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4 To Comfort Always
番外2.4 To fort Always
家這只小船在水面搖曳,小夜燈是孤獨的一盞漁燈。 女朋友以為她睡了,躡手躡腳爬上床,像只貓兒一樣蹭到肩膀,胳膊環(huán)過來掖好被子。 映在眼皮上的光滅了。 .. 嬸嬸常說不管什么時代,男的還是女的,總之找個不錯的就嫁了,不多不少有個孩子,老了有人作伴,埋了有人哭,這才是最踏實的。 老小區(qū)建筑時間已有四十年,據(jù)說舊城改造拆到樓前就停了,大伯一家沒能領(lǐng)到拆遷款,五口人只能繼續(xù)住著潮濕的小矮樓,夏天風扇呼啦啦響,堂嫂舉起拖鞋,啪一聲拍死只蟑螂。 她兒子拿勺子舀西瓜,紅汁混著口水滴到小背心上,一傻笑露出兩個黑洞洞的牙豁,堂嫂拉開窗簾,脖子上濕噠噠的。 對,聽你嬸的吧,沒壞處。她把蟑螂沖進下水道, 江瀾胡亂扒了口飯,帶著一身汗逃回大熱天里去,年輕人總見不得一些老舊的,在陰暗里發(fā)霉的東西,她在濱水過暴雨里的七夕,大雪里的新年,喝醉了和朋友互相攙著哈哈笑,火熱地喜歡別人和被人喜歡。 沒必要。年輕的她說。 紙團從書山上彈起,落到筆電鍵盤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她展開,只見紙條上這樣寫道:小jiejie,口紅真好看,什么色號的呀? 中午有很多人離開座位去吃飯,圖書館人數(shù)稀少,她抬起頭,看到靠窗的女生。發(fā)尾有點蓬,不聽話地卷在毛衣領(lǐng)旁,她倚著窗臺,和手里翹起的書頁一同沐浴在陽光中,吹起泡泡糖又破掉,一笑露出顆虎牙。 小jiejie后面是一串遞進的稱呼,學姐,江瀾,瀾瀾,江小瀾。 愛情的花車在這條坦途上越走越順,她有能力有前程,有更多誘人的選擇,誓要爬更高的山看更美的風景,當然也是這么做的,兩人一上頭從東南自駕玩到西南,有時候睡到野外,拉開帳篷看天上湖面璀璨的星河。 小年青走久了康莊大道,自然覺得自己已經(jīng)成熟到可以接下這段感情,步入婚姻為自己建個家。 人嘛,總是期望越過越好的。 然而硬幣拋高旋轉(zhuǎn),落在空曠的地上卻是另一面。 甚至分歧裂開一角后,一切都在加快崩解。 媽她就這樣,刀子嘴豆腐心,你讓她叨嘮完也就沒事了。 我可不敢,醬油牌子張?zhí)芴咸喜唤^十五分鐘,生的老的照燒的,完了還要去喝茶打麻將,女人就要享受生活的啦,啊有什么辦法放我去睡覺,算我求她了還不行嗎。 噗。 再笑出去睡。 噗哈哈我這都舍身炸碉堡了還不滿意嘛江小瀾,喏,現(xiàn)在我是她集火對象,老太太見人就說我疼媳婦忘了娘。 哦,你哪邊的? 你這邊你這邊。 唉,一天天的都見不到你,我可是會生氣的啊。 火鍋冒著熱氣,隨著筷子的攪動,牛rou卷變色飄了上來。 來了個急診,小姑娘暴發(fā)性心肌炎,送來都心包填塞了,就趕緊穿刺啦切心包 吃飯吃飯。 真生氣了? 也不是,心疼你太累,一筷子rou從對面夾到碗里,那雙眼睛抬起,有時候覺得值得嗎江醫(yī)生? 是不是從那時就發(fā)現(xiàn)不對了。 我趕手術(shù),這個事回家再說。 現(xiàn)在說明白,你兩天沒回家,又告訴我以后一年半都要當什么住院總我還不配合嗎,到底讓我怎么樣。 琪琪,上星期我們剛談過,孩子可以生,但不是現(xiàn)在,你也說可以等的。 我想要個準信,我知道你,中級副高,基層留學進修,幾年刷刷就過去了,江瀾,我們是一個家庭,你回頭看看我,有孩子的話能多想想孩子,是我掙錢不多嗎真的有必要這樣? 可是,這和錢沒關(guān)系。 碎片像棱鏡一樣倒成萬花筒。 畫面切過來,又是濕噠噠的小樓,嬸嬸說。 結(jié)婚的女人就要顧家。 還有一些人說。 她很體諒了,是你的問題。 你就沒一點錯嗎? 解釋。 什么解釋。 我問過你們科室了,昨天七點就下班,然后到十一點才回來,就為了穿成這樣來跳舞?家里就這么難回,你真還記得自己結(jié)婚了? 江瀾! 什么東西破了,憤怒的巖漿噴涌而出淹沒了她們。 江瀾甩開她的手,兩個人站在樂達門口,商場臨近下班,走道里空嘯的風辣到嗆眼。 是,我不想被你媽送雞湯,不想聽她陰陽怪氣讓我回家下崽,也不想回到家把車轱轆話再說一遍哄你,我很累,你明白嗎。我不是什么都能扛,你可能覺得這和管你家公司差遠了,那是,你從來不問問我這周過得好嗎,有沒有死人。 所有人都在擺正我的位置,可你們真的在乎過我嗎? 所以還是工作的問題,瀾瀾,換掉它不行嗎,你來我們這兒做顧問,活少錢多也一樣能救人啊。 張嘉琪,你啊。 江瀾希望這是夢,然而不是,她從半醒半睡中驚醒,又一次感慨過分真實的連鎖記憶,總是這樣,糟糕的場景糟糕的人,就像陰雨天的舊傷疤,每年疼上一兩次,令人不得安寧。 做噩夢了么? 嗯,以前的事情。 她緩緩側(cè)過身,在黑暗中描小朋友的臉,手指繞過發(fā)絲,染過的發(fā)剪掉后新發(fā)又細又軟,引誘她多繞了一圈,我吵醒你了? 是還沒睡。聲音壓低變輕,浮著幾分憂愁。 就算看不到,江瀾也能想象黑夜里這雙濕潤的眼睛。 或許還有輕咬的唇。 你你有好點嗎? 這要怎么回答呢江瀾無奈地想,燜面很好吃,全世界不會再有第二家,家里干凈暖和,躺下就能睡到大天亮,這已經(jīng)滿足了她所有的幻想。但很顯然瞞不過敏感的愛人方寶寶正對怏怏不樂的她施展大治愈術(shù),不找到病灶誓不罷休。 沒有得到回應(yīng),女孩子雙手分開那些虛偽的黑暗,帶著一種炙熱摟緊她。 畢竟對她的寶寶來說這不是件小事,是會引發(fā)失眠,惹落眼淚的大事。 她在意你。 太多的疼惜,太多的愛,擁抱這么緊,女孩子主動拉過她的手貼進睡衣里。手指摸到發(fā)燙的心口,小小的乳尖微立起,棲在她的掌心。 江瀾打開燈,手肘撐著床。 清樾。她輕輕親吻,頭發(fā)垂進女孩松垮的領(lǐng)子里,聲音也跟著悶進去,寶寶。 燈火碎成零星,水波在眼眸中搖搖欲墜。 后來的事不好講但也不是不能講。 第一例人工心臟像在記憶里擱淺的船,沒人想記著,但它就在河灘上豎著高高的桅桿,船板腐爛脫落,傳來陣陣空響。 聽起來有兩輩子這么遠,其實才過去兩年多。 那天和今天一樣,手術(shù)從日升做到日落,結(jié)束時胃已經(jīng)餓到麻木,她步子都邁不開,最大的沖動是蒙頭睡到第二天中午,就這么迷迷糊糊往家趕,想著那個家就算再破爛,也是最后的收容所。 屋里黑漆漆一片,張嘉琪最近也加班,大概還沒回來吧,家里隱約有種酒氣發(fā)酵的味道,她沒太在意,疲倦地去摸客廳的開關(guān)。 就在這時,黑暗中有人扼住她的手腕,揪著她到近前,劈頭蓋臉扇了一巴掌。 她不知道自己滾到了哪里,身體打翻了酒瓶,膝蓋撞到了茶幾,一半聽力驟然喪失,血灌到耳朵里,傳來尖銳的痛 腦震蕩讓很多記憶模糊了,只剩那天從窗簾縫里投進來的月亮,在客廳瓷磚上割開細細一條,地暖是熱的,看在眼里卻像一層雪。 染血的指甲抓在這條白縫里。 江瀾啊, 現(xiàn)在你到家了。 有人問她今天過得好嗎。 有人在此刻用力摟緊她,唇貼到下頜,熱烘烘的臉頰挨著,小小聲說,我陪著你。 這一瞬間巨大的難過包裹了她,那些與世界交鋒的冠軍獎杯都不重要了,埋進這個懷抱里,這份溫情里,甚至更重更深,直至脫去修飾的外衣,和淚一同融到她身體里。 小朋友被吻得措手不及,迷蒙地圈著戀人的肩膀,她嘴唇發(fā)亮,微張的口齒后是嫩紅的舌頭,忙著吞推喘息,咽下被攪動的津液,嗯阿瀾,你想做嗎? 江瀾淚蒙蒙地看著她。 清樾的鼻翼滾著汗珠,胸前脖頸泛起大片紅,哪怕害羞地想把自己縮起來,也問得很認真。 真摯又可愛,還傻傻的,江瀾笑了笑,埋頭吻她的脖子和鎖骨,最后牙齒碰到第一個紐扣,舌頭卷開,輕輕地落到左乳上。 睡衣解開幾個扣,拉到后背,在光潔的肌膚被印下一圈牙印,方清樾伏在床上,肩胛骨的肌群隨著舔舐顫抖,隨著更深地進入被睡衣纏著的手肘縮緊,手指難耐地攥緊床單 這本來是個強勢的姿勢,但女人做起來溫柔極了,只有浪潮般此起彼伏的快感。被翻過來時,腰眼的汗珠抹到床單上,難得有了幾分清爽,腿根隨著貫入顫抖,手指一次次向里頂,方清樾抖著腰嗚咽出聲,一邊高潮一邊喊她的名字。 一根手指、兩根手指,趴著的躺著的,被她一遍遍要哭的,小朋友在她指端搖晃,誠實地噴水,說著甜膩膩的情話。 江瀾掰開腿吻上去的時候,清樾彈了一下,原本蔫蔫的甬道再收縮,水液漉漉,濕了某人的舌頭和唇角。 她聽見江瀾在笑。 不、不要笑 嗯好。舌尖繞了個圈,女人把頭發(fā)順到耳后,輕柔地舔她吻她。 方清樾瞬間宕機,身體像顆熱化的太妃糖,一部分蒸發(fā)掉,一部分濕噠噠地淌著夾心蜜汁。 寶寶,喝水嗎? 渾身發(fā)軟,花了很久才回神,她爬起來接過水杯一點點喝水。女人挨過來,身上有股留蘭香的味道,方清樾看她精神好了些,不由松了口氣,放下水杯拉住手腕,軟趴趴地把人壓在床上。 江瀾以為她想繼續(xù)做,主動握著手向下摸。 方清樾直接十指相扣將手壓到被子里,眼睛紅紅的,不知道是縱欲還是難過,小心翼翼去親她的耳朵。 痛不痛?她沙啞地問。 江瀾身體一抖。 秘密連著舊傷一起揭開:受過傷的左耳,耳膜穿孔后花了很長時間才好,現(xiàn)在就像玻璃渣子被鉗子一片片挑出來,她吻她身上發(fā)燙的傷痕。 淚終于落下來,江瀾親她的手指,你知道了? 清樾點點頭,她難過地垂眼,我之前看到了判決書。 家暴情節(jié)、傷情記錄,財產(chǎn)分割引發(fā)的無端指責,她都不知道是怎么看完這兩頁的內(nèi)容。 你現(xiàn)在好了嗎,鼻腔發(fā)酸,聲音跟著走樣,當時當時專業(yè)術(shù)語越冷漠,她越能感受到夾在其中的痛,方清樾不明白,她想要的很少很少,可能只是一份早餐的愛,點點滴滴的溫柔。怎么自己每天抱不夠,唯恐失去的愛,珍惜的人,在看不到摸不到的歲月里被人這樣對待,她心疼地喘不過氣來。 怎么舍得呢,她邊哭邊這樣說。 江瀾怔怔地看著她,因為人想要的總是不一樣。 她捧著愛人的臉,吻她的眼睛,我哪里好,大多數(shù)人都會耿耿于懷的24小時看不見的女人嗎,離異、沒錢,亂七八糟上床,誰會相信我不會出軌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方清樾情急之下親過來,企圖用嘴堵住這些糟糕的話。 不該說這些,小朋友不停地掉眼淚,埋在她懷里抖。 我相信,我不在乎,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喜歡你,我愛你。 是真實的你,是全部的你,是從過去跋涉到現(xiàn)在的你。 江瀾慢慢把人圈在懷里。 好啦,讓我看看,一會兒手沿著后頸慢慢撫摸,她溫柔地撓耳根,帶著鼻音問,這是誰家的臟貓咪?。?/br> 某人還在哭,委委屈屈嗚咽道:你家的。 江瀾啞然失笑,兜著這個大寶貝坐起來,伸手去拿床頭的紙巾。燈光熠熠,沈默地照著彼此的斑斑汗珠、干紋,裂著血絲的唇,沒揩掉的淚花兩個人亂糟糟,像從舊影里赤裸著逃來的難民。 所以啊。她嘆了口氣,方清樾,我也很奇怪,怎么會有人不愛你。 怎么會有人不愛你。 那么我們彼此相愛。 作話小尾巴: 卡文卡過了一個年。 我都不記得這是第一稿了,為了不再折磨自己決定先發(fā)上來,是的番外2終于結(jié)束(安詳?shù)瓜拢?/br> 難以置信,到這里我才把正文沒交代的坑補完,再往下寫的都不是什么必要劇情,完全是休閑番外了我真是感激涕零。 實在感謝大家的不離不棄。 是啊,她們是雙向救贖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