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
過遙遙細碎的額發,她說:“遙遙,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呵呵呵呵…………”陰暗的空間,尖利笑聲穿梭耳膜,盤桓不去。遙遙害怕,大聲喊:“你是誰?這又是什么鬼地方?”“你看,沒有人愛你,所有人,都不要你。”“你胡說!”“呵呵……父皇、母后、太子哥哥、南珍嬤嬤、衡逸……他們,隨時隨地都可以丟下你。”“不是,沒有,不是的,不是的。”“你只是偶爾被需要的人,是隨時可以拋棄的人。”遙遙聽出來了,那清脆的童音,是她,是她自己。暗室陡然一亮,抬眼看去,七歲的遙遙抱膝蜷縮在角落里,頭埋得深深的,一絲表情都不泄露。她緊緊抓著雙膝,宣判似的說道:“我是遙遙?不,我不要做遙遙,子桑遙遙是被丟棄的,被踐踏的可憐蟲,沒有人要她,沒有人,沒有人,沒有人…………”“不是,不是,你閉嘴,你閉嘴!”遙遙憤然往前沖,想要抓住活在記憶中的七歲孩童,卻突然一腳踩空,隨著地板無限下落。七歲的遙遙還在朝她微笑,甜美可愛。夢醒,毀滅。承賢二月十五,花朝節。道由白云盡,春與青溪長。此時春歸,天氣回暖,雨露漸盛,睽熙宮換了五彩顏色,升騰出芬芳氣息,御花園中漾開盈盈笑語,犄角旮旯里都被塞滿了融融春意。遙遙從賞花對詩的人群中退出來,足底踩著簌簌落花,轉身走失在九曲回廊中。身后,衡逸坐在隱匿處,耳邊繚繞著父親與一眾妃嬪高低不明的調笑聲,菱形唇角勾勒出嘲諷線條——他是素來不受皇帝喜愛的,即便是肅德宮里的廢太子大約也比他能得天家歡心。稍稍偏了頭,想去尋遙遙的身影,卻發現一旁早已空了座位,他了然輕笑,遙遙依然故我,存于安寧,絕跡于繁華景觀。是否因世間變幻無常,才愈發渴望抓住一絲一縷的不變。遙遙回自己宮里收拾了些瑣碎物件,支開太監宮娥,撿了條僻靜道路,獨自一人往西面廢太子寢宮里去。走過蕭索庭院,遠遠便瞧見一抹靛藍色的影幽靈似的滑過窗臺,遙遙上前去,朝門口老太監微微頷首,喚道:“福公公,三哥可還好?”福公公為遙遙引路,佝僂著背脊,垂首答道:“殿下前些日子害了風寒,如今已然大好了。”遙遙聽得皺眉,提起裙角,跨過門檻,甫一進屋,便瞧見那人披散著頭發,身上孤零零掛著一件單薄外袍,敞開的襟口,展露一雙玲瓏鎖骨與蒼白病態的肌膚,往上看,唇角輕佻,媚眼如絲,卻更要裝模作樣地斜靠在床邊,好整以暇地望著她。遙遙對他不甚搭理,放下提籃,自顧自走進內堂,從衣柜里抽出一件天青色暗花緞面夾襖,往他身上套,而他仿佛尋到了樂趣,一個勁地將衣服往外推,不依不饒,如稚子一般。遙遙染了怒氣,瞪著眼睛,大聲吼他:“你存心尋死吧,大病初愈還給我穿這么一件。”那人輕勾唇角,劃出一道惑人的笑,伸手攬了遙遙的腰王自個身上貼,“我這不是想看你著急么,都多少天沒來看我了,小沒良心的。”“得,您還真是長不大了,三哥。”將他的衣服收拾好,遙遙便掙脫開,烏亮眼中含著薄薄慍怒,連她自己也不知何處得來這樣大的脾氣。承賢覺著好笑,纖長的手指劃過她前額,看著她羊脂白玉似的面皮,微微有些恍然:“我的遙遙倒真是長大了不少,越發動人了,再過幾年,也是個誘惑人的小東西。”聞言,遙遙惱怒地拂開他的手,冷冷道:“不勞掛心,沒準您還等不到那個時候。”“呵呵,小丫頭嘴巴還是利得狠哪!”承賢笑了笑,帶著些許落寞,“你說得也對,我也許,真的等不到你出嫁了。”遙遙心頭火氣蹭一下上來,“胡說!”承賢越發得意,頭靠在遙遙肩上,愉悅地問:“怎么?生氣了?我最喜歡小遙遙生氣的樣子,好看得緊。”勾了他一縷滑膩烏發繞在指尖,遙遙冷笑道:“喜歡?怎見得?你不還要掐死我的么?”承賢抬起頭,依舊一副笑嘻嘻的模樣,揚眉,故作驚訝,“我怎么有個這樣小氣的meimei,都多久的事情了,還記著,這不還沒成功呢,還差那么一點才死。”“你當時怎么不再用勁些呢…………我死了,多好。”“大約都是命吧。”承賢嘆了一聲,站起身來,抖落衣袍,又轉了輕佻面孔,“看看你都給我帶什么來了。”遙遙道:“也沒什么,就是些零散物件,只不過,昨天是你生辰,正好前些日子得了雙夜明珠,說是從東瀛來的,這便當作賀禮,聊表心意。”承賢也不看那東西,只斜靠在桌邊,渾身仿佛沒了骨頭,懶趴趴的,“不錯不錯,也就是你,還記得我這廢太子的生辰。”遙遙依舊沉靜,只淡淡道:“二月十四,花朝節前一天,靜妃娘娘還說是因接近花朝節,才生得一副好相貌。”“是嗎?”他臉上隱約透著笑,卻有些凄涼色彩,大約是憶及往日,或者,恰是靜妃去世時的情景,他的母妃,也是因他而去,罷,罷,罷,這深宮庭院,生不如死。兩人靜靜坐著,各自理著心緒,一時不察,已至日落時分,漫天夕霞,灼灼似焰。遙遙理了理發鬢,起身道:“我該走了。”承賢說,“好,不送。”遙遙垂著頭,斜陽晚照,映紅了小半張臉,“臻玉指給了韃靼王,萬里和親。”承賢頷首,漠然,“知道了。”她自嘲地笑道:“過不了多久,就該輪到我了。”承賢這才抬頭看她,皺眉問道:“可已有了人選?”“聽母后說,父皇屬意的是左丞相三子左安仁和鎮國大將軍長孫程顥然,叫我自個挑一個嫁。”承賢笑,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那左安仁現任從三品光祿寺卿,他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風流人物,花街柳巷里穿梭的日子比待在府里的多,至于程顥然,正二品副都統,我只打過幾次照面,將門虎子,以后也是大有出息的。遙遙選了誰?先別說,讓三哥猜猜。”他摸著下巴,裝模作樣,“嗯,依著一般女子,定然是腰選程顥然的,但按著遙遙的古怪性情,我估摸著是選的左安仁吧。”遙遙點點頭,“是他,待到臻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