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深陷
第十八章 深陷
當賀特助趕到醫院的時候,他看到的是在手術室外睡得天昏地暗的兩個人。 他的視線在宋朝朝搭在時錦肩頭的手臂停留了一下,旋即向下完手術的醫生走去。 好,謝謝 嘈雜聲吵醒了時錦。 她自然而然地從宋朝朝的懷抱中滑開,上前詢問情況如何。賀特助有著超乎尋常的鎮定,可神情中卻有一點滿不在乎。 時小姐,請您放心,陸總他已經沒事了。 時錦松了一口氣,這么一放松整個人都有些卸力,身子打了打晃。站到她身后的宋朝朝想要伸出手扶她一把,賀特助卻快人一步,不著痕跡地給她搭了下手。 我去給你們買點吃的? 賀特助問。 小蔡去了還沒回,我還不餓,我去看看他。 時錦回答。 這一晚上又是洗胃又是催吐,陸深是折騰個夠嗆,但醫生說他沒事也確實沒事,至少這臉色從嚇人的青紫色變成了稍顯正常的蒼白。 時錦握著他的手,一半兒心疼,一半兒愧疚。 阿生,對不起。 病房外,宋朝朝聽陸哥醒了就要往里沖,被賀特助一把攔住。他有一肚子的話來對付賀特助,但一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怎的有些心虛,鵪鶉似的一聲不吭了。 現在是,二人世界。 道什么歉? 陸深原本是裝病,這么折騰一遭,沒病也成了有病,算起來還是自作自受。 是我要你煮的,要怪也是怪我。 明知她手藝不佳,還非得要她照顧。沒想到現世報來得這么快,照顧來照顧去,給照顧到醫院里了吧。 只是個中曲折不好一一對她講。 時錦又陪在陸深床邊說了好久的話,醫生說他問題不大,再觀察一天就能出院,出院之后飲食清淡,注意休養。 你那邊拍戲怎么樣了? 時錦微微驚訝,她真沒想到小陸總如此敬業,死里逃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關心工作問題。 過兩天還有幾場戲,拍完就能殺青。 時錦望著陸深,欲言又止。陸深當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是沒病都要裝病叫她來疼的性格,等真生了病可不得好好利用利用。 他的眼睫卷翹欲飛,配上灰敗的臉色,倒也有幾分病美人的意思。 jiejie,你好好拍戲,我這邊有賀特助他們呢。 時錦重重點頭,雙手抓著他的手,鄭重其事地說:小陸總放心,我肯定不會耽誤工作的。 說完,竟是要走。 陸深還想和她膩歪一會兒,沒想到時錦無情得叫人心涼,他看著時錦遠去的背影,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樣難受。就在她的腳跨出房門前一秒,小陸總期期艾艾地叫了一聲,問:你還真走啊? 時錦背對著他,笑了一下,轉過身的時候又是一臉嚴肅。 小陸總還有什么事嗎? 陸深狐疑地看著時錦,有些拿不準她有沒有看出來自己之前在裝病。 他發現時錦演技確實很好,可他更希望這份演技放在劇組里,而不是放在他身上。 整天斗智斗勇的,多累。 jiejie,我知道錯了。 最后,小陸總決定認輸投降。 時錦小步踱了過來,居高臨下地問他:錯哪了? 陸深抱緊了被子,不情不愿地說:我不該裝病,不該博取你的同情,不該大半夜的非要你煮粥給我喝 時錦聽著,表情沒什么變化。陸深看她這樣有點忐忑,怕她生氣,嘟囔著說了句:可這報應也來得太快了。 終于,時錦撲哧一聲樂了出來。 她抱住了他,小心翼翼地不去觸碰他目前來說很敏感的腹部,就像在擁抱一件舉世罕見的奇珍。 阿生,別再讓我擔心。 之后幾天,陸深回到酒店靜養,手上的項目考察得也差不多了,和賀特助倆人直接在酒店里居家辦公。 時錦嘛,回到劇組繼續拍戲,把狐貍精和道士后面的感情戲都拍得差不多了,還剩那么一兩場初遇的戲。 兩個人一個在外面上班,一個在酒店里上班,白天幾乎見不到人,等到晚上才能在床上多說幾句話。 今天還是不能做嗎? 小陸總眼巴巴地看著她,眼睛里的光看得人都快酥了。 可惜這些人里并不包括時錦。 時錦攤開劇本,在上面寫寫畫畫,一共沒幾句臺詞,她還寫得密密麻麻的。 其實,蘇導和陸深都說錯了一件事。 她不是演技好,就算是有天賦,和她的表現比起來還是不夠看。 她只是認真而已。 醫生說了,你得靜養。 劇烈運動,怎么行呢? 陸深咬咬牙,只恨自己作繭自縛。 這一天,時錦的戲結束得早,下午就回了酒店。 她剛出電梯,正準備回去休息,沒想到聽到這一層的大廳里傳來宋朝朝具有標志性的聲音。 陸哥,你就沒想過下個月渺渺姐回來了該怎么辦? 宋朝朝聲音大些,陸深聲音小些。 在時錦的位置上,她只能聽到陸深口中吐出幾個模糊的字眼。 你這是什么話?難道還跟她玩出真感情了? 陸深沉默。 時錦的手扒在墻角,手指扣在冰涼的大理石臺面上,傳到心底還剩些微涼意。 見陸深沒有回答,宋朝朝更是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陸哥,你和時錦還是早點斷了!她不就是沖著你的錢,沖著你的資源來的嗎?我看你對她也挺好,這幾年夠她賺了! 陸深抿著唇,聲音仍然不大,也許是那一瞬間的寂靜,叫那幾個字傳到了時錦耳朵里。 她不是。 宋朝朝愕然,他以為陸深就是玩一玩,看他這樣兒卻有越陷越深的架勢。 好好好,就算她對你確實有幾分真心 宋朝朝忽然想起那一天,他和時錦守在手術室外,她臉上難看的笑容和那句賠你一條命。 他心里好生不自在,可還是致力于勸分大業。 可你真的要放棄喜歡那么多年的渺渺姐嗎? 后來的話,時錦沒有再聽。 她轉身下了電梯,繞著碧藍的湖水漫無目的地走著。 今天是工作日,游玩的人不算多,漸漸地,湖邊只剩她一個人了。 時錦算了下時差,美國那邊現在還是早上,而她習慣在這個時候早起晨跑。 電話撥通。 時錦唇角微勾,輕聲問: 姐,你是不是要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