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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炫璐沒完。 齊蔬第五次在校門口看到付炫璐一干人等,心下了然。 周五傍晚,放學的時間點,校門口最擁擠的時候,斜前方的大榕樹下,三五成群站著幾個人,抽著煙,推搡嬉鬧,狀似悠哉,時不時往校門方向瞟幾眼,像是在等什么人。 等齊蔬出現在視野里,最右邊一女生使了個眼色,幾個人收斂了笑,臉上多了幾分興味。 嗨,齊蔬。付炫璐走到她面前,很自然的揮手打招呼。 齊蔬平靜回視。 她可真敢,她憑什么,付炫璐在心底冷嗤,面上卻堆起和煦。 挽著齊蔬的手臂佯裝親昵,扭過頭對朋友說:jiejie說請客,走著。 邊上人順勢起哄叫好。 指甲透過校服外套掐出疼痛感,齊蔬只是淺淺皺了一下眉,再沒有其他表情。 咖啡店的室溫正好,齊蔬卻反常拉了拉校服袖子,將整只手都縮在衣袖里,只露出一節指腹的長度。 桌子上堆滿了小吃甜品,足有十幾個人的量,她們占著最大的一個沙發座,聊著當下最時興的妝容,眼影色號,講著討厭的人最近出的糗事,一個賽一個聲響,引得鄰桌頻頻側目,店員借著上餐的空隙出言提醒,付炫璐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轉頭又加點了兩個套餐把店員打發走。 少了約束愈發鬧騰了,不多時,店里就只剩下這一桌。 一群濃妝艷抹的小姑娘嬉笑,最角落擠著一個穿校服的女生,她們聊她們的,她靜她的,像有一道空氣墻將兩個世界分離,看著格格不入。 店員望著吵鬧的方向,心里難免嘀咕。 擠破腦袋都不一定能進的市重點,晗城一中的學生,怎么和這些人混在一起,真是不學好。 耳邊的聒噪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終于等她吃飽喝足,結賬,買單,出門一左一右兩個方向,分道揚鑣。 / 除了第一次接送,齊青就沒再來學校接了。 這個結果由齊蔬的主觀不想和齊青的客觀很忙一并促成,總歸是遂了兩個人的愿。 那之后的周末要么不回去,但凡回老屋齊蔬會選擇坐公車。 923路,她習慣坐在最后一排右邊靠窗的位置。 約莫50分鐘的車程,選一個偏僻的座位能確保大半程清凈。 除非有人刻意為之。 一輛駛向市郊的公交車,在同路人清一色的灰暗疲憊里,倏而望去,晗城一中的藍白校服尤為醒目。 競賽班下課晚,胡預放學前特意去十二班繞了一下,果不其然,她早走了。 談不上失望,只是有點束手無策,是不知道該怎么去扭轉一個既定事實的被動。 你找齊蔬?迎面走來一個短發女生。 胡預點頭。 剛剛有人看到她在校門口,和幾個外校的人一塊兒。 外校?胡預面色一凝,很自然聯想到體育館外的那一幕。 他趕到時,正看到付炫璐一行人大搖大擺從店里出來,最末端空了片刻,才看到她慢吞吞推開門,朝著付炫璐離開的方向看了一會兒,然后提步,反向行走。 胡預跟著她上車。 她走到末尾,他跟著坐到她身邊,換來她淡淡一瞥。 左耳被塞了一只耳機打斷了神游,齊蔬聽了幾秒,很自然擰緊了眉心。 是化學錯題分析,她最煩的。 正要伸手摘下,被他先一步扼住手腕,重新放回腿上。 鎮口的站牌到了,胡預先下車,然后是她。 公交站牌發著刺目的白光,兩個人的黑影疊在彼此腳下,齊蔬把耳機還給他。 你很有錢嗎。 她一怔。 胡預又道:別被她拖下水,齊蔬。 耳機里充斥著元素符號,她漫不經心的回應,空洞得像是一面臨風的帆。 胡預從書包里翻出一個本子遞給她。 他的糾錯本,全科目都歸攏在這一本里。 齊蔬沒有接,藏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指不自覺蜷縮。 京南大學,易環宇的高考志愿。 垂眸許久的人驀地抬起頭,慘白的一張臉,LED的熒光將她眼底的惶恐照得一覽無遺。 你不是一直在替他活著么,那就繼續他未走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