)整好姿勢抱起來，耳機(jī)里的忙音和眩暈一樣讓他有些像是失重一樣的恐懼。

此時此刻，他依然是保持著絕對的信任，從未有哪一刻懷疑過宋銘錚對他不忠，哪怕是親眼看著他帶了另一個男孩子去了他們過去愛玩的酒吧。他知道宋銘錚的脾氣，也明白愛情并非約束。

他托的是賀家的人查的行蹤，于是從西城過去之前，家里還有人在試圖對他進(jìn)行勸阻。那些隱晦不清的話，都是在擔(dān)憂他們之間的信任問題，假如宋銘錚在外面有了人，撕破臉皮斗起來，恐怕也是賀家吃虧。

賀聽昭看著這些晦澀的言語，其實(shí)覺得挺好玩的。他們之間的默契不需要說，但是總有其他人去替他們擔(dān)憂，偶爾他能切身體會到宋銘錚的煩躁，也就能理解他的孤僻。

我的確害怕失去你，我害怕彼此相愛的時候失去你。

可我總覺得，這一天比死別要來的更快一點(diǎn)了。

他坐在調(diào)高了椅背的輪椅上，被推進(jìn)盥洗室洗漱。此時對于大多數(shù)人而言，還是一天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