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
書迷正在閱讀:催乳師、背叛、褻神、小媽、溺岸、我生命的絕對、深情(H / 校園戀愛+久別重逢)、雙子新生(骨科)、你怎么知道我沒生氣(高h)、里約的救贖
”我顫抖著嗓子喊了一聲,余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心里像是被海綿堵住了發泄感情的那個口,所有的情愫全被壓在心底,難受得我說不出來。我“啪”跪在我媽的病床前,抓住我媽的一雙手,眼里一片血紅。我爸過來瞪我,道:“宋年,站起來,你這個樣子,像什么?還是不是男人了?!”我回頭看我爸,明晃晃的燈光下,我分明看見了他眼角濕濕亮亮。當年被自個兒兄弟坑了的男人,再怎么困苦,也只往自己肚子里咽,半滴淚都沒有流。“行了,老宋,你出去下,我有話要跟我兒子說。”我心里隱隱浮現出一點不好的預感。那是我一次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談話。其后我的一生也遇上了很多次談話,但是沒有任何一次,讓我有這般痛徹心扉,像是我一生的烙印,刻在骨子里,終生不能磨滅。也就是那次,我知道了一個道理,這世上人有千千萬,口口聲聲說愛你的也不少,但是真心對你好的,永遠都是你父母。父母養我至此,那么,為了父母,做出一些不堪的事,又有什么大不了呢?“年年啊。”那時我坐在床邊上,我媽的手安撫性地摸了摸我的手,粗糙的手心磨在我手背,有種別樣的觸感。我媽一雙眼里含著水,雖不復當初的年華,亦是明媚動人:“mama知道自個兒得了這個病,很難治。我也知道你和你爸不論怎么樣,都想把mama治好,但是你聽mama一聲勸,你還要上大學,你爸也要活下去……”“日子不管再怎么難,還是得活下去,對吧?我得的這個病啊,真要治下去的話,真是太費錢了。這年頭啊,錢太不好掙了,我跟你爸沒什么本事,這輩子只能出體力來養活你,把你拉扯這么大,也真是不容易了……”我媽的眼睛有點迷蒙,那是對往事的追溯。“媽……”我的聲音是從胸腔中發出來的。“年年啊,你別怪mama,不是mama心狠不要你們,而是實在要不了啊!”“如果mama這病不治了,你們能省下多少錢啊,最起碼,你念書的錢就有了指望。就是,就是你爸爸會辛苦了點,沒人幫襯他了,他要半夜兩點多起床去郊外進蔬菜,下午沒人幫他看店,他要怎么睡午覺啊!!”說到這兒,我看到我媽忍不住撇過頭,眼里水光閃爍,清淚流下。“老宋……老宋沒了我!他,他要怎么活啊!”“年年,你別看你爸總是一張黑臉對著別人,其實他心里可軟乎了,就是不會表達自己的心情……要是沒我在旁邊提醒,老宋要得罪多少人啊!他還特喜歡把所有責任都往自己身上背,我這要是去了,他真得自責死啊!說我跟他結婚二十多年,一點福都沒享,反而遭了這么多罪……”“年年,要是你爸難受的時候,記得跟你爸說一聲,我遭罪,我也快活啊!”“我總覺得吧,本來就沒有什么人,能活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享福的。雖然我吃的苦頭比別人多,但是,我很開心。”“雖然……我也很想活下去……”……我滿臉淚水地離開了病房,出門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把房門帶上。我爸正靠著墻吸煙,一地的煙頭。我抹了抹臉,正要張口說話,走廊的盡頭,述冬挽著謝清瑯的胳膊,款款站在那兒。清風皓月過,滿室凄涼留。我那個時候剛剛堅定了無論怎么樣都要把我mama治好的決心。述冬家里的確有錢,但是他家里也不太平,他爸他媽離婚風波不斷,述冬現在壓根不用他爸的錢。大家都不容易,我也沒那個臉去朝述冬要錢。述冬松開謝清瑯的胳膊,往前跨了一步,喊了一聲:“三舅,宋年哥哥。”我朝述冬點了點頭,盡力忽略他身邊的謝清瑯,準備離開。述冬眼神幽暗,里面像是藏了兩潭深不見底的池水。他也朝我點點頭,撇下謝清瑯,自個兒邁著小步子過來了——述冬一直走的就是這種步子,很小,但是每一步都很沉穩,像極了他這個人。我不知道述冬想要干什么,本來都快走到電梯那兒了,我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那邊。述冬走到我爸那兒,喊了聲三舅。我爸聽見述冬喊他,詫異地抬起頭,有些局促地把手里的煙掐了,扔到地上,還用腳碾了碾。述冬一家曾提攜我家很多次,這直接導致我爸作為一個男人總在述冬家前彎下腰。我忍不住想到了小時候的一些事。那個時候述冬家剛剛搬到省城里來,我家和宋希家比鄰而居。大約是在我五六歲的時候,有一年除夕,我姑姑帶著我姑父和述冬一起到我爺爺家過年。晚上吃飯的時候姑父吃了點酒,醉得一塌糊涂,雙眼渾濁、鼻頭通紅,全身都是酒氣,吵嚷著要找人打麻將。湊巧那晚下了雪,我媽一直惦記著家里的窗戶關沒關,拉著我爸就要回家。述冬他爸很不樂意,都走到門口跨過了小溝了(當地習俗,會在門前挖一條小溝用以排水),他追上來了,拉扯著我爸不讓我爸走。當時我被我媽抱著,仗著自己作為小孩子該被寵的脾性,直接叫道:“你放開我爸爸!”我姑父虎目一瞪,伸手就上來,揪住我的耳朵。他一個醉漢,手勁著實不小,擰了擰好幾道,我當時眼淚就下來了。時至今日,我都忘不了那種痛楚,那種像是整只耳朵都被拽掉的痛,實在是給人以太直接的不愉快的記憶。我記不太清當時我爸我媽什么反應了,我對我那晚的嚎啕大哭記得尤為清楚,次來就是我媽晚上回家以后坐在床上暗自垂淚的模樣。我后來每每想到這件事我都忍不住暗自心驚,對于一個非自己兒子的人,我姑父尚能下如此狠手,那,對于述冬呢?述冬從身后背著的包里拿出一個錢包,從錢包里拿出一張卡來。“述冬,你這是要干什么?”我爸的聲音有點沙啞。述冬把卡塞到我爸的手里,“三舅,你也知道我家最近是什么情況,家不成家的。”述冬自嘲地笑了一下,續道:“我媽現在焦頭爛額,實在是沒什么精力過來了,光是我爸和那個女人的事就已經讓她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本來也實在不該是我來,但是我看我媽太辛苦了,就自個兒做主過來了。呶,這是五萬塊,您就拿著,當是我們家的心意,給收下吧。”我爸沉默良久。醫院的白熾燈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更顯臉上皺紋溝壑深深。他垂下眼皮,斂去所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心里泛起一種莫名的苦澀。我忍不住越過述冬朝不遠處的謝清瑯看去,視線卻跟他對上了。他一雙眼里燃著兩把火焰,要照亮整個眼瞳的黑夜。我心里一驚,忙收回視線。我轉身回頭朝我爸和述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