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乎在為接下來要說的話下一些決心。

長寧知道他來是有話要說的，靜靜地等，果然不一會兒聽見顏嫣說，“我總算明白過來：我之前一直在糾結(jié)莫須有的事情，想要一些不能回答的問題的答案。如今，殿下便把之前承諾給我的再說一遍吧。”

哪一句？是終生只你一人那句嗎？長寧笑了起來，說：“你現(xiàn)在不是也在問一個(gè)不能回答的問題？”既然你之前懷疑，如今要的這句承諾，也是只在口頭上說說，當(dāng)不得真的話呀！

“這怎么一樣？我只要你一句話。”便是實(shí)在做不到，此刻心誠，也是好的。“聽聞沂王殿下一諾千金，五岳倒為輕不是？”

三杯許然諾，五岳倒為輕。長寧平生好任俠，但到底是朝堂上的人物，這樣的話，怎么當(dāng)?shù)谜妫俊澳愣悸牭搅艘恍┦裁丛捬剑俊遍L寧輕輕地笑了起來，鄭重道：“我今生只要你一個(gè)。除了你，沒有別人。”

“若是我死了呢？”顏嫣追問。

“說的什么話！”長寧皺眉喝道，見顏嫣一定追問，想了想，慢慢地回答，“人死了又如何？你現(xiàn)在年輕，以后就知道了。”死亡并不會改變什么，你死了，你會活在愛你的人的心里。

馬車轱轆轱轆地向前，搖搖晃晃，顏嫣掀開簾子往外望了望，問：“殿下這是得償所愿了。只是他日殿下手握天下權(quán)柄，世間所有兒郎都任君挑選，殿下又如何能守得住自己的諾言？”

“是呀。”長寧低低地嘆了一聲，看著顏嫣，說：“可是，像我們這樣的人，想要做成什么，怎么會沒有辦法？”

長寧的笑容那樣篤定，似乎世間萬物，莫不在其掌控之中。顏嫣也被這樣的自信感染，放下心來，說：“我要回去了，殿下保重。”

長寧看著顏嫣，玩味地問道：“男人，都是這樣，不擔(dān)心自身，反而擔(dān)心旁的無關(guān)的人？”我對你如何，無可指摘，怎么你卻這樣在意我對別人太過心狠？

顏嫣本待跳下馬車，聽見長寧出聲詢問，回頭道：“因?yàn)榭傆幸惶欤銜駥Υ齽e人一樣，對我。”

長寧搖了搖頭，似乎十分疑惑：“怎么會？你怎么會這么想？”你是我唯一的夫郎，你和別人怎么一樣？

顏嫣見她疑惑，想了想，也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難道這世間女人都像殿下一樣，為了避免尚未發(fā)生的事情，如論如何，今生都只要一個(gè)人嗎？”

顏嫣見長寧仍舊疑惑，一笑而過，心里想：無論你在宮廷看到什么，做出什么樣的決定。既然你打算終生只守著一個(gè)人過活，雖然不是為的我。但既然你選擇了我，那這就是我的命運(yùn)。

這世間的女子，大多睿智堅(jiān)韌；世間男子，大多美貌善良。顏嫣此次與長寧生分許久，都是因其內(nèi)心的善良。可是善而無勇，只能稱為怯弱。他能為自己的意志忤逆妻主，到反目的地步，可見也是個(gè)強(qiáng)硬的主，可稱勇也。長寧看著顏嫣遠(yuǎn)去的背影，笑了起來，心里想：我何其有幸，得遇此人！

說來也奇怪，自從顏嫣心中不快與沂王爭吵過后，臉上便始終郁郁，便是如意小主子出生也不見得好轉(zhuǎn)。如今王府仆從見他一個(gè)人往城內(nèi)走去，這位側(cè)君臉上竟然浮現(xiàn)出許久也沒有見過的明艷笑容，真是光彩動人，難怪傳聞沂王專寵一人。

長寧一行人慢慢悠悠來到京城，見過皇帝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回京城舊宅，而是去驪山拜訪那位求仙問道的。

豈料長寧上了山見不到大皇女，逼問童子，童子才說：“道人服食丹藥過多，昏迷了過去。”把長寧氣得半死。

看著大皇女憔悴的面容，心里恨恨地想：你竟然嗑藥，就不能好好保重自身？

過了一兩個(gè)時(shí)辰，大皇女才悠悠轉(zhuǎn)醒。見到是長寧，十分驚訝，掙扎著起來，問：“你怎么來了？”

“我來替你娘看看你。”長寧說，“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大皇女上山之前眉目清朗，如今一心求仙問道，亂吃丹藥，生生把一個(gè)嬌美娘子弄成了病秧子，這么年輕，竟有下世的光景，若不是避禍太過，怎么會傷了根基？長寧心中感慨，可是她又不能說，你要等，等你娘死后，沒有人要你的命。只好說，“你娘很想你。齊王的爵位至今為你保留，就是希望你有朝一日，回心轉(zhuǎn)意。”

這次長寧回京，不管朝堂上有多少彈劾的折子，皇帝也沒有提，將士封賞的事都安排好了，對長寧卻只字不提，只是讓她待在京中，擇日接家眷進(jìn)京。長寧已經(jīng)位極人臣，一方稱王，想必也是賞無可賞的了。

長寧離京的這段時(shí)間，趙王如魚得水，頗得朝臣擁戴；中山王還小，看不出行跡。皇帝就這兩個(gè)女兒在=承歡膝下，卻一字未提，只是讓長寧去探望大皇女，可見也是對這個(gè)長女頗多期待。

不料大皇女卻說，“我活著，活得長一些，就是對她最大的寬慰了。”她的幾個(gè)meimei，太子自盡，楚王聽聞已經(jīng)自焚了，她那個(gè)最聰慧的meimei最近雖然風(fēng)頭正勁，卻勾結(jié)朝臣，早就犯了皇帝的忌諱，前途如何，還未可知。她們姊妹，死的死，傷的傷。她身為長姐，能平安活著，就算不錯的了。

長寧知道她言下之意，垂了頭，不置可否。

大皇女又說：“快了吧，聽聞你手握重兵，聲名顯赫，又是天下民心所向。”原來沂王素來犯言直諫著稱，這幾年外放封地，聲名更是如日中天。加上領(lǐng)兵擊退了匈奴的入侵，很是得了邊關(guān)一些將士的擁戴。她遠(yuǎn)在千里之遙的封地，京城百姓也稱贊她的恩德，連大皇女這個(gè)世外之人都有所耳聞，這樣的聲勢，天下，難道不是唾手可得的嗎？

大皇女見長寧長久沉默，不打算深究，只是一邊咳嗽，一邊說：“聽說阿成的孩子在你那里。算起來也有六七歲了，什么時(shí)候帶來我瞧瞧。”

第64章弒親

長寧在京城呆了幾天，朝堂上以丞相起頭聯(lián)名上書，要求沂王之藩。沂王這次回京述職，帶了一眾封賞的將士。大軍駐扎在城外，朝廷的意思，就地解散，仍舊或者戍邊，或者返鄉(xiāng)。只是具體如何撫恤，還在商討。只是戰(zhàn)役過后，將士們對沂王忠誠，因沂王困在京中，也沒表示要解甲歸田的意思。沂王又是個(gè)不知檢點(diǎn)的，這樣，群臣難免懷疑，便是沂王上書再多，自請削爵，也是不信的，一意只要沂王之藩。

沂王本待出行，不料出城途中箭傷復(fù)發(fā)，從馬上摔下，正好被京城百姓看到這一幕。沂王借口養(yǎng)傷，不宜出行，民眾也認(rèn)為沂王在戰(zhàn)爭中出力，落得這一身的傷，這時(shí)候一定要她帶傷出行，背德。民意如此，大臣也不敢在這時(shí)候上書了。不過，沂王好巧不巧地在出城途中肩傷復(fù)發(fā)，被人瞧見，時(shí)辰掐得這樣好，是不是故意為之，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