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哥哥
好人哥哥
醫生的藥品紗布都準備好了,放在鐵質大盤子里拿過來。 周一聆一路上都沒怎么覺得手疼,偏偏看到這些東西放到眼前了,才開始害怕。 她一下子沒抬起腳,有點發怵地看著那些鑷子,碘伏,紗布突然害怕玻璃被抽出的那一瞬間。 周一聆小口地吐了口氣,走過去。 李劭看她背影還以為是去送死。 碘伏淋在傷口上,先把周圍的小石子和灰渣沖掉,再拿鑷子把玻璃渣取出來,李劭抱著胳膊站在一邊看著。 痛感傳來,周一聆的手下意識往后縮了一點。 欸,手不能動,你來幫她固定一下手。 李劭沒說話,直接上手。 他的手很大,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溫度傳過來,他一只手就能輕松控住她的胳膊。 他的食指在她的小臂上輕點兩下,手掌展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靠近,周一聆上一秒被疼痛牽動的神經變得更加敏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頻率,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洗衣液味,鉆入鼻尖,有點好聞。 玻璃渣就在這時被猝不及防的拔出來,它好像已經和掌心的rou連在一起,拔出的瞬間感覺是從內里剝離一個已經融合嵌入的神經。 她短促地叫出個很小的聲音。 所有分在李劭身上的注意力被召回。 血再次涌出來,然后被蘸著碘伏的棉花團消毒。周一聆的手顫了一下,又繃緊。 手腕上的力道變大了一點,估計是他怕她躲。 消完毒之后就開始上藥,消炎抑菌的,然后就是包扎。 紗布一圈圈繞過手背再從食指和大拇指中間過去貼在掌心上。很快就包好,這醫生技術不錯,邊邊角角都很整齊。 手腕上的力道消失了。 周一聆在恍惚中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謝謝。 李劭淡然回道:沒事。 包扎費用30,開了一盒消炎藥28,周一聆右手裹上紗布,行動受阻,半天才拿出手機掃碼付錢。 李劭和她一起出去,這次他毫無留戀的進小區。 周一聆叫住他,在他身后輕聲開口道,再見,好人哥哥。 李劭笑一聲。 翌日到班級。 隔著很遠她同桌卓子菡迎上來問,小樂你這手怎么回事? 這一聲把周圍同學的視線全吸引過來,周一聆只好舉起紗布包裹著的右手,摔破了。 那你這手寫不了作業了吧。 周一聆點頭,不嚴重,但是紗布去掉之前握不住筆。 徐盛銘今天值日,剛從洗手間搓完抹布回來,看見周一聆舉著的右手。 他面帶擔憂地走過來,怎么弄的? 周一聆第二次解釋,摔破了。 這就是為什么她一開始的說明就一切從簡概括成三個字的原因,因為不出意外,今天還要再解釋好幾次。 徐盛銘沒走,昨晚下自習的時候摔的嗎? 周一聆點頭。 說話的功夫,她已經坐下,用左手拿出早讀要讀的課本和筆記。 卓子菡開始趕人,馬上早讀了,你黑板要是沒擦完就等著挨訓吧。 徐盛銘拎著抹布回到講臺。 卓子菡幫她把今天要交的作業傳到第一排。 那你晚上還去零點自習嗎? 周一聆搖頭。 零點自習會有老師巡邏,她連筆都拿不了,去了也要被勸回家。 昨晚到家之后已經12點多,她爸和后媽出門了,還沒人知道她手受傷。 今天的晚自習結束,周一聆直接回家。因為沒法寫字,只帶了筆記本和單詞本回去。 她本來想直接進房間的,卻沒想到今天這個點她爸和后媽都在家。 她爸周長峰先注意到她裹滿紗布的手,喲,樂樂你這手怎么搞得? 摔破了。周一聆已經記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說這三個字。 后媽袁俐像往常一樣,不冷不熱看一眼。 周長峰也沒多問,下次小心點啊。 周一聆點頭,進房間。 客廳外面傳來悉悉窣窣的穿衣服聲和響亮的交談聲。 她后媽就是這樣,見到她就端著姿態不聲不響地沉著臉,她走開之后嗓門能扯多大扯多大。 周長峰和她相處久了,為了說話聲音不被壓住,嗓門也變得越來越大。 周一聆覺得自從她mama離開這個家之后,好像除了她以外人人都配置了擴音器。她無奈地翻出筆袋里的耳塞,捏細之后放進耳朵里,慢慢等海綿恢復原形阻隔外界的聲音。 周一聆翻開單詞本,高中課本的詞匯簡單,她不背單詞,看著音標讀完幾遍之后就能記住。 只是今天不在狀態。 右手掌心隱隱作痛,外面的兩個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因為廚房的碗擺放的位置起了爭論,沒完沒了地吵個不停。 周一聆合上單詞本,自暴自棄地仰躺在自己的單人床上。 吊燈的光明亮刺眼,周一聆瞇起眼睛,生理性淚水被刺激出來。 她把眼睛睜大,直到干涸酸澀才閉上,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眼角落進長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