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不該說的，可是，側(cè)君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沂王幾乎對你有求必應(yīng)，百依百順？世間男子所有固寵手段，不過是為了得到女子的憐愛，現(xiàn)在，側(cè)君什么都沒有做，已經(jīng)得到了世間男子夢寐以求的東西，甚至更多。”

“你想說什么？”顏嫣見蘇鈺開口，倒是有些詫異。蘇鈺自從進(jìn)府以來，除了教習(xí)書冊，鮮少開口，開口必是諫言，如今這個時候他實在是想不通蘇鈺會建議什么，于是問。

“如今，沂王貴不可言，君亦當(dāng)大貴。”蘇鈺再拜稽首，道：“臣為君上賀。”

蘇鈺說的沂王貴不可言說的是進(jìn)來長寧領(lǐng)兵擊退匈奴的事，此話意有所指，顏嫣明白過來，自己若是不反駁，接下來蘇鈺說的一定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如何求得權(quán)勢，于是淡淡地說：“你說的是權(quán)勢，權(quán)勢如何，尚在五五之?dāng)?shù)。”顏嫣身子前傾，離蘇鈺更近了，盯著蘇鈺，面容一本正經(jīng)地問，“只是我很好奇，蘇先生，你真的知道世間男子想要什么嗎？”

蘇家一向教養(yǎng)出世間閨塾師，再由這些閨塾師輔佐出世間最尊貴的男子，所以蘇家男子一向是傳奇人物，不世出的人才。另一點引人矚目的是：蘇家男子，一向不嫁人。聽說他們一出生就接受世間最好的教導(dǎo)，期望比過世間最優(yōu)秀的女郎，才能達(dá)成他們的目的。所以顏嫣猜測：眼前這位蘇家男子，是否從未理解過普通男子想要的是什么？

蘇鈺一愣，聽見顏嫣繼續(xù)說：“世間大部分男人，想要的是情愛；少有的那幾個想要的是權(quán)勢。很遺憾，我不過是一個庸俗的凡人。”顏嫣對著蘇鈺淡淡一笑，說，“我想要不過是一個女人愛我，和平常夫妻一樣度過一生。不用她是天潢貴胄，有多少田產(chǎn)土地。”

可是情愛有什么用呢？蘇鈺楞了很久，問：“側(cè)君現(xiàn)在也是這樣認(rèn)為？”這樣天真的想法，似乎應(yīng)該是養(yǎng)在深閨中的少男才有的，這位側(cè)君閱盡世事，還這樣想，不知該說他單純，還是該說他癡狂？

顏嫣沉默了很久，目光沉靜，笑著說：“是。”

蘇鈺一震，他終于知道，為什么沂王千挑萬選，選中此人。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在權(quán)勢的驚濤駭浪與云詭波譎中不忘初心。

送走謝鳴，拋下這些無關(guān)人等，長寧要回京述職，皇令下得急，又催促得緊，王府上下趕著收拾行囊，只在這幾日就要出發(fā)了。

顏嫣的孩子剛出生，不能同行，又不能離了父親，長寧想了一想，還是要將顏嫣接進(jìn)府中才穩(wěn)妥。于是帶了人去接。

長寧到時，顏嫣一幫人正圍著小搖籃看著孩子，過了幾天，嬰兒皺巴巴的臉長開了，一雙黑漆漆地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轉(zhuǎn)，隱隱有他父親靈動逼人的模樣，一看就是個美人坯子。

長寧也湊上前去看了一會兒，狀作不經(jīng)意地問：“顏嫣，回來吧。你不能帶著我的孩子，住在外面。”只有外室的孩子，不能入族譜的孩子，才住在外面，你是我過了明路的夫郎，這樣住在娘家，算什么事？

顏嫣依舊逗弄嬰孩不停，好半天才抬起頭，收了臉上的笑意，目光泫然欲泣：“我只有這一個孩子；而你可以有很多個孩子，很多個女兒，只要你愿意。”你為什么不能放過我，放過我的孩子？

“我說的都是真的，只是你不信。”長寧艱難地開了口，說，“我只有你一個人，既然你只有這么一個孩子，那么這也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只有這么一個兒子，沒有人能從我身邊把他奪走，你也不行。你好好想一想吧。”

顏嫣似乎被長寧的說法震驚了，皺了眉頭遲疑地問：“可是，你怎么能做得到？”你那么想要一個孩子，如果沒有繼承人，王府的那些人還不把你生托活剝了？

“這是我的私事。”長寧訥訥地說。

顏嫣一時好笑，脫口而出：“李長寧，你連去哪個男人房里，都要經(jīng)過全體謀士討論，又有什么私事？”

此話一出，一時兩個人都愣住了。過了一會兒，長寧像沒有聽到似的，摸了摸嬰孩翡翠綠的襁褓，笑著對顏嫣說：“我想過了，我們的孩子，就叫如意。”

第63章求仙

大軍收拾停當(dāng)，已經(jīng)先出發(fā)了，沂王說有事情要忙，啟程的日子拖了一日又一日，就是不見動靜，也不見她忙什么事，看勢頭像是在等什么人，又一直沒有消息。

沂王之前禮賢下士的功夫做得到位，如今從沙場歷練回來，頗有些說一不二的獨斷剛毅，兼之之前不留余地的反駁了眾人另立王君的建議，如今在鄴城滯留，眾人雖有些疑惑，卻也不敢勸的。便有一兩個聰慧的猜測，恐怕沂王是在等顏府的那位回心轉(zhuǎn)意。

若說這位沂王在對待夫郎方面，真不是一般人。她對府上那位側(cè)君，可謂是愛而敬之，恐拂其意。噓寒問暖，無不做得周到萬分。便說最近側(cè)君難產(chǎn)，再不能有孕，便是一般人家以子嗣為重，少不得要迎新人進(jìn)門，只是不將舊人拋在腦后，就是情深意重了。這位沂王倒好，不知發(fā)了哪門子的瘋癲，決心只守著這一個男人，一個孩子過日子。便是這樣，還各種被夫郎不給好臉子瞧，可不是各有各的緣法？眾人私下里這樣想，也不敢做聲，只等著看沂王的笑話。

等到第三日上，顏府還沒有動靜，京城還在等著沂王進(jìn)京述職，沂王此次功高震主，正是需要百般忌諱的時候。若是再拖延，恐怕要被治一個大不敬之罪，御史大夫手下那些人可不是省油的燈。

長寧好話歹話說盡，卻等不到人來，到底有些心灰意冷，于是整頓車馬，準(zhǔn)備啟程，辰時出的門，到了午時，車隊還慢悠悠地走到城門口，好歹聽見小廝報告說：“顏側(cè)君來了。”

長寧頗有些喜出望外的意思，連忙將人請進(jìn)馬車?yán)铮f：“這個天，你身子弱，當(dāng)不得風(fēng)，快進(jìn)來。”

長寧見自己遠(yuǎn)行，他好歹要來送一送，心中歡喜，問：“如意最近可好？”

“仍然啼哭不止，只是奶爹哄哄就好。我看這個孩子日后可不是個省心的主。”顏嫣沒有說出口的是，這個孩子要什么，就是什么，得不到就使勁地哭，只管他自己的心意，半點也不體諒人，一點兒也不像你。

長寧卻笑起來，說：“我的兒子，要那么省心做什么？”

顏嫣又問：“殿下這一去，什么時候回來呢？”

長寧看著顏嫣，回答說：“恐怕是不日即將回來吧，只是你們父子，陛下怎么能放心。不久，就會來人來接。”

“那……”顏嫣一驚，心想：不在京城，卻將我們父子接至京城，這是為質(zhì)？

長寧伸手拍拍顏嫣緊握的手背，似乎在無聲寬慰。

“這樣。”顏嫣低下頭，知道以長寧的性子，豈會坐以待斃的？放下心來。只是面色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