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后
善后
夜闌雖然轉過身要往門外走,可眼睛始終看著阮照秋,想等她說一句:我等著你回來。 可直到他踏出房門,也沒有等到阮照秋的任何一句話。 司珀嘆了口氣,目送夜闌和鐘寧出去,才慢慢走到阮照秋身邊坐下。 他沒有說話,阮照秋也沒說話。 案上的紅燭還在喜氣盈盈地燒著,屋子里的兩個人卻一絲喜色都沒有。 司珀想了想,還是打破了沉寂,開口道:照秋,幫我個忙可好? 阮照秋沒想到他會說這個,終于出于好奇,抬起了頭來:做什么? 自然是收拾殘局,司珀溫和一笑,伸出手掌來給她看,方才鬧了這樣一出好戲,你也不想過了今夜,就傳得端州街頭巷尾人人都知道了吧? "怎么收拾法?"阮照秋問。 "看這個。"他掌心里有一粒極小的銀星,升得寸許高,忽而炸開成了一朵小小的陰云浮在他手上。這場景實在可愛有趣,阮照秋忍不住伸手去捏那小云。可這云是術法變的,如何捏得住?阮照秋指尖剛碰到,這小云就突然下起雪來,飄飄灑灑地,不一會兒,落雪就在司珀的掌心里堆出一個小雪堆。 司珀托著這小雪堆,把手伸到阮照秋面前,道:照秋幫個忙,替我將這雪堆吹散了吧。 阮照秋就依著他的話深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那堆雪用力吹了一口氣。雪堆似有靈性,瞬間四散而去,似飛雪,又似銀粉,飄飄灑灑直向房門外消散而去,很快就不見了。 這是個什么術法?方才用力吹了一口氣,阮照秋倒覺得像是把心口里沉甸甸壓著的濁氣都吐出來了似的,松快了不少。 司珀故作神秘地湊近她耳邊,洗經伐髓,見者功力大增,白日飛升呢。 阮照秋自然知道他是亂說的,輕笑了一聲,瞎說,騙小孩子呢? 是是是,并不敢哄騙照秋。其實是今夜府中人多,一次都洗去了記憶,明日人人都只當自己高高興興喝了喜酒,新婚夫婦郎才女貌,百年好合呢。他邊說邊輕抬手掌,在虛空之中又一揮,將新房里一片狼藉也恢復了原貌。 阮照秋心情方好轉了些,聽見他說百年好合,又垂下眼睫,扯了扯唇角,想笑一笑當做回應,可終究還是笑不出來。 司珀見她如此,嘆了口氣, 又說:你在這里坐著,總是觸景傷情。有一處地方,照秋可愿與我同去看看? 他費盡心機哄她高興,阮照秋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干干脆脆道:換個地方也好,走吧。說著就要起身下床去。 司珀卻攔住她,說:那地方,卻不是走著去的。 他又一次伸出手來,動了動手指,示意她看自己戴著的一枚琥珀扳指。 這個扳指瞧著有些年頭了,司珀應該是戴了很久,整塊琥珀都在燭光映照下散發出溫潤的光澤。 他取下了扳指,握起阮照秋的手來,替她戴上。那扳指竟然立刻就縮成女子手指的大小,牢牢套在她手指上。 司珀握著她的手,口中念念有詞,戒指突然爆出金棕色的光芒,一下子將兩人都淹沒其中。 阮照秋有些緊張,閉了眼,握緊了司珀的手。待她再睜眼時,卻發現自己與司珀正站在一片迷霧籠罩的密林里。 周圍盡是白茫茫的一片,一點聲音都沒有,偶爾有風吹過,地上的枯葉就打著旋兒飄進看不清遠近的密林里去,實在有些嚇人。 "這是入口,你與我在一處,不用怕的,握著我的手別松開就是。"司珀熟悉的冰冷嗓音響起來,竟然讓阮照秋覺出一絲暖來。 司珀握著她的手,又念了幾句,話音剛落,就環著她的腰,將她擁入懷中抱緊。 阮照秋正莫名其妙他這是在做什么,腳下地面突然動了起來,她嚇了一跳,也趕緊反手摟緊了司珀的腰。 可她又好奇得很,從他懷抱里抬起眼來看。 原來他們是站在一個什么光陣上,這陣法帶著他們在迷宮一樣的濃霧里穿行,與無數她叫不出名字的樹木擦肩而過,直看得她頭暈眼花,只得又把腦袋埋進司珀胸前。 司珀輕笑了一聲,抱著她又站了一會兒,才放開了她,說:"好了,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