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 (教母教子)
苦夏 (教母×教子)
水杉的葉子落了,久病纏身的洛登侯爵的丈夫終于結(jié)束了他漫長而窒息的痛苦,在收獲日來臨之前隨著誓約一起被葬入這片他生活了三十余年的城堡后的墓地。 灼熱的日光透過并不茂密的樹叢打下來,賓客們穿著黑色的葬服,白熾的光斑在她們精細層疊的深色布料上顯得尤為扎眼。熱量輕而易舉地擊穿衣料,重重啃噬著皮膚,烈日灼燒般的疼痛如此真切。 然而來賓們的神態(tài)依然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哀傷與緬懷,苦苦支撐這份風度的無非是新喪偶的侯爵富有財產(chǎn)和地位。舊的誓約已被掩埋,可城堡和領(lǐng)地還需要男主人協(xié)助打理。 芙莉達·德·洛登侯爵大人,城堡的主人,葬禮主角的妻子,也許是過于疲憊,也許是憶起那些她辦公時他端來茶點的傍晚,她今夜長久地難以入眠。 窗戶半開,夜風和寒露帶來夏季里頗為罕見的涼。葬禮的肅穆氣氛似乎還沒散去,寂靜得連風聲都格外清楚。 也是在這樣安靜的深夜,她丈夫下葬的當晚,她十七歲的教子敲開她臥室的門,衣衫單薄地跪在她的床前,捧著該死的戒指向她乞求她的情意。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伊恩。一陣難堪的沉默后,她幾乎咬牙切齒地開口道:我女兒只比你小三歲。 你瘋了嗎?她低頭,目光銳利如鷹隼,刺得伊恩禁不住瑟縮,淺金色的頭發(fā)隨著他退卻的動作在夜風里飄搖。 芙莉達伊恩·英格維垂下眼睛不敢與她對視,抿了抿唇,神情猶豫,可還是開口道:我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而且、而且父親不在了,也沒有男人能比我更了解洛登堡的事務了。 說到這里,他終于抬起頭來,臉漲得通紅,像是囈語般慢慢說道:父親能為你做的,我也能做到,我對你的愛只會比父親更多。 請給我一個陪伴您的機會吧。請給我一個能光明正大愛您的機會吧。伊恩站起身來,想要牽過她的手。 一時間芙莉達的表情變幻莫測,不知是哪里出了紕漏,白日里她埋葬了丈夫,一夜之間又失去了兒子。 是我對你疏于管教了。芙莉達揮手,推開試圖接近她的男孩,她的指尖劃過他敞開衣領(lǐng)袒露出的皮膚,胸膛的觸感溫熱而有彈性。或許是過于緊張,伊恩的呼吸急促,心跳也格外雀躍。 明天你就出發(fā)去教習院吧。芙莉達背過身去不再看他,你需要好好學習一下何為本分。 母親身后傳來男孩低低的、如同哀泣的祈求,芙莉達閉了閉眼,并不打算收回她的決定。 回去。 芙莉達是高高在上的侯爵,君主的近臣,洛登堡和領(lǐng)地唯一的主人,作為家主的她,任何決定在家族中向來不可動搖,不可反駁。 就像當年她把他安置在名下某個偏遠城堡的小房間那樣,無論他如何乞求,她還是把他獨自留在那方寸之地。 多少個日夜,他一天一天地數(shù)著,不知她什么時候會來。 終于房門關(guān)閉的聲音響起,芙莉達突然感到沉重的疲憊,她從窗口望下,城堡角落里的藤蔓又長起來了,沿著石塊壘就的墻壁不斷攀爬,零星的綠色雜亂無章,冒著缺乏打理的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