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身世
馮君同周三確實有個兼職,一家叫騰云的公司在酒店舉行季度酒會,需要一批年輕的男女生負責禮儀接待。 活動當天,跟她一起的幾個男女生都去做引導接待了,她和一個男生被分配在大廳入口負責核對來賓名單,活倒不累,就是大廳入口暖氣不太足,搭檔的男生還能穿著西裝,她就只有一條露肩的連衣裙。 漂亮是漂亮了,冷也是真冷,別的女生還能趁引導來賓時進會場內吹個暖氣,她全程卻只能留在原地,唯一慶幸的是不用站一晚上,酒會正式開始后就能走人。 陸續有來賓蒞臨,她翻開邀請函報上來賓姓名,心里只盼著趕快結束。 又一張邀請函遞到眼前,馮君同微笑著接過來翻開,像剛才一樣報上姓名,周國勛。 立即有其他人上來引導,里面請。 對方沒走,昂著下巴站在她面前,怎么,覺得丟臉,都不敢認了? 冷嘲熱諷的女聲,馮君同的目光這才挪到來人的臉上。 原來是周顏。 她和她本來就無話可說,自從上次兩個人在寢室翻臉后更是誰都不理誰,盡管抬頭不見低頭見,卻互相視對方為空氣。 此時此刻,周顏手手叉著腰,一臉高傲,談了個富二代男友又有什么用,還不是出來打工,一身窮酸氣。 邊說邊捏著鼻子,好似聞到了什么難聞的臭味。 擔著工作人員的身份,馮君同不想與她爭吵,面色不改,麻煩讓一讓,你擋到別的客人了。 她輕哼了聲,往旁邊讓了讓站到她旁邊,知道今晚還有誰會過來嗎? 不待馮君同說話,她便自問自答:常晴。 馮君同一愣,她愈發洋洋得意,沒錯,就是你以為的那個常晴,我爸知道她會出席這個酒會,特意給我弄了張請柬。 常晴雖然只比她們大一兩歲,但已經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舞者,能與她結交,對同樣習舞的她們而言好處只多不少。 至于你,這輩子恐怕也只能通過打工才能看到她這樣的人了,至于交朋友什么的,別說是她,連我都瞧不上你。 周顏打量她不合身的禮裙,轉身走進了會場,你就在外面看著吧。 馮君同全程沒吭聲,眼看著她自說自話完走人,心思又放到眼前的工作上。 猜猜今晚會有誰來? 又一個女聲在背后出現,這是馮君同今晚第二次被人問這個問題,她都懶得回頭了,嘆一口氣,歐雪。 哇,就是我。 歐雪自后面走到她跟前,一襲純黑色的修身長裙,腳踩一雙恨天高,昂首挺胸與她對視。 好久不見。 馮君同沒空與她爭奇斗艷,敷衍地打個招呼,微笑著接下其他來賓的邀請函。 歐雪偏跟著她,說:顧文欽今晚會過來。 哦。 這沒什么,周顏說常晴會來時,馮君同就料到了顧文欽要參加的酒會或許也是這場。 歐雪見她還不為所動,洋洋自得地說:我知道他是誰了。 莫名其妙。 馮君同掃她一眼,還是沒有搭理。 歐雪湊近她低語:那個男的是你父親吧,你這個私生女。 馮君同略一僵,沒有接話,繞開她面無波瀾地繼續忙自己的。 這個兼職是一家經常合作的中介公司幫她聯系的,早知會遇上這些麻煩人物她一定拒了。 歐雪打量著強自淡定的馮君同,得意陰險地笑笑,還欲再奚落她一番,一個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往這邊走來,歐雪小姐你怎么來這里了,劉總正在找您,讓您過去。 馮君同對這個人有印象,是騰云的一個管理人員。 我媽找我有什么事? 不清楚,您快過去吧。 歐雪不情愿地走了,馮君同望著跟隨她的中年男子,趁有空問搭檔的男生,能不能把來賓名單借我看看? 男生把名單給她,你得罪那個女生了? 嗯。 那你小心一點,我看到她跟騰云的高管們一起來的,感覺會借著這次機會為難你。 嗯,謝謝。 名單分為兩份,一份列著個人姓名一份列著公司名稱,她在個人名單頁上找到了常晴的名字,不見顧文欽的,想來他是以公司的名義出席。 此時此刻,馮君同才意識到,她竟然連男朋友在哪家公司上班都不知道 馮君同將名單還給人家,我去趟后臺找我的手機,馬上回來,經理來了你幫我說一聲。 未免顧文欽看見她時太過意外,她決定先跟他打聲招呼,同時也是提醒他身為有婦之夫的自覺。 跟她搭檔的男生很好說話,點頭應下:你去吧,我幫你看著。 嗯,謝 小同,你怎么在這里? 馮君同整個怔住,聽見周顏和歐雪的聲音都沒這么大反應。 她轉過頭去,祝洪剛站在她三米開外的地方,陪伴在側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柳月,臉色極其不好。 祝洪剛剛從外面進來,自是曉得氣溫有多低,見她只穿了件單薄的紗裙,一臉擔憂:怎么穿的這么少? 說著要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被一旁的柳月阻止,低聲警告他:大庭廣眾的,到處都是媒體,你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什么德行嗎? 兩人多年以來一直扮演著恩愛夫妻的人設,其中一方出軌的消息一旦傳出去,勢必會影響公司的股票。 祝洪剛心生猶豫,可她畢竟是 你的女兒只有一個,叫祝歆慧。 柳月怒瞪對面的馮君同:至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出現在這里的目的。 我 馮君同張嘴,有口難辯。 在這樣的場景碰頭,說是巧合,連她都不信。 現在立刻給我離開,別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馮君同胳膊垂在兩側,機械地點頭,交代一起兼職的男生,麻煩你跟經理說一聲,讓他找個人來替我,工資我不要了。 不要錢那怎么行,傳出去還說我們騰云苛待你一個打工妹。 剛才離開的歐雪再次出現,抓著馮君同的胳膊不讓她走。 柳月皺眉打量來人:你又是誰? 阿姨好,我叫歐雪,劉慈是我母親。 人都過來了,柳月自然知道主辦方負責人姓甚名誰,聽她自報家門后,臉色好看了一點,你們兩個認識? 問她和馮君同。 認識的,我們還是同學呢。 歐雪回答,馮君同冷了臉:你松開。 歐雪不放,死死抓著她,笑看向祝洪剛,叔叔你是馮君同的爸爸吧,很高興在這里見到你。 前些日子她隨著劉慈參加了一場婚禮,恰好祝洪剛也是賓客之一,從劉慈處打聽到他的身份后,她立即便找人打聽起這個人來。 柳家有意將祝洪剛出軌的事藏著掖著,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多花點錢,可不就查出來了她想要的。 他不是。 祝洪剛沒說什么,柳月率先否認,才好轉的臉色變得陰沉,勸告歐雪:小姑娘,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我勸你好好說話。 怎么會不是呢。 初生牛犢,歐雪根本就不怕她,兀自繼續說:之前叔叔你和馮君同一起吃飯,你當時還給了馮君同好多錢呢,如果不是父女,難道是那種關系 她面露尷尬,好似戳破了什么不該說的秘密。 祝洪剛面色鐵青,怒斥歐雪:小小年紀思想別那么齷齪,小同是我親戚的孩子,我作為長輩多照顧她一下又怎么 夠了! 馮君同怒吼,一把將歐雪推開,費盡心機唱這么一出,你真夠無聊的。 歐雪沒站穩差點摔倒,正要發怒,望向她身后,秒變笑臉,常晴學姐你來了。 馮君同回頭,看清與常晴一同出現的人,心口一緊。 別人會怎么想她都不在乎,但顧文欽就不一樣了。 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其中不乏指指點點的,馮君同低著頭轉身就要走。 這種時候,裝不認識是最妥當的處理方式,起碼對于他來說是。 歐雪攔住她,走什么走,重頭戲還沒開始呢。 我也想看看,重頭戲是什么? 她的手被握緊,顧文欽已來到她身后,脫下大衣披到她身上。 馮君同像是被定住了一動不動,更別提抬頭看他。 男士大衣穿在她身上很寬大,顧文欽慢條斯理地給她系上所有衣扣,一手將人攬在身側,這才看歐雪:好了,你說吧,重頭戲是什么? 歐雪篤定馮君同對顧文欽隱瞞了自己的身世,今晚擺這一出就是為了讓他看清自己看上的是個什么玩意,可依他現下的表現來看,她又不敢確定了 她昂首挺胸,強自撐著氣場,你這么看重她,那你知道她是個私生女嗎?她的父親是有婦之夫,而她mama是人人喊打的小三,那個男的就是她爸爸! 她手指祝洪剛,馮君同垂著腦袋,拽了拽他懇求:我們走好不好? 先等一等。 顧文欽握住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瞥一眼祝洪剛,面對歐雪罕見的和顏悅色,朗聲說道:歐小姐應該是腦子糊涂搞錯了,祝先生姓祝,我女朋友姓馮,我元旦才見過她的父母,他們不可能是父女。 再者祝先生和柳女士伉儷情深圈內無人不知,你誹謗他們,在場的有誰會相信你,你又是何居心? 他一字一句,條條有理卻不盛氣凌人,加上英俊的形象外貌,圍觀的人中不自覺站在他這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指點起歐雪。 柳月適時站出來,看在劉慈的面子上,我這次不與你一個小輩計較,可若再有下次,你就等著收我的律師函吧。 我 歐雪還想再爭辯,聽聞消息的歐母急匆匆趕來,一把將她拽到身后示意她閉嘴,而后笑盈盈面對眾人,她被她爸慣壞了不懂事,給柳女士和祝先生添了麻煩,回頭忙完了我一定好好教訓她,兩位請里面走,大家也都進去吧,小晴和文欽,還有這位小姐,都一起進去吧,人都來了 她親切微笑,牽上馮君同不由分說將人帶進了內場,鬧劇就此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