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楊慧這幾天過的也不是很順心。 因為顧安的眼睛又出問題了。 一放學,她就直接去了他家。 顧安的家在一個老破舊的小區(qū)里,這里的樓房最高是六層,沒有電梯,樓的墻皮都破損了很多。 楊慧帶著自己買的一些甜品面包爬上六樓,敲響顧安家的門。 來了。 舊小區(qū)隔音不好,楊慧聽到顧安的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慢慢過來。 咔噠。 門開了,顧安模模糊糊地看到楊慧的身影,禮貌性地笑了一下說:你來了。之后側(cè)身讓她進來。 家里只有他一個人,顧父和顧母都去上班了,這幾天顧安請假在家。 顧安瞇著眼,手摸向一旁的鞋柜想給她拿拖鞋。 楊慧手想握住他的手,剛碰了一下就被他躲開了:不用了,我自己拿就行。斂眸看了一眼自己握空的手。 哦對了,這是給你買的,最近新出的,你嘗嘗。 楊慧在脫鞋前把手里的袋子提到他眼前。 怎么又買東西,不用買的。顧安接過后照例說道。 楊慧只當沒聽見,反正她還是會買的。 楊慧每次來都會給他買東西,一開始顧安還一直推拒,但楊慧勸說無法后就會直接把買來的東西扔了。 你要不要那就扔了,這是買給你的,送的人不要那還留著它干嘛。 顧安對這種浪費行為直皺眉,之后也只得接受。 楊慧換完鞋之后坐到沙發(fā),顧安問她要不要喝點水被她拒絕了。 你眼睛怎么樣了?楊慧看著坐在單人沙發(fā)的顧安,盯著他的眼睛看。 原來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如今變得有些混濁,里面好似沒有了光,顯得呆滯無神。但隨著他動起來,那雙無神的眼珠又好像會閃動一些光彩。 沒什么事。顧安搖搖頭。 那有變得更模糊嗎?楊慧有些緊張的問道。 當時她聽她媽說顧安的眼睛又出事了的時候真的嚇了一跳,趕緊問她mama怎么樣了,到晚上的時候偷偷跑過去去看他怎么樣。 惹得她mama生氣了好久,昨天剛消氣。 楊慧的mama叫李梅,從在珠城的時候就不大看得上顧安他們一家,現(xiàn)在搬來a城了更是如此。 雖然楊武也就是楊慧的爸爸總說她何必那么小心眼,他們家也挺可憐的,但李梅卻不管這些。 她知道他們家慘,現(xiàn)在情況也不好,由著楊武幫一把也沒什么,但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她閨女喜歡這么個玩意兒。 在珠城的時候,是,確實顧安是他們鎮(zhèn)上長的最好看的男孩兒,所以她有的時候?qū)罨鄣囊恍┬袨橐簿捅犚恢谎坶]一只眼了。 但現(xiàn)在顧安眼睛都不好了,她怎么可能會同意楊慧喜歡一個瞎子?! 她閨女要找就應該找個有錢又多金的,而不這么個連最后價值都沒有的窮小子。 楊慧知道李梅不喜歡顧安,所以也很少在她面前提起,也就是那天她心情好,才隨口跟楊慧提了這么一嘴,平時關(guān)于顧安的事情她都是直接問她爸的。 楊武雖然人也說不上怎么樣,但至少對于顧安一家是好的。 當初在珠城時顧父上班的地方就是楊武的廠子。 楊武作為一個商人,擁有著商人的精明與jian詐,但他信佛,據(jù)他說是因為小時候有次掉河里被菩薩救了,菩薩對他說他是泥人身這河想吞掉他,要想鑄成金身換掉泥人身就要看他有多少造化了。 不過至于真假就無從得知了。 也是從那之后他就開始多做善事。他跟李梅認識也是因為有次他幫了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積到德了,他做生意意外的順利,也讓楊武更迷信這些事。 雖然他在商場上jian詐,但他之后就會行更多善事來回補商場的那些陰招損事。 在聽說顧安一家的事后他就讓他到他廠里上班,逢年過節(jié)也會去他們家串串門,帶點東西。 就連顧安眼睛的手術(shù)費都是他給出的。 他的廠子越做越大,于是他便開始考慮搬遷的事。 在決定去a市之后,他找了個機會約了一次顧父,邊跟他喝酒邊說這件事。 顧安一家當年在h市也算是有一定地位,只可惜后來因為輕信了家里的遠房親戚,被害的家里破產(chǎn)還欠了一大筆債。 如果不是一念之差,他真的就差點帶著全家自殺了。 后來他們搬到珠城也是為了躲債。 楊武因為看他們家可憐,所以對顧父也多少關(guān)照一些,但發(fā)現(xiàn)他確實有點能力之后,就開始重點提拔他,如今也算是他的左膀右臂。 他在跟顧父說了這件事后,顧父又跟他分析半天未來規(guī)范和廠子發(fā)展,拍定后楊武一家就帶著顧安一家來到a市定居。 這也是為什么楊慧會知道顧安家在哪。 顧安迷蒙著根本看不清楊慧的臉,不過他也沒有太在意,回答道:只是這段時間有點疼,可能是用眼過度了,沒什么事。 哦。 說完,兩個人就陷入到沉默。 楊慧看著他低頭摩挲水杯的樣子,突然想起南月生。 說實話,她是真的討厭南月生。 她喜歡顧安,可顧安喜歡南月生。 小的時候她以為她家里有錢就可以讓顧安喜歡她,可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不管怎么樣,顧安的眼睛永遠都只注視著南月生,只對她有那些不會對別人做的表情。 她突然有點生氣,想到南月生在學校里意氣風發(fā)的樣子,而顧安此時卻只能窩在這樣的破爛堆里。 你知道嗎?南月生其實也在a市。她語氣有些沖地對他說。 顧安看向她,沒什么表情:知道。 這又讓她想起南月生的反應。 顧安也沒有那么喜歡南月生嘛。 她像是自我安慰一般的想著。 那你為什么從來都不問我她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我跟她一個學校吧。 顧安不再看她,而是低著頭看手里的水杯,有些慢吞吞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她,所以我不會問。 楊慧突然想到一種可能,迅速站起來大聲質(zhì)問:你不會是覺得自己現(xiàn)在配不上她所以才不問我的吧? 楊慧的聲音尖細,像是一把刀子一樣刺向顧安。 但他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有些落寞的笑了一下。 他如今眼睛壞了,當然配不上南月生。 楊慧現(xiàn)在是真的生氣了,她喜歡顧安的時間不比南月生少,她不允許顧安這么想自己。 她當然不喜歡南月生,甚至為此做過一些蠢事,但已經(jīng)這么久了,她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17歲了,她不是沒想過這些事。 雖然她的性格大多隨了李梅,又被她溺愛著長大,但她也不是一點事都不懂。 她也想過,要不要就這么算了吧。 但喜歡顧安已經(jīng)變成她的一種執(zhí)念,變成她身體的一部分,她沒有辦法放手。 所以她還是在追著顧安。 可自從南月生走了以后,她就沒見過顧安真心笑過,她有的時候也會覺得很無力或憤怒,但顧安對此無動于衷。 他善良,溫柔,但他并不是那種隨地散愛心的人。 他知道楊慧喜歡他,但由于家里的愿意他也沒法搞得兩個人太尷尬,所以對于她的一些示好也只能禮貌性接受,但他的心里有一把尺子,他知道什么事是可以的什么事是不可以的。 他在知道南月生也在a市時激動得一晚上沒睡著覺。 初三暑假時的不辭而別對他來說簡直宛如晴天霹靂。 他想過任何一種可能,都沒有想過有一天南月生會不在他身邊。 還是他太大意了,還是他太自信了,才會讓他以為不管怎么樣自己至少都能跟南月生一起走到大學。 分別兩年,每時每刻他都在思念著她。 眼睛壞了之后他看什么都看不大清,只有湊的很近找尋一些角度才能看見。 在他某一天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有些記不清南月生的臉后他開始害怕。 他怕自己會忘記她的聲音,忘記她的臉。 他在出事之后從沒抱怨過。 如果不是他擋在前面,出事的就是顧母。 當時催債人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他們在珠城的地方,對他們進行毆打,好巧不巧催債人為了嚇唬他們而摔壞的碗片就劃進他眼睛,另一只眼睛也進入了一個小硬粒。 不管是眼睛治不好了還是怎么樣的他都不曾抱怨,甚至勸解自出事以后整日以淚洗面的顧母。 其實他的性格是有些溫吞的,不爭不搶,沒什么太大的目標,唯一大的情緒波動都是因為南月生。 在他眼睛壞了以后也只是迷茫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事實。 他不問楊慧關(guān)于南月生的事情,一個是知道她不會說,一個是。 他害怕。 他怕被南月生看到自己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他知道南月生喜歡他什么,喜歡他的溫柔,喜歡他的外貌,喜歡他知道的多的腦子。 可如今自己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那個樣子了,盡管思念是痛苦的,但他更希望在南月生心里自己還是完美的。 就算一輩子都見不到她也沒關(guān)系,但至少,至少希望在她心中自己還是那個完美的模樣。 楊慧看著他那股悲傷的表情,怒火中燒。 他不應該露出這樣的表情,這樣的樣子不應該出現(xiàn)在他的臉上。 他應該一直挺立,正如她第一次見到他那一眼一樣。 那么驚艷,那么璀璨。 她沒再說什么,直接拿包走人。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哭。 哭的眼睛腫得像個核桃,哭的路人都紛紛側(cè)目看她。 她還是不喜歡南月生,她還是討厭她,可她也不想看到顧安那個樣子。 顧安不只是南月生的白馬王子,他也是楊慧的白馬王子。 接受放下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所以她在看到南月生跟白清遠一起說說笑笑時臉色非常不好。 她是真的恨,但她又想讓自己磊落些。 放學后她直接走進一班,對著在想今天晚上怎么跟白清遠做的南月生說。 你想見顧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