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緣起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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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并沒有為餓肚子這件事cao多久的心,因為她們很快就發現了街上尋找天霖的一隊人,兩人嚇得急忙逃出了慶州往天都趕。就這樣,天黑之前兩人終于到了一座小鎮,連驚帶累之下菱染終于再也忍受不住,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天已經黑透了,自己則是躺在一個木板床上,床邊趴著一個小腦袋,正是天霖。少年大概是心中擔心她,所以并沒有睡熟,如今她一動就醒了過來,他一下撲進女人懷里,可憐巴巴的哭道:“jiejie你可算醒了,嚇死我了!我以為你死了呢?”“好了!好了!我活的好好的!”菱染說道:“你先別哭了行嗎?這到底是哪里啊?”天霖擦了擦眼淚,說道:“這里是華平縣下的一個村子,叫涉水村。當時你暈倒了,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幸好有個過路的樵夫救了咱們。然后我就跟著他來到這了。”菱染看著少年那可憐的模樣,只好將所有的囑咐咽了下去,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問道:“那恩公現在在哪里呢?”還不等天霖回答,那破舊的木門一開,一個身材高大壯碩的男子便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粗瓷碗。男人單薄的衣衫透出發達的肌rou,一看就知道這人曾經練過武功,而是個且天生習武的好料子。他的皮膚被太陽曬的黝黑。剛毅的面龐上沒有表情。不過劍眉朗目,鼻子直挺,算得上是個俊美的長相,只可惜左側額頭到右側顴骨有三條猙獰的傷疤,將他本就冷厲的長相襯的很是兇悍。“多謝恩公出手相救!”菱染說著就要起身行禮,男人卻皺著眉伸出手將按住她的肩頭。“你有身子,好好休息!”男人的聲音十分低沉,像是一把古劍,透著一股冷意,可偏偏說的內容卻讓人暖到了心里。說完,他將手里的碗放在床邊,這時菱染才將注意力從他的身上收了回來,頓時被香味勾出了饞蟲。低頭看去才發現那人拿來的居然是整整一碗的雞rou和湯,雖然沒有多余的調料,但是對于女人來說已經是天賜佳肴了。菱染將什么探究對方目的之類的事情扔在了腦后,一邊狼吞虎咽的吃著雞rou,一邊含糊不清的問道:“不知恩人怎么稱呼?”“閔釋!門文閔,解釋的釋。”男人說道:“你們姐弟現在我這住下,等身體養好了再上路吧!”說完,男人一撩門簾便走了出去。菱染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的天霖。就見小東西眼睛直直的看著自己手里的碗,不停的吞著口水。“我光顧著自己吃了,來,天霖,一起吃!”菱染說著也不嫌臟的用手揪起一塊雞rou遞到天霖面前,少年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接了過去,然后急急忙忙的塞進了嘴里。“好吃!”少年的眼睛雪亮,俊美的小臉上滿是驚喜和幸福,他伸手又抓了一塊塞進嘴里,含糊不清的說道:“比府里的靈芝燉草雞好吃多了!”菱染的動作微微一頓,她雖然沒有在世家豪門生活過,卻也從無數人的嘴里聽說過他們的生活,其中這個靈芝燉草雞就是其中的一道菜,光是配菜的靈芝和冬蟲夏草那就不是尋常人家能吃得起的東西。看著吃的滿嘴油花的少年,菱染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救了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天霖!”菱染停下動作,嚴肅的問道:“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少年的笑容僵在了嘴角,過了好半晌,他垂下頭,有些喪氣的低聲說道:“我是當今天子的第十一個兒子,福王周天霖。”菱染的嘴張了張,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自己隨手一救就是個皇子。不過她馬上反應過來,問道:“那你既然是皇子,為什么還會被人追殺?”少年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悲涼,他說道:“我是父皇最小的兒子,一年前我被送到冥域做質子,如今一年期滿,我便帶著侍衛們回國,誰知剛入國境就被不知從哪里出來的刺客給追殺,我們跑了一路,最后侍衛們都死了,我以為我也死定了,沒想到居然被jiejie救了。”菱染吧唧吧唧嘴,之前覺得他叫jiejie還挺開心的,現在一想到對方的身份,頓時覺得這個“jiejie”有點不好當,保不齊以后還容易弄個殺頭之類的罪名。于是她說道:“那個,以后別叫我jiejie了,我可擔不起,你叫我菱染就行了。”少年眨了眨眼睛,最后點了點頭。于是,兩人就這么暫時在閔釋家住了下來,男人雖然話不多,但是對兩人卻是十分的照顧,他身手好,每天都能打些野味回來,幾天下來就把菱染和天霖的臉給養圓了一圈。這天是華平縣的大集,菱染和天霖雖然想去,可是一想到人多眼雜容易被認出來于是只好忍痛呆在家里,等著閔釋回來。天霖這幾天里已經學會了不少東西,閔釋出門之后他便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笨拙的將男人劈好的柴碼好。菱染坐在院子里邊曬太陽邊幫閔釋補衣服,看著板著小臉干活的少年笑著說道:“你說,閔釋要是知道他使喚的人到底是誰,會不會嚇得跪地求饒啊?”“他才不會!”天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道:“他不是那樣的人!”菱染認同的點了點頭,不得不說,這孩子雖然自理能力低的可以,但是也許是出身皇室的關系,認人的眼睛卻是毒的很。這時,就見帶著斗笠的閔釋已經推著車回來了,雖然這人平日里也是陰著一張臉,偏偏今日菱染和天霖都明顯感覺出他身上的冷氣又重了幾分。兩人不敢多問,雖然明知道這人不會殃及他們,卻也還是乖乖的躲回了屋里。一直吃完了晚飯閔釋身上的冷氣才算是少了一些,菱染哄了天霖睡下挺著肚子走到院子里。男人正坐在院子里看著天上的月亮發呆。看她出來他皺眉道:“外面冷,進去!”菱染卻沒理他的話,走到他身邊坐下,說道:“馬上就要到中秋了,我們也要離開了!”閔釋眉頭皺的更緊,說道:“你這身子上路還是勉強!”“我知道!”菱染摸著肚子說道:“可是天霖的父母還在等著他回去呢!不然耽誤的時間太長,家里人會擔心。”其實菱染想說的是,按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在外面耽誤的時間太長,天霖的父母很有可能對外宣布他的死訊,到時候他就算回去,也很可能被無情的抹殺掉,畢竟天子是絕對不能出錯的。男人沉默了很久,終于,他猛地起身,說道:“好,明天一早咱們就啟程!”菱染一驚問道:“你說咱們?”“對!”閔釋并沒有看女人,他只是冷冷的說道:“我也正在這里待膩了,這便隨你們入京,看看能不能謀個好前程。”雖然不知道男人的話到底是隨口一說還是真的認出了天霖的身份,菱染卻還是因為他的隨行放心了下來。果然,第二天三人便啟程往京城趕去。不得不說,有了閔釋的照顧兩人終于不用再餓肚子了,一路上有說有笑居然在重陽節前就趕到了京城。看著王都巍峨的城門,菱染想了想,最后她對著兩人說道:“閔釋,你送天霖進去吧!我便不和你們同路了!”“為什么啊?”天霖不解的問道:“我父皇會賞賜你的,你連賞賜都不要了嗎?”菱染揉著少年的頭發,說道:“天霖,你記得我就行了。”“我不!”少年一把拉住菱染的手,死死的攥在手里不肯松開,一雙大眼睛頓時盛滿了淚水。“天霖!”菱染嘆了口氣說道:“我有我的難處,你乖乖聽話好不好?”“天霖!”一旁的閔釋也開口勸道:“菱染姑娘應該是真的有難言之隱,你別為難她了。”少年強忍住眼中的淚水,終于緩緩的放開了女人的手腕,他說道:“那你記得,安頓好了一定要來找我。”“好了!又不是以后見不到了!”菱染也被這樣的氣氛熏紅了眼眶,她說道:“大家以后都在京城,你們不是知道我兄長家在哪里嗎?到時候也可以來尋我啊!”天霖點了點頭,伸手貼在菱染的肚子上,對著里面的胎兒嘟囔道:“你小子要乖乖的,不能欺負菱染知道嗎?不然等你出來我就打你屁股!”兩個大人被少年童趣的舉動逗樂了,一時間三人終于不再糾結分別這件事了。番外:緣起32中州歷187年,三月清晨的白霧還未散去,路上的小商販便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同時,京城里各個府宅的院子里,粗使的丫鬟婆子也開始了一天的勞作。菱染小心翼翼的爬出溫熱的被窩,將熱量留給熟睡的兒子,冰冷的空氣凍得她一哆嗦,她急忙將薄棉衣往身上套,冰一樣的布料讓她上下牙不停的打著顫。拿了條布巾沾了下水盆里冰渣混合的水,她湊合著洗漱完畢,開門走出了屋子。此時,府里的丫鬟婆子已經開始忙碌,她一路來到井邊提了半桶水,來到佛堂門口開始拿抹布擦拭佛堂的門窗。擦著擦著,一雙黑色的男鞋出現在她眼前,菱染抬起頭,果然看到了比這天氣還冷的閔釋。男人眉頭皺的死緊,看著她凍得通紅的手指,說道:“早說過讓你來福王府,你偏不聽,任由你那個不是人的哥哥嫂嫂作踐你。”“你不懂!”菱染一笑說道:“人人都知道我是來投奔她們的,如果我跑去了別處,外人會說我兄嫂容不下我這個meimei,到時候說不定還會影響到哥哥的仕途呢!”“既然他們嫌你累贅,不如把你嫁出去,到時候你也算有個著落,不用受這份窩囊氣!”閔釋一把搶下女人手里的抹布扔回水桶里,將她通紅的手捂在手掌里,那冰冷的溫度讓他的眉頭又緊了幾分。菱染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后退兩步,淡淡的說道:“閔大哥莫要亂說,我是個寡婦,當為夫君守節!”男人的話被女人的態度噎在了喉嚨里,一時間憋的胸口難受,他站了一會兒,隨后彎腰拿起水桶里的抹布沾著冰冷刺骨的井水開始替女人擦拭佛堂的門窗。看著男人忙碌的身影,菱染的心頭一揪,她不是不知道男人對她的心思,當初她生兒子的時候正趕上正月十五,哥哥嫂嫂全都去了岳父家過節,府里的仆人也走了大半,剩下的也對她愛理不理,要不是閔釋偷偷來看她,她們母子可能連小命都沒了。可是,每每想到那個驕陽一般生死未卜的秦晏,她就實在是沒辦法在去接受其他的男人。她和兒子要干干凈凈的等他回來,無論是身體,還是名聲。男人手腳麻利,很快就擦干凈了門窗,又替她換了水,最后問道:“還有什么要干的嗎?”菱染搖了搖頭,說道:“閔大哥,你現在已經是福王府的侍衛長了,以后也是朝中的官員了,瓜田李下,還是避嫌的好。”男人自然聽出她語氣里的意思,抿了抿嘴唇,看著她緩緩的問道:“萬一,那個人回不來了呢?”菱染淡淡一笑,說道:“他為國捐軀,天子自然會給他一個說法,我手里有他寫給我的婚書,到時候領了撫恤金,我就找個小房子,好好撫養俊揚,待他長大成人,告訴他,他的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看著女人閃著光芒的大眼睛,閔釋的話硬生生憋在了嗓子里,他點了點頭,轉身翻墻離開了申府。菱染看著閔釋消失的方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邁步走回自己的小屋,準備先給兒子喂奶,然后再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吃的。誰知她開門進屋居然看到許久不見的大哥申正則在自己的屋里,她急忙迎上去,問道:“哥哥怎么來了?是jiejie來了嗎?”她大姐的夫君因為帶著妻兒逃出了寒川而免遭屠殺,不過也因此沒了職位,最近在一個鏢局里幫忙算是賺口飯吃。由于收入不多,大姐也是不是要幫京城里的婦人們繡些繡品貼補家用,所以已經很久沒有來看過她了。“不是!”申正則負手而立,皺著眉說道:“今日齊王殿下宴請賢王,邀請朝中官員作陪,大家為了表示感謝都各自請了舞姬助興……”說著,男人抬了抬眼,看了看自己的meimei,繼續說道:“你知道,齊王現在風頭正盛,誰都想巴結,可是京城里拿得出手的舞姬就那么幾個,都已經被別人請走了。我記得你之前不是學過幾日舞蹈嗎,你就幫幫哥哥撐撐場面吧!”原本溫熱的胸口像是被澆了一桶井水,菱染只覺得渾身都快凍透了,她扯了扯嘴角,說道:“哥哥開玩笑了,我那點本事哪能上的了臺面啊!”“不會,不會!”男人急急忙忙的說道:“當初教你的師父都說你聰明靈慧,是塊跳舞的好材料,最關鍵的是你長得不亞于京中的任何一個花魁娘子……”申正則下面的話菱染幾乎沒聽清,她只是很不明白,當初那個風清氣正的哥哥是如何一步一步淪落至此,甚至將自己的meimei和京中花魁相提并論連點愧色都沒有。“好!我去!”菱染聽到自己說著:“不過,我有個條件,這件事之后我就離開京城回老家去。”申正則一愣,不解的問道:“老家不是沒了嗎?”“寒川是沒了!寧州還在!”菱染說道:“我要帶著孩子回寧州!”“菱染!”男人有些不悅的說道:“你這是什么意思?是嫌哥哥待你不好嗎?你在這里有吃有穿,還有大房子住,有仆人任你使喚,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人要知道感恩!”菱染看著空蕩蕩的冰冷小屋,又看了一眼身上粗布的衣服,冷哼一聲,道:“我很知足,所以才不好繼續打擾哥哥了!”“不要胡鬧!”申正則正色說道:“你一個寡婦還帶著個孩子,出去怎么活命?外面壞人很多,很容易就被人騙了!再說了,要是這事被傳出去,別人會怎么看我們夫妻,好像我們容不下meimei似的。你這是毀了你哥哥我啊!”“好!我不回寧州!”菱染看著“大義凌然”的哥哥,緩緩的說道:“那我也不去跳舞了!”“你……”申正則一時無語,他背著手焦躁的在屋里轉了好幾圈,氣憤的說道:“你是不是以為哥哥在害你啊?不是!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搶著要去這場表演,我這是為了你著想。要是萬一被席間哪個貴人看上收了你做妾,你下輩子就有著落了。”菱染坐在床邊,逗弄著兒子,揉搓著他小手上的紅色胎記,眼皮都不抬一下。她覺得申正則大概是真的將她和那些勾欄院的花魁弄混了,嫁入高門為妾是那些人的愿望,跟她沒什么關系。申正則在屋里來回又轉了好幾圈,終于泄氣的雙肩一垮,說道:“好吧!到時候我就說給你找了夫家算了。哎!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說完,他怒氣沖沖拂袖而去。入夜的齊王府中,饕餮珍饈,羅裙曼舞,錦衫云鬢穿梭席間。這場王都城里有史以來最大的盛宴表面上是為了征戰歸來的賢王燕子樞接風,實際上確是為了齊王自己展示號召力而已。席間各位大人送禮物送美人,各個一副恨不得給齊王舔鞋的模樣。舞姬們個個變著法的討主人歡心,很快除了賢王燕子樞和他的幾個副將身邊依舊空空如也,其他大小官員身邊便坐滿了各色美人,就連申正則的旁邊都做了個嬌小的美人頻頻斟酒。燕子樞端著酒杯冷眼看著這幫紙醉金迷的官員,心中泛起一絲鄙夷,他們在外面拼死拼活,難道就是為了保護這幫尸位素餐的蛀蟲嗎?想到這他將酒一飲而盡,重重的將酒杯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就在這時,原本的的靡靡之音驟然驟停,全場人們不明所以,紛紛安靜了下來,看向宴會尾端的樂工們。只見一面戰鼓被抬了上來,而跟著上來的竟然是一隊身穿鎧甲的士兵,他們手里拿著木質的盾牌和木劍,分立兩隊,擺出一個準備戰斗的姿勢。歪倒在主位上的齊王覺得有趣,急忙高聲問道:“這是誰家送來的節目?”“是禮部申大人送來的。”手下人立刻回道:“據說此次跳舞的是他的幺妹。”“哎呦!”齊王頓時坐直了。燕子樞身邊的軍師沈澈湊近他低聲說道:“申正則的二妹已經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人了,不過聽說這個幺妹比二妹還要貌美啊!這個申正則一直偷偷藏著不讓出府,如今居然在這個場合送上來,真是好手筆啊!”燕子樞看著中間的軍鼓冷哼一聲道:“嘩眾取寵!”這時,只見一名女子面帶白色面具,一身大紅袍衣手中握著兩柄鼓槌緩緩走入宴會場。緊接著,鼓聲響起,剛才還一副不屑的燕子樞瞳孔皺縮,他聽出,這個鼓點不是任何一個舞曲,居然是戰場上用來沖鋒的鼓點。而女人敲得沒有半點花俏,顯然是真正在戰場上才會出現的鼓聲。而這時女人嬌美的聲音緩慢而有力的吟誦道:“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爰居爰處?爰喪其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隨著鼓聲和女人的歌聲,兩隊士兵開始模擬戰場的征戰斗在一處,很快兩隊人便都倒下了。隨著最后一個士兵倒下,四周樂曲突起,奏的正是這首。女人將鼓槌放下,伸手接過旁邊人遞過來的長劍,隨后女人手腕一抖隨著樂曲開始舞劍。鏗鏘有力的鼓點樂曲聲中,女人紅衣飛舞,寒光映照慘白的面具格外冷艷。那么美,又那么的孤寂。女人就那樣在自己的世界里緩緩的舞著,似乎不為任何人,只是單純的發泄自己的情緒。齊王微微瞇起眼睛,將身邊那個靠過來敬酒的舞姬一把推開,眼神里露出貪婪的光芒,勾著嘴角摸了摸下巴。另一面,坐在下面的燕子樞卻像是被女人吸住了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那個舞劍的身影。一曲跳罷,四周卻依舊一片安靜,靜到可以聽見人們的呼吸聲,半晌,大家才紛紛回神,鼓掌稱贊。齊王剛要張嘴,卻見燕子樞猛地站起,在所有人驚詫的眼神中,走到女人面前,抬手扯掉了女人臉上的面具。四周頓時響起一陣驚呼,他們早就料到申家姐妹是美人,可是當親眼見到的時候還是不由得驚嘆出聲。齊王端坐臺上,抻著脖子想繞過擋在他面前的燕子樞看看美人真容,卻沒想到下一刻,燕子樞已經將女人打橫抱起,直接離席而去。番外:緣起32(一更)<重生:權佞(NP,H)(青天白日夢)|PO18臉紅心跳來源網址:番外:緣起32(一更)“你放開我!你要做什么?”菱染一路上連踢在打的想要從男人手里掙脫出去,可是男人兩個胳膊像是兩根鐵棍子,任由她如何掙扎也不動半分。“再鬧我就把你打暈了拖走!”燕子樞淡淡的說著,腳下確實半步不停。很快就來到了專門為客人休息準備的房間門口,他抬腳踢開一間房門,把女人往床上一扔,轉身就去關門。“你要干嘛?”菱染一躍而起跳到床角將頭上的銀釵拔下來對著男人。“你丈夫戰死了?”燕子樞無奈的看著那個如同炸毛貓咪一樣的女人,走到床邊把外套一脫靠在床頭。“你別過來!”女人繼續做著無意義的威脅。“敢在酒宴上跳我還以為會是個母老虎。”燕子樞說著上下打量女人,說道:“現在怎么看都像是只小貓。”菱染全身緊繃,不理會男人的挑釁。“回答問題!”燕子樞說道:“你跟秦晏是什么關系?”“你認識他?”菱染有些不確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問道。“認得!”燕子樞說道:“說吧,你跟他是什么關系?”菱染上下打量了很久,覺得男人似乎和其他那些紈绔子弟們不同,于是她緩緩的說道:“他是我相公。”“哼”燕子樞冷哼一聲:“我從未聽說他娶妻,你還真敢說?”菱染正想說自己有婚書為證,不過想想卻還是沒說出口,畢竟眼前這人她也無法完全信任。“好吧!”看著女人幽怨的眼神,燕子樞終于失去了耐心,說道:“我在回京之前已經三天沒合眼了,今天只想好好睡覺,可是你也看到了,這么鬧下去說不定要鬧成什么樣子。你過來幫我擋一擋,同樣,我也幫你擋一擋那個好色的齊王。怎么樣?”男人說完也不管女人,直接和衣躺下,不一會兒就打起了輕鼾。菱染小心翼翼的看著男人的樣子,終于緩緩的蹲了下來。于是,一夜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度過,第二天一早,她就渾身僵硬的被男人送回了申府。擔心自己兒子一夜,她急不可耐的往自己房間跑,誰知道路過正廳就聽到里面嫂嫂毫不避諱的說道:“這死丫頭怎么還不回來?莫不是想攀著賢王的高枝?要是真不回來我們可怎么和齊王交代啊?”“莫急!”申正則低聲勸慰妻子道:“菱染有輕重,一定會回來的!畢竟還有俊揚呢!”她擔驚受怕了一夜,這些人居然想著將她送給齊王?這時就聽大姐的聲音說道:“菱染會不會知道了秦晏的事情,一急之下去鬧了?”“我沒告訴過她!”申正則說道:“就是怕她鬧,她已經是罪婦了,如今要是再得罪了齊王我們可怎么是好啊?”菱染已經在忍不住她猛地推開大門,問道:“你說什么?什么罪婦?”“菱染!”大家顯然都很驚訝,大姐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自然更了解她這個脾氣,急忙安慰道:“沒什么,你聽錯了!”“就是就是!你聽錯了!”申正則也知道自己這個meimei雖然說平日里也算乖巧聽話,但是她可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真把這人惹急了,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可偏偏她這個嫂嫂卻并不知道自己小姑是個什么樣的性子,一直以來看她逆來順受的模樣就以為她不過是個軟柿子,看著兩兄妹一個勁的維護,以為他們只是心疼菱染而已。如今一看已經瞞不下去,索性直接說道:“沒什么不能說的,你那個所謂的丈夫秦晏現在已經因為臨陣脫逃被訂了罪砍了腦袋,你就是個罪婦,明白了嗎?沒把你送到教坊司去是我們看在兄妹的情分上,不然你……”怪不得他們敢這么欺負她們孤兒寡母,怪不得遲遲打聽不到秦晏的消息,怪不得每次問道秦晏的消息時大哥就躲躲閃閃。女人后面的話菱染已經一句都聽不清了,她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看著女人一張一合的嘴巴,突然瘋了一般的吼道:“胡說八道!秦晏沒有逃!我們在寒川城頂了一個月。一萬人頂著十萬人的攻擊,我們射光了最后一支弓箭,扔光了最后一顆石頭,沒東西吃我們連死人rou都吃,這樣才為大軍的到來應得了時間……”“我胡說八道?”嫂嫂不服氣的高八度喊道:“兵部的文書都下來了,不行你去街口看啊!”“哎呀!你少說兩句吧!”申正則看著meimei的臉色越來越白,頭上青筋暴突,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發,嚇得他急忙去攔自己媳婦。可是這位大小姐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適可而止,正喊得順暢,索性直接喊道:“還有你那個什么寶貝兒子,那也是個小罪犯,本來就應該扔掖幽庭去一輩子累死,我好吃好喝養著你們母子,現在不就是讓你陪陪齊王嗎?你居然還在這跟我裝貞潔烈女了?”申氏兄妹急忙去看meimei的臉色誰知,菱染的臉色還是慘白,情緒卻意外的平靜了下來,可是此刻的她卻讓他們更害怕,女人渾身上下透著殺氣,她冷冷的問道:“兵部的文書是怎么寫的?如果秦晏是逃兵,那么誰才是英雄?”“當然是玉州總部和太守了!”尚書小姐一把扯掉丈夫捂著她嘴的手,抻著脖子喊道:“你們就是棄城而逃的廢物!”“天子知道?”菱染將目光掃向一旁的哥哥。“天子當然知道!”尚書小姐趾高氣揚的說道:“旨意是天家親自下的,難倒還有假不成?怎么?你還想去告狀不成?你有什么證據啊?就憑你空口白牙?呸!鄉巴佬!”大姐申萍兒被meimei這個樣子嚇著,急忙拉住meimei的手,說道:“小妹!如今大勢已去,你就認了吧!我們胳膊擰不過大腿的!不然你先委屈委屈跟了齊王,好歹讓咱家把這事頂過去啊?”大嫂確實越罵越來勁,說道:“你現在也不是什么黃花大閨女了。昨天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你被賢王抱走了,你現在在這跟我裝什么貞潔烈婦啊?”菱染將牙齒咬得咯嘣作響,她現在真的很想沖到府衙把那兩個無恥之徒拎出了捅死,可是她一想到自己的兒子,便頓時壓下了所有的怒火。“大哥,我們說好的!跳完舞,我就帶著俊揚離開!”菱染不理會嫂嫂,直接轉向申正則說道。“菱染啊!”申正則不敢再刺激她,但是齊王他也不敢得罪,只好換了一副嘴臉,哀求道:“你就再幫哥這一次,最后一次!”“怎么!”菱染冷笑一聲問道:“高高在上的禮部侍郎現在都要靠賣meimei才能保住烏紗帽了嗎?”“小妹,你怎么這么說大哥呢?大哥這不也是為了你好嗎?你別這么不懂事!”大姐急忙呵斥菱染道。“為了我好?”菱染不解的問道:“把我推到別人男人的床上就叫為了我好嗎?”“女子的婚姻本來就是要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姐自認為有理有據的說道:“長兄如父啊!大哥就是做主把你嫁給齊王又怎樣?這叫做三綱五常。”“什么狗屁‘三綱五常’?”菱染狠狠的啐了一口說道:“父親兄長就應該保護自己的女兒和姐妹。如果一個父親要靠賣女兒茍活,他連人都不配!非要把自己的無恥和齷齪粉飾的冠冕堂皇,不服從就是忤逆。你們眼中的綱常真讓我惡心!”幾個人正在劍拔弩張,突然一個婆子連滾帶爬的跑進來,對著嫂子就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剛才竄出來個黑面男人把那個小野種給搶走了!”“小野種”三個字讓菱染心頭一驚,她知道,這些人總是私底下這么罵俊揚。而這時,申家的大門已經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閔釋冰著一張臉站在門口,懷里抱著的正是襁褓里的俊揚。“閔大哥?”菱染有些吃驚的看著對方。就見男人幾步走到她身邊,小心翼翼的將孩子交到她懷里,然后二話不說,掄起手里的劍鞘毫不留情的砸向那個婆子的后背。他手勁本來就重,加之婆子年紀又大,他這一劍鞘下去,直接把那婆子砸的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昏死過去。“到底怎么回事?”菱染看著熟睡的兒子一把拉過還要動手的閔釋問道。“閔大哥一生氣就說不出話來,還是本王來說吧!”一個帶著些稚嫩的聲音傳來,門口赫然是天霖。他一身蟒袍,頗有些不怒自威的模樣,少年冷冷的看著屋里急急忙忙跪倒行禮的兩女一男,說道:“今天閔大哥聽說了昨天晚上在宴會上的事,他不放心你想來這邊轉轉,結果就看到一個婆子,鬼鬼祟祟的抱著小俊揚從側門溜出去,他一路跟著,果然看到這個婆子居然聯絡個人牙子要把小俊揚賣了,說這小子的娘親是個大美人,日后定然也丑不了。還說讓隨便送個什么地方,勾欄院也好,清官館也好。”菱染的手指驟然攥的發白,一雙眼睛冷的似冰。閔釋本來也很生氣,一看女人的樣子立刻擔心不已,上前笨拙的攬了一下女人的肩頭。天霖也不說平身,只讓三人跪著,他上前一把攥住菱染的手指,說道:“菱染你別怕!以后你就來我府上,有本王和閔大哥護著!看誰敢如此欺辱你!”少年的手指guntang,順著薄薄的皮膚一路傳進女人的心房,她眼眶頓時一紅,堅定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