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悲憤
芙瑤皺眉,冷掌門帶來一個極其重要的信息,雖然他本意不是如此。如果姜絀求的不是皇位,是攝政之位呢?恐難以此為據清君側。反倒容易造成即成事實。做為皇帝來講,兩匹馬駕車永遠比一匹馬強。真成了割據之勢,內耗太重。身為皇子,安于攝政之位恐怕不可能,但以此為階還是有可能的……如果我離開,老章一個人能否頂得住壓力,不讓我后院著火?呵,不執政永遠無錯,或者,給其權柄,倒是更容易抓其把柄。將欲取之必先與之。至于冷斐提到的韋帥望的事,倒是除了離間,別無太多實際內容的事,不過是你對我氣點,我對你氣點,我們兩個一起給大家個安定團結的好印象,這個沒問題,政治家應有的素質。暗里下絆子的事不用公之于眾。離間嘛,師爺從來就不是啥好東西,韋帥望一直京巴似地搖尾巴,無非是他師父不介意他沖自己嗷嗷叫,卻不準他向師爺嗷嗷叫,所以,這種事,說來何用呢?師爺哪里是從沒為韋帥望著想過,他是一直想著怎么坑韋帥望呢,只不過也一直是我坑行,外人坑不行。所以,這話,我聽聽算了,講給小韋聽,小韋的感覺不過是當眾挨了兩嘴巴卻不能還手,白生一肚子氣。主意已定,立宣章擇舟,王寧正,周文齊議事。管蕭齊鳴,冬晨默默無語地看歌舞伎折腰展袖,不敢出聲。韋帥望已經在輕歌慢舞中縮到軟塌上羽絨墊子堆里睡著了。冬晨兩次試圖讓歌舞停下,讓韋帥望睡得安靜點,音樂一停,韋帥望就怒吼:“繼續!”也不知他是沒睡著,還是音樂一停他就醒了。冬晨只得讓美女們離遠點,盡量選不吵的曲子。良久回頭,只見酒紅墊子中,墨黑的一大片,小韋那張慘白的面孔凄楚孤單地半縮在墊子和袖子底下。如喪考妣,大約就是這意思。韓青離開,讓冬晨有一點疑惑。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結果,是他真的做錯了嗎?還是他那一套在現實世界本是行不通的?或者身為掌門人是不應該有私心的,無私?他應該把韋帥望殺掉再砍下腦袋吧?如果真的那樣,我恐怕會對人失望的。苦笑,可是不這樣……你真的應該扔下這個世界獨自離去嗎?人應該獨善其身,還是為理想奮斗?奮斗到頭破血流?你又怎知道你為之頭破血流的是對的呢?過了一會兒,帥望輕聲:“太吵?!?/br>冬晨揮揮手,讓歌伎下去:“睡不著嗎?”帥望呻吟:“痛?!?/br>冬晨給他擦擦臉上冷汗:“藥呢?”帥望輕聲:“包里,回去再吃?!?/br>冬晨道:“我看著你?!?/br>帥望道:“難得相見,清醒一會兒?!?/br>冬晨呆了一會兒:“難得相見?”帥望笑笑:“再相見得拱拱手了,新掌門可不是你丈人了?!?/br>過一會兒,冬晨問:“你很不喜歡在魔教呆著嗎?”帥望沉默一會兒:“沒什么?!?/br>冬晨道:“你,不喜歡那些人?”帥望轉個身頭沖里:“沒什么,我現在不也同他們一樣?!?/br>冬晨道:“當然不一樣。帥望,你是不一樣的。他們從內心就不覺得殺掉無辜人有什么問題。你知道你同他們不一樣。”帥望靜靜地,啊,是吧,我會覺得我兩手血污,他們不覺得。冬晨道:“即使我覺得你做錯了,我仍然會當你是兄弟。”帥望靜靜微微笑一下,過一會兒:“你覺得,我是錯的嗎?你能解決得更好?”冬晨輕聲:“我不知道,對和錯,是否以解決得最好做標準?!?/br>帥望問:“那你怎么知道我是錯的呢?”冬晨半晌:“只是我覺得,有些手段過了,人們衡量一件事的標準并不同,我并不知道哪個標準是對的??赡苁悄闶菍Φ摹!?/br>帥望道:“如果當時我死在城墻上,或者我就是對的了?!?/br>冬晨道:“從國家利益上講你是對的,但是也有人認為愛國主義是錯的。所以,帥望,你做的事,過得了你自己良心那關就好?!?/br>帥望笑了:“良心?或者,還有靈魂,我希望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魔鬼,我愿意拿我的靈魂隨便去換點什么,如果一文不值的話,我可以倒找三塊錢,求魔鬼把它拿走?!?/br>冬晨道:“喂!”我在說無論如何我都是你兄弟,你只聽前半句嗎?帥望苦笑:“我可能救了數萬或者數十萬人,不過,沒發生的事當他不存在吧!我要來的十城,讓一個游牧民族有了基有了農耕有了足夠的糧食,我讓國庫收入翻了二三翻,可能有數萬人免于餓死,但是這事沒發生過,假設的不算,所以,我只是一個侵略者一個引來戰爭的人。我,曾經救了你們所有人的命,當然,溫琴可能不會殺掉所有人,可能你會直接逃走,本用不著我救命,所以,我只是殺了溫琴,殺了他全家的兇手。如果強行攻城,我們可能會再死上幾萬人,可是這事沒發生,所以我只是殺了五千平民的的重大責任者,只是一個殺掉三個活人來救自己親人的兇手,可是,那是你們想要的韓掌門吧?他死了,我把一個更強大的韓掌門還給你們,用我的一切,斷送了我留戀的冷家山生活我的親人朋友,失去我的功夫,甚至可能是我的生命,賣掉我的靈魂與良知,換來的,一個更強大的韓掌門,強大到可以殺死我的……不用謝。你們想要那樣的韓掌門吧?你們不想讓他把功夫和生命都還給我吧?”韋帥望笑了:“我成了,只配在魔教活著的兇手。受良心譴責的是我,背負罪惡的是我,唾棄自己生命的是我。當然,救他是我的私心,被我救了命的那些人哪兒去了?不用伸出罪惡的手,就可免于饑荒免于戰亂,就可享受你們掌門人帶來的公正的人,哪去了?能否說聲謝謝,讓我好過點?你們應該原諒我嗎?如果不是我,你們可能全部戰死沙場!你們要原諒我嗎?!”韋帥望坐起來,跳下床,靜靜看一會兒冬晨:“我不用你們原諒。不用你們評判,也不要你們高臨下施舍的友誼。被遺棄的人,會同被遺棄的人在一起。同亡靈一起腐爛,以免看到你那干凈的面孔和干凈的靈魂露出勉強容忍我的表情!”韋帥望轉身就走。冬晨愣了一下:“韋帥望,你瘋了嗎?我,我只是說我的看法,我得哄騙你嗎?”帥望道:“啊,不是你驕傲,是我自慚形愧。不愿意再同道德上完美無瑕的人在一起了。”在我嫌棄別人是冷血動物時,在你眼里,看到我自己,其實,不過是只狼,也沒進化到你的高度。沒什么,狼也是條生命。如果我是一只狼,無非是按狼的方式活下去,直到被人打死,我可以去死。我不會等你們的原諒。在這一刻!我多么希望魔王真的存在,在我軟弱時,孤單時,被人嫌棄時,伸手接納我。不,我需要的不是原諒!這種錯,只要是錯了,就沒有原諒,殺人償命,有什么可原諒的?何況,人家也沒提原諒,雖然你錯了,我判你死刑了,但是你仍是我兄弟。謝謝,你宣布有罪,已經殺了我了。你是我兄弟,你可以閉嘴的。如果是我,我會閉嘴的,即使是錯的,我也會閉嘴,我不會宣判我的兄弟,所以,我當然不是好人,不配同圣人為伍。魔王不需要原諒,我將強大,庇護我想庇護的人!我將保護,同我一樣在別人眼里不值得存在的生命。在我眼里,所有生命都值得存在,當然,不是平等的,他們彼此是平等,但是對我來說,不是同等重要的,只是都值得存在。我真心為那些死去的人痛苦,我做了我認為好的選擇,你們也可以做你們的選擇!韓宇急沖沖進來:“教主!”韋帥望怒吼:“誰讓你跟蹤我的!”韓宇眼睛一瞄,喲,冷冬晨一臉青腫,這是兄弟倆打架了?我怎么這么會湊趣啊,當即跪下:“屬下該死,屬下擔心教主安危,又有急事,一時……”韋帥望這位吃軟不吃硬的,立刻就窘了:“滾起來吧,什么急事?”韓宇道:“我們去晚了,冷蘭不見了!”韋帥望大怒:“不是告訴你們不要妄動!”韓宇道:“回教主,我們聽說有位姑娘身形相貌相似,就派了個不會功夫的扮做香去了寺里,結果一打聽,這位姑娘真就叫冷蘭……”冬晨已撲過靜等多時,聽韓宇說得羅嗦急道:“她怎么不見的?”韓宇道:“寺里僧人說,這位姑娘每隔幾日就打些野味去換點銀兩,昨兒進山,就沒回來?!?/br>韋帥望要吐血了:“給我搜山!”回頭看看冷冬晨,氣尤未平:“不用了,你自己去搜吧!”冬晨到這時也急了:“韋帥望,你有完沒完?你是想再打我一頓還是倒地上打滾哭,讓我哄你?”帥望看看他臉上那片青腫,想了想:“我倒地上打滾哭,你哄我嗎?”冬晨默默無語兩眼淚:“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伸手把韋帥望抱懷里:“你將就嚎兩聲算了,我心里比你還急呢?!?/br>韋帥望沖韓宇一揮手:“你愣著干嘛!搜山去!”然后趴在冬晨肩上:“啊……,嗚……哇……,哼哼哼……”硬是把急得想蹦的冬晨給逗樂了:“你是豬啊,還哼哼。”可是他心里也酸楚難言,是,小韋放棄一切換回來的韓叔叔被冷家人趕走了。他不禁慢慢抱緊小韋,是,我平時總想同韓叔叔保持個距離,可是他走了,我覺得,好象,我的家終于散了一樣。韋帥望慘叫一聲:“哎呀,我靠……”你成心的吧!我后背那是血淋淋的傷??!冬晨嚇得一松手:“忘了忘了?!?/br>韋帥望伸手捏捏他的臉,笑道:“我也忘了!”冬晨氣得忍無可忍,給他一腳:“你有臉說你是哥啊!”89,悲憤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