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的哥哥
病中的哥哥
秦憂一愣,秦寄修身子一向強健怎會突然生病,可小侍兒目光坦蕩,也不像是在說謊,不禁急著道:哥哥他到底怎么了...... 小侍兒搖搖頭:奴也不知,現在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趕去了。 一直未曾言語的姬桓微微偏首,打量著秦憂的神色,他不信小侍兒的胡言亂語,但心底不安,捉住她的手腕,道:既然太醫也去了,你大可放心,何必再跟過去添亂。 秦憂仿若未聞,讓宮女取了她的鶴氅來披在肩上,對姬桓說道:他是我哥哥,生了惡疾我自然要去瞧瞧。你早些歇息不必等我。 她這話一落,姬桓又道:我隨你一起去。 別為難我,你也知道哥哥他不喜見到你。 秦憂,我只問你......今夜你定要棄我而去嗎?被羞辱的怒意在胸口聚集,恨不得殺了秦寄修,他失控的捉住她的手腕,秦憂疼的忍不住蹙眉,一旁的宮女忍不住上前,好言相勸,以免他傷到了太女,卻被姬桓一把揮開。 滾! 姬桓你夠了!秦憂從他的掌下掙脫出來,厭倦的皺著眉,耐著性子勸著,今日是我的錯,也是實在不湊巧,可我只有一個哥哥,他要是出什么事,我不會原諒自己。 那我呢?他顫抖著問道。 對不住了。她低聲嘆氣,但眉宇間無絲毫愧疚,她總是這樣冷淡,對誰都不已真心相待,如今連虛與委蛇也懶得敷衍了。 姬桓怔怔的站在原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入定似的一動不動,明明是鑼鼓喧天的大喜之日,他姬桓白白任人觀摩了一場好戲,周圍的一個個小侍兒大氣兒也不敢出,姬桓閉上眼睛,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佟湖掛念著姬桓,站著不走,小心翼翼的說道:殿下,天色已晚,由我伺候您梳洗? 你也出去。姬桓在眾人前折了慣有的驕傲,只想自己待著,不自控的朝他冷冷怒喝,痛苦的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佟湖也替自己主子心酸,說道:還請殿下先保重自己。 房門被掩上,寬闊的寢殿內只有他一人,他坐在妝奩前,周身血液在她離去后降至冰點,他取下金冠,掌心緊握著枚金釵,尖銳的刺痛感揉進rou里,仿佛如此才能抵消心中的鈍痛。 秦寄修,十幾年前,你是皇子,生來尊貴,你命比我好,但天之驕子又能如何,你小時候還不是忌憚我,敵視我,樣樣比不過我,好不容易盼到你死了,沒想到你又回到了皇宮,連我心愛的女人也一心向著你,為什么,為何你總是同我過不去。 他凝視著銅鏡里俊美無儔的男人,指尖沿著深邃的輪廓撫摸探索,姬桓啊姬桓,你生了一張好皮囊又有何用。 秦憂匆匆趕去擷芳殿,一進了屋,就見靖元坐在床邊擦拭他額角的細汗,殿里的小侍兒跪了一地,誰都不敢出聲,若是皇子病重,靖元會第一個殺了他們泄憤。 太醫一個個輪著上前替秦寄修診治,靖元瞧了她一眼,嘆道:今日你不該來,這里有我守著,你回去罷。 正君通情達理,他會理解的,哥哥他如何了?秦憂坐在小侍兒為她端來的凳子上,秦寄修滿臉青紫,連唇色也成了病態似的灰白,兩片唇瓣上下蠕動,含糊不清的說著什么話。 她湊近了聽,是兩個字憂憂.......她的名字嗎? 你哥哥的病來勢洶洶,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靖元揉著犯疼的額角,她也勞累了一天,人老了后,身子也大不如前,姬桓心狠手辣我信,但這個通情達理......你可別蒙我。 秦憂被她拆穿了假話,也不臉紅,正色道:既然嫁了過來,他也該學會聽話了。 靖元點點頭,她心系自己兒子,也不再多說什么。 一炷香時間后,太醫們也沒診出個所以然來,硬著頭皮模糊解釋著,皇子應是受驚后神思恍惚,服下一碗藥,想必休息一晚并無大礙。 但藥一喂進他的嘴里又全部嘔吐出來,全部灑在了胸膛上,小侍兒們忙上前擦拭著他臉上的藥漬,他難受的一直咳嗽,微微睜開眼睛,沙啞著道:我不要喝藥。 皇兒,喝了藥才會好。靖元苦口婆心的勸。 秦憂也在一旁幫腔:哥哥,藥里面摻了糖水,不苦的。 秦寄修聽見她的聲音,微睜的眼睛朝她望來,嘴唇輕輕動了動,一時間眼中溢滿了溫柔,笑的無邪,惹人憐愛,低語道:是meimei嗎? 是我,哥哥。秦憂接過小侍兒的錦帕,擦拭著他的臉頰。 他卻握住她的手,溫熱的手掌貼住她柔軟的手背,握的那樣緊,仿佛有股攝人的力量不讓她離去:我是不是快要死了,meimei陪陪我好嗎? 胡說八道!靖元皺眉,無奈的斥責道:皇兒,今日是你meimei的大喜之日,不可如此任性! 秦寄修咬緊了牙關沒有說話,但也不肯放手,但只要秦憂在他身邊,他就變得乖巧聽話,讓他喝藥便喝的干干凈凈,喝完還對她甜甜一笑。 母皇,哥哥病糊涂了,您也回去休息,不如由我先陪著哥哥吧,等他睡著了我再回去。秦憂被他握著手,明明病著的一個人,手勁又大,怎樣都掙不開。這樣也好,她巴不得躲姬桓一晚。 靖元思索一下,才道:平日里也沒見你們兩個兄妹情深,但以后有你護著修兒,我也能安心,若有什么事讓宮人速來稟報。 送走了靖元,小侍兒們想為秦寄修換下濕漉漉的寢衣,但他昏昏沉沉的,任誰都喚不醒他,還死死拽住秦憂的手不放開,秦憂只得讓他們把這件寢衣絞了去。 但他們遲遲不肯上前,拿著剪刀和寢衣左右搖擺不定,一個圓臉的小侍兒支支吾吾的說道:還請......請殿下閉眼,奴才們要為大皇子換衣。 秦憂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個世界可不是隨便能看哥哥身子的世界,她不自在的咳嗽一聲,臉頰泛起一絲guntang,撇過臉去,閉上眼。 但沒過一會,小侍兒欲哭無淚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殿下,皇子拽著您的手,我們穿不上去...... 秦憂扶著額,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就這么睡吧,把屋內的炭火燒的旺些,免得哥哥又著了涼。 她就這么一直守著他,靜靜的坐在他的身邊,不知不覺間也睡了過去,半夢半醒時,她似是被人扶著躺在了床上,塞進暖融融的被褥里,一只手撫摸著她的眉眼,輕輕柔柔的,舍不得弄醒她,秦憂困極,尋找支點般依緊了他的身體,僵硬的漸漸軟化在他懷中。 -= 青絲及腰,他梳了又梳,枯坐著等待,是如此的狼狽,除了等,他別無它法,他想知道她會不會回來,外面仍是跪著伺候的小侍兒,他不睡,他們也不敢睡,當年先皇也讓他獨守空閨,也不曾像今日般如此痛苦過,只因自己的真心被隨意輕賤。 但他生來的驕傲不允許他認輸,他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名正言順的擁有了她的人,他失去的權利和她的心都要一一奪回來,龍鳳燭從天黑燃至天明,他徹夜未睡,喚了佟湖進來,想略微收拾一下,去瞧瞧大皇子。 佟湖猶猶豫豫的不敢看他,攥緊了手帕。 讓你說話就說,啞巴了嗎? 太女......太女在大皇子的寢殿歇息了。 你說什么?姬桓似是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今夜是我的新婚之夜,太女去別處睡覺成何體統。 是大皇子拽著太女的手不讓她走......佟湖跪了下去,不敢再多說些什么,聽大皇zigong里的小侍兒說,大皇子與太女是同榻而眠。 姬桓忍無可忍將手里的金簪擲了出去,頃刻間,銅鏡碎裂倒塌,這樣的兄妹情誼真欲叫他反胃,他咬牙切齒道:好一個秦寄修......為我更衣,我們去擷芳殿接太女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