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最怕的是
(五)最怕的是
林白和葉輪本來都不是能被依賴的那一種人。她們都足夠新鮮也足夠完整,所以她們的關系并不能用彼此互補的人格來維護。她們是重疊的,所以如果沒有契機,她們將會永遠平行,毫無矛盾和交集。而好處就是她們并不需要磨合。 林麥是她們的契機。她很樂意把自己視為牽著兩個風箏線的人,但是在林白和葉輪看來,她才是那個被等待著的人。 林白和葉輪都渴望過林麥在偶爾暫停她的奔忙的時候,能把整個自己停靠在她們的身邊。她們覺得林麥的陪伴一直是作為補給遠遠投放給她們。林麥好像永遠不會真的停下來,如果以林麥的勻速生活作為參考系的話,林白和葉輪的生活是rou眼可見的漸慢的,對她們兩人來說,停滯才是最終的穩態。 懸浮著停滯是林麥不能理解的,她的世界只有蜷縮的停滯和舒展的運行兩種狀態,所以減速才是她的消耗。葉輪和林白的風箏線都在她的手里,她需要這種牽扯,來保持勻速舒展和可控的狀態。可以稱之為利用,她并不介意這種說法。 然而現在這兩只風箏線糾纏在一起了,這種牽扯變得更厚重了,她的不安不可避免。 林麥獨自生活,但這并不是分割,顯然依舊緊密,甚至比以前更緊密。林麥有更多的事情需要控制。葉輪做模特,林白畫畫,林麥為她們構建了軌道,這是林麥的正確。任何一種關系中,都總要有人懸浮的,如果有兩種正確,那就肯定會被撕裂,而撕裂就會血rou橫飛,誰也不能獨善其身。 林麥起初擔心她們在一起就產生了打破這種精妙平衡的風險,是因為她并不知道這兩個人是重合的。在她的度量衡里,她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她不覺得灑脫和執著這兩種人格其實有著一樣的內核。其他我什么都不在乎和這我真的很在乎,兩者是一樣的。 她曾經短暫地認為兩人的關系只是發乎rou體,沉溺于rou體,最后止步rou體。人和人的默契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會建立好至少一個地基,往后的交往再怎樣都不會徹底推翻它。像她們這樣的兩個人,想要從此交疊在一起,也許只需要一次偶然出現的欲望就足夠了。而命運給她們的契機并不只是這種粗暴推搡。她們的風箏線抓在同一個人的手里。 林麥是在發現葉輪能正確地向她解釋林白的想法和意愿,林白也總能化解葉輪的忸怩和擰巴之后,才開始緊張自己為兩人構建的軌道的牢固程度的。 林麥有那種一開始就要設想最壞結果的習慣,所以她有一段時間一直很苦惱。因為她一直想不到,如果有一天,這兩人個人的整個世界都被撕的稀碎,該怎么辦才好。她沒有杞人憂天,能導致這種后果的起因和經過真的很多。 她義正言辭地告訴過那兩個人什么事情不可以做,以規避絕大部分能疊加成起因的微小的惡意和多余的善意。可惜的是她那個時候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了解這兩個人。 一樣的人要在一起必須先接受自己,這太難了,好在她們有一面鏡子:林麥。作為鏡子,林麥很快意識到自己是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那兩人的自身矛盾激化又緩和,她們因為林麥而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自己,林麥也終于懂了她們。 讓林麥依舊恐慌的是,她越來越深入了解葉輪和林白,就越來越確定,自己無法阻止任何事情發生。但是她還是預料不到,自己因此而產生的感情波動,能讓本來就趨近于停滯的林白和葉輪的世界,真的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