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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顧大也有些年頭了。她喜歡穿黑色的粗布大筒褲,今天呢,米色的蕾絲邊襯衣外搭著大紅的披肩,老北京繡花布鞋。又樸拙又搶眼。我垂頭看自己,墨綠色闊腿褲黑色風衣,這都會女子的打扮在人家面前,自是失了色彩。不過沒啥好氣餒的,誰在自家偶像面前自卑呢?“今日怎么有空?翹班了?”顧大身高跟我差不多,可人家珠圓玉潤啊,擦在我臂邊的胸房,很大很軟。“想喝下午茶就來了唄,菊花茶與小曲奇,愜意。”我刻意往她那蹭了蹭,真軟啊。“又吃我豆腐,真懷疑你欲求不滿。”鳳眼微斜,投來嗔怪的一瞥,我酥得脊梁骨一顫。“顧大啊,你這老少男女通吃了,隨便抓一個就可以做洋洋的爸爸了。”“我家洋洋說他有mama就夠了,怎么辦呢,其實我挺……”過道有點窄,我與顧大挨著近,她湊近我耳邊低聲說:“空虛的。”“哈哈哈……”我很不和諧的笑場了。我這放浪的笑聲引來了竊竊私語的茶客們,向我投來詢問的目光。我垂眉順目做出思過的模樣,手指卻狠掐笑得謙遜歉然的女人。你故意的!故意破壞我本就不淑女的形象!顧大無謂的聳肩,眼里又是一片波光。這女人,禍水!我拽著顧大往前走,才抬頭,好巧不巧的,撞進一雙含滿譏誚的眼。“哼!”那眼的主人對著我從鼻子里出氣,下一秒望著我身后卻換了柔順的表情:“叔叔,來了,快坐。”顧大拉著我往旁邊退,同時對已走到我們身旁的中年大叔說:“叔叔來了。”中年大叔微供著身體對王曉和顧大笑了笑,并未說話。頭亦是微垂著的,卑謙而樸實。“叔叔我叫了您最愛的普洱。”王曉站起來,迎過去。沒錯,剛剛對我哼氣的女人就是王曉。忘了王曉是哪位?老霍的同事甲,罵過阿花的。“阿曉半個小時前就打電話命令我悶了曬青普洱,叔叔您有口福了。”顧大適時插話,中年大叔一訕,不好意思道:“麻煩了麻煩了。”“倒是叔叔每回來都太客氣了,好了,我就不打擾了,”顧大挽著我正欲轉身,中年大叔的目光突地落在我身上,下一秒就移不開了。那目光先是幾絲疑惑,繼而驚訝,最后卻是痛惜。我暗自垂下眼簾轉了轉眼珠子再抬頭,陌生的面孔。我可以確定,我并不認識他。不過仔細看,好像他眉宇間有點兒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大叔為何看著我一副便秘或者欠我很多錢的模樣捏?我茫然的回視他,左臂一緊,原來是顧大在扯我。我回過神來,朝他禮貌頷首,接著跟上顧大的腳步。“阿姨怎么沒來呢?”“她買菜去了,讓你晚上去家里吃飯。”……王曉與中年大叔的對話漸遠,而我身后,有一道無法忽略的注視,“你的菊花與曲奇。”顧大把東西放我跟前,在我對面坐了下來,她側靠著單人沙發閉了眼。我替自己倒了杯,捧起來深深一吸:“真香。”喝了一大口又要了一塊曲奇,舒服得喟嘆一聲。顧大倏然睜開眼,盯了我半響才說:“你真容易滿足。”我把巧克力曲奇咬的脆脆響,及時行樂樂在其中,有何不好?我給自己注滿茶,又到了杯遞給顧大:“王曉與你關系挺好哦。”“我們一個院里的,幼兒園開始就是一個班,你說熟不熟?”“我與你挺熟是吧?”“你是我弟他大哥的女人,簡稱我弟大嫂,我雖然不跟著喊一聲大嫂,不過還是應該敬畏你的。”肩膀受不了的一抖,“敬畏”還真是不敢當啊。不過這妞就是很對我胃口。我灌了一大口茶:“可王曉覺得我是她情敵,那么jiejie你又是啥個立場?”“我沒有立場,你們那小兒科破爛情感糾葛與我何干?”好,回答得真好。我很滿意。繼續就著菊花茶啃餅干。午后三四點,室外的陽光被蔥郁的盆栽擋去了一部分。剩下的透過闊葉間隙,灑在桌面上。如此好的氛圍,卻有攪局的聲音:“夏梔子,你知道他是誰嗎?”這沒頭沒腦莫名其妙的話,你嘛意思啊大姐?其實我對王曉,說討厭談不上,不過也并無好感。畢竟她對老霍那愛意,每回都赤裸裸的呈現在我面前。我又不是仙女,可以無視她的存在。就像此刻,我并不能選擇無視她。因為她又繼續說:“他是季軍的父親?”蝦米?我掉了下巴。我眼里的驚訝很遂了她的用意,她臉上有了然得意的笑。我聳聳肩,仰頭:“所以呢?你想說什么?”許是我眼里的驚詫并未維持多久,又或者我無所謂的姿態惹惱了她。她一聲冷笑:“呵,你都不過去打個招呼?八年的感情呢,怎么說你們也做過任何親密的事情。”我眼皮一跳,來不及反駁,閉目養神的顧大忽然開了腔:“阿曉,你這話過分了。”“又是為她說話!”王曉單手支桌,俯身,居高臨下的說:“我就想不通了,你夏梔子有什么魅力,一個個都圍著你轉。就連我們最最熱面冷心的顧大小姐也當了你的說客,夏梔子,你當真是男女通吃了啊。來,”王曉另只手緊捏起我下巴,“教教jiejie,你是如何做到的?裝可愛,裝無辜,還是裝可憐?”下顎發疼,我偏頭,沒有甩掉她。加上一只手,才掙脫開。我揉了揉下巴,喝了口茶潤嗓子,才說:“裝B遭雷劈,所以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最不稀罕裝。不信問顧大,或者你可以問問老霍?我不介意的。”我繼續喝茶,認真的看著王曉。她本就不好的臉色又黑了幾分,呼呼喘氣。“哈哈哈……”“笑屁!”王曉一記眼刀,殺向抱臂狂笑的顧大:“再笑我砸了你場子!”顧大豈是受威脅之輩,許是怕王曉那豬肝臉色瀕臨暴斃,所以瞬間收起笑容:“阿曉啊,你不是她對手。算了,我等下幫你教訓她,你陪季叔好好喝茶去,今天的記我賬上。”我一聽這話,當然樂開了花啊,瞥見王曉殺人的眼,只得捂住嘴低著頭,偷笑。王曉的目光在我與顧大之間穿梭,好半響她老人家終于順了氣。卻又居高臨下的看我:“夏梔子,你知道霍楚杰為什么從來不反駁我嗎?我挖苦你啊,他也似忽然失聰。你難道不覺得奇怪,那么強勢的男人,就由著我欺負你?”王曉咄咄逼人,氣勢如虹。幽僻的一隅,劍拔弩張。“我很好奇。”我誠實的回答。剛剛王曉的話,一字一句都敲到我心底。所以我問:“可是,你會告訴我嗎?你肯定不會。你不就是想看看我心急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