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古怪人
蹴鞠賽沒有竭力鋪張,一切從簡。鞠城內兩支隊伍,一共十二人,分成兩排相對而站。一支隊伍著綠衣,頭上扎碧幘,一支隊伍著紅衣,臉上抹丹彩。綠衣是梁壽的隊伍,紅衣是曹淮安的隊伍。紅與綠,顏色分明。有人承頭戲稱這是紅鯉魚與綠鯉魚的對決。鞠室設兩個,每隊擇一人守鞠室。曹淮安宣布比賽開始時,他們相互拍胸脯,道句承讓,而后合著鼓樂,騰挪跳躍,追著一顆球,如電流光絕的在鞠城內跑將開來。比賽開始不到一刻,就停歇了半刻。因一個身材瑣小的綠衣人腰臀一頂,把一個紅衣人頂得卻背幾武,四鋪子著地,在地上爬不起。紅衣人蜷縮身子,抱膝痛吟有聲:“痛殺人!他故意撞我!”鞠城內紅隊綠隊一齊攏近跌倒在地上的人,攏成風雨不透的大圓圈,交頭接耳。周遭的空氣都被吸干凈,紅衣人熱汗狂流,半晌也沒個涼氣,喘息不過,兩眼一翻,昏厥到朦朧里去了。綠衣人面紅耳赤,力辨己白,他言語不暢,越辨越黑。高矮倆裁判互覷一眼,心里都明白,此是周老先生與主公的計謀之一。售一計得兩計之美,又能挫折梁壽一隊的洶洶氣勢,還能增對手的氣勢。兩個明明白白的裁判,裝模做樣的掀開紅衣人的褲管兒察看傷勢。紅衣人為了不弄出破綻,狠下心,上場前就把腿跌傷,他踝處腫得老高,皮rou里就像塞著一個剛出爐的饅頭。裁判見到這等傷勢,也是不由一驚,沒有片刻猶豫,同聲將此錯歸于綠衣人身上。梁壽為此被警告一回,其隊員氣勢微有挫折,裁判的話沒有回旋的余地,他們將那闖禍之人劈頭大罵:“汝真是松頭日腦!”見曹淮安jian計已售,虎豹打著哈欠,在室前放步而行,或是打呵欠,或是取取耳朵,怎么個悠閑自得,怎么個狂妄自大。今日沒有風,冰雪也都消融,傾頓的樹木,有了一絲春日的生機。曹淮安坐在看臺上,眼若即若離的膠鞠城,心是一心一意的掛念蕭嬋。她那單薄的嬌質,刻不容松,病一來,則擔帶不去,還是待在被炭火熏得溫暖的屋內好一些。曹淮安走魂思念蕭嬋時,虎豹已邀截了梁壽三回球。梁壽球往左邊或是右邊踢也好,虎豹總能窺其一二心思。虎豹的琵琶腿不是裝飾,跑起來時,你且看不到兩腿交換的動作,唯聽見和風一樣的“嗖嗖”聲,他就到了另一端去,氣都不帶喘的把迎面而來的鞠截下,還能準確的回踢給紅隊……接連吃了三回虧,梁壽手腳有亂套之象。一長若亂,其員必亂。曹淮安不禁對虎豹暗挑起大指,這個守室之責,果真非他所任不可。照這么個情形下去,就能耗盡梁壽穩如泰山的情緒。……帕子上的一抹色輕輕的紅,畢竟讓人眼熱,淡淡的腥氣不住往鼻竅里送入。蕭嬋目光兜眵,指按住嘴角,拭凈了唇上的血污。“沉疴未去,又添新疾,何時能瘥?”蕭嬋香喉里度出兩聲嘆,她不想讓繯娘知道自己咳出了血,默默疊起帕子,扔進手邊燒得通紅的銅盆里。帕子一點點被炭火燒成灰燼,或許是湯水不投,還是得喝苦藥了。她是真不愛喝苦藥啊,不過酟些糖從權一下,搭分兒喝的話,也勉勉強強罷。蕭嬋愁起面,懶意不想去咳血一事,她閑得腥氣,索性拉起被褥蒙頭蓋腦躺下,漸漸覺胸口悶了才掀開。近日吃了許多甜津津的東西,嘴巴里忽想吞酸,她想吃一顆酸溜溜的梅子,或是酸中帶甜的柑橘。蕭嬋想著,饞涎是一股又一股如泉涌出,一張香口都快裝兜不住。又想著想著,眼皮欲合,腦筋里浮出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子。她蝶黃的裙配著釉藍的襖兒,釉藍越顯臉皎白,蝶黃越顯臉粉濃,裙腰里掛著一塊小玉佩,挨著個青綢的小香囊,跑起來時玉佩玲玲作響,香囊淡淡肆芳。小女子頭發梳得光溜,乖巧的貼在小腦瓜上,兩只貝殼耳上各別上一朵生色的梅花兒,玉鈴鐺的鼻兒惹了點灰泥,兩條粉搓成似的臂兒張著,向自己兼縱帶跳的跑來。蕭嬋給小女子卷了卷寬大而能兜風的衣袖,毫不費力,笑著抱起她高舉頭頂,還原地轉了半圈。小女子嘴咧得瓢那樣大,不清的口齒叫著一聲甜過一聲的阿母。蕭嬋聽得忒忒亂跳的心兒軟化成水,正要應下這聲阿母,口角未開,手中粉妝玉琢的小女子卻化成一灘的猩紅血水,瀝在地上。蕭嬋見血,五中痛似刀割,膝著地,雙手扒摟地上的血水。可無果,血向四面無形流走。那聲甜甜的阿母還旋在耳畔沒散,她眼眶一紅,那么無力的偃倒在那灘血水里,連珠子淚,悄悄無一點聲息的流。她哭得幾乎岔了氣。正在此時,忽來的剝啄聲截斷腦筋里紅彤彤的畫面。腹兒異常震動,蕭嬋滿額帶汗,陡然睜起餳眼,別過頸,望向窗外。天分刌成萬種色,一輪紅日含山,層疊薄云帶彩,淡然澄黃的月兒低掛。這個光景,讓她想起與趙方域在山頂上同賞夕陽的那日。睡夢方醒,剝啄聲聽不真實,但是彈指六聲,一聲急過一聲。一個眉目交睫就將近晚間,自己竟迷迷糊糊的睡了小半日。睡太久,腦殼裂疼,像被一根沉香如意兜頭重重地敲了一下,敲得漿髓欲滋出太陽xue。蕭嬋揉開睡眼,忍著頭疼,立起身來延頸看。屋外那具人影探頭探腦的張望,鬼鬼祟祟的,像是在確認周遭可有人在。蕭嬋撐著身子想了一會,她的喉嚨還不得穩,扯不開聲來回應,便拖著發酸的滿身,親去開門。兩扇門扉還沒打開,從門隙里塞進一封信的一角。蕭嬋頓下開門的念頭,墊著腳尖兒,潛目兩扉之間的縫隙。她看見一個穿竹綠衣的侍女站在門前。侍女眼滴在鼻頭上,兩個鼻竅管地,鼻洼里全是汗珠子,她手中一封信被捏得沒個方形形狀。屋外人眊眊稍稍的神情與扭扭捏捏的身態,十分的古怪,蕭嬋不由生起防備之心??罩欣洳环纻鱽硪魂囉蛇h漸近的足履聲,沉沉的庭院晃來個人影。是曹淮安回來了。曹淮安手邊挈著明晃晃的長劍,倒抓一件袍襖,急步往這邊走。侍女驚疑失神,將信搋回袖中,不著痕跡的往里推擠幾分,她冷汗來不及流,打跌著腳復身,深深地折一把腰兒福了一福,心中輾轉,低低的口稱一聲君上。—~受不住一點虐的,以下章節可止步~—一點虐都受不了的下面章節可以不用看了。今天有事出門,不得空碼字,所以停更,周一大概也會停更,周二會補回來,是個大章節,字數會很多,是個甜虐與rou的合并與過度章。嗯,直接虐到正文結局。番外甜。第一百二十二章央人貨【感覺自己要涼,先放一部分,給自己壓壓驚吧——】曹淮安起首沒發覺侍女古怪,直到侍女復身來,她行禮時兩手籠袖不見手腕。這不是一個常禮。寒風吹過,牙齒冷得捉對兒廝打著,而她面有熱汗,盈盈發光,心虛宛然,曹淮安乖覺自啟。侍女暗叫自己蹭蹬無運,又惱自己因循不定誤事。她抬臉,堆起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離著一箭之路,聲音不大的又喊一聲君上。侍女內心的話有許多,但一聲也不敢多響,都往肚子里流淌。“來此處,有何事?”曹淮安帶著寒意的兩道目光,如離弦的箭,直射向侍女。“用膳時辰將到,故來看看少君,可起身否,可要準備用膳否?!笔膛屑懿蛔『獾哪抗?,兩腿直打晃兒的回著話。她的謊言被曹淮安一眼望穿,從來來看蕭嬋可否起身的,只會是繯娘與宛童其中一人。曹淮安想當面拆穿,忽而轉了一念,換上了和顏悅色,道:“知道了,下去吧。”侍女以為瞞了過去,暗暗叫聲僥幸,復福一身離去。但納著頭走過曹淮安身旁時,一股殺氣兜頭罩下,她形色越急得倉皇,舉止越顯得無措,怎么也藏不住、收不起。耳畔突然來了個劍出鞘的聲音,侍女眼兒一瞄,掛搭在蜂腰上的劍,露出明晃晃的一小截。劍利能削鐵如泥,唬得她兩個小圓肩聳聳,籠在袖中的手失了力氣,那封皺成團的信,一骨碌掉出袖外。信長了眼睛似的,一骨碌滾到曹淮安腳旁。侍女大吸一口寡氣,慌不擇勢地撲地去拾,那帶著些泥濘的履踩住了成團的信,還連帶踩住了她四根手指。曹淮安踩著侍女的手指,踮起足跟,拾起信展開。瞧畢幾行,直接看到信尾處的花押。這是趙方域當年寫的乞師書,登時有無數個焦雷轟頂,足底底發千萬分力氣,大能踩碎骨血相連的手指。侍女禁不住痛楚,一道哭喊聲如洪鐘,響徹滿院。曹淮安拔箭摜地,掉態問道:“你是何人?”哭喊聲與厲聲,惹來了府上的人。孟魑、繯娘、宛童、洛叔、戚揚生以及佛西都來了。蕭嬋不知就里,啟開門,呆呆的望住曹淮安,又下死力一瞅著地上那名露出狼狽形狀的侍女。蕭嬋下榻時沒添衣裳,一忽冷,一忽熱,兩相作起怪來就引起咳兆,喉嚨怪癢的,她背過臉兒去,微微咳了一聲。曹淮安嘴里吩咐孟魑讓人帶下去,把信也交給了孟魑,屏退一干摸不清頭腦的圍觀人,三腳兩步地作速來到她身旁。孟魑看眼主公交來的信,臉色慍的大變,反抓侍女兩臂,匆匆離開。蕭嬋忍咳忍得出了汗,待曹淮安走近,再也忍不住彎腰兒來個頓嗆。她連珠子咳上十余聲,咳聲中喘息帶上濁音。“是我的錯,不該給你剝栗子吃?!?/br>曹淮安強忍不安的情緒,抖開袍襖披在她肩上。侍女心如跌在冰雪中,自知死到臨頭,難生機變,發瘋似的掙脫孟魑,撥開眾人,張牙五爪的朝蕭嬋跑去,且跑且道:“蕭女你這個央人貨!為何死的不是你?你就該死!”她咬牙切齒的,把丑話說得伶伶俐俐。繯娘、宛童、洛叔與戚揚生都沒反應過來。佛西與孟魑見況不妙,一個獠牙向侍女的腳踝毫不客氣一咬,一個照著侍女后背一踹。侍女兩下里痛上加痛,跌撲在地,孟魑的這一腳雖避開的要害,但也讓她筋攣不止,口吐鮮血。佛西沒有松口,咬得十二分緊,毛發都披散抖動著。曹淮安遲了一步遮住蕭嬋的眼。蕭嬋嚇得嗔目吐舌,連鼻尖都涔出冷汗,塌趿眼皮兒,掣縮在他懷里,啟唇卻沒有蹦出一句話,她心里由由忬忬,四梢也顫顫裊裊。曹淮安拍撫她后背,握住她纖纖玉手,不住重復說著沒事。侍女被孟魑帶了下去,院里的人散得一干二凈,但那幾口昭昭鮮血還在。血散著腥氣,暗暗地度進鼻竅,蕭嬋不由憶起夢境,胸口有滿溢狀,喉頭有惡心的蠕動感。她奮力推開曹淮安,撇過頭在地上干噦了一陣。干噦之時,夢境越清醒,越深入,一幕幕的在眼前呼嘯閃過,身子下滑幾分。曹淮安嚇得身子抖成了篩糠,忙上去抱住軟綿綿將倒的身子,想抱住她往呂舟住處去。得到溫暖的懷抱,蕭嬋笑逐顏開,精神煥然,出聲寬慰曹淮安,道:“我沒事,就是地上的血有點犯惡心,不必去一趟呂先生哪兒了,把門關上就好?!?/br>曹淮安把門闔上,橫抱著她回榻,榻里還存著幾縷溫熱。“嬋兒先睡一會兒,我去找呂先生來。”曹淮安不嫌她方才有作嘔的現象,深吻一口,撳不定要去找呂先生來診視。蕭嬋今日格外排斥見醫,忙捽住曹淮安的衣袖,道:“那侍女古古怪怪,加上這回,她來過我這兒兩回了?!?/br>曹淮安問:“來兩回了?”“是啊,我記得她好像叫做荷花?!鄙匣貨]見到人,但上回與今回都是彈指六聲,應該就是同一人。蕭嬋說著頓了頓,荷花這個名字讓她想起張火傘時節里的荷花池。冷清清池中飄著綠沁沁的荷葉,開著粉濃帶白的荷花,肥魚淰淰穿荷影,蛺蝶款款立花頭,還有在池面掠來掠去的蜻蜓。忽來一只池中行的小舟。佳人舟中坐,將水作鏡,頻頻理鬢。她的郎君池邊望,望見佳人影,粲然一笑。……蕭嬋出了神的想,曹淮安出了神的望住她,在心里謅幾句抽揚她美貌的詩。蕭嬋睡時枕頭墊著一邊的香腮,那一邊的香腮淡紅如傅了妝。小孩兒都喜歡側著睡,曹淮安越發覺得她活得像個小孩兒,他撩開衣擺坐下,把香肩輕輕一拘,兩具身子就沾皮粘rou了,“她可對你說了什么?”熟悉的兩人靠在一起,鶼鶼鰈鰈的有說不盡的甜蜜。蕭嬋此時像個垂髫姑娘,縮在他懷里扯嬌,“她好像想給我封信,不過沒給成,我剛剛瞧見你從地上拾起了一封信,上面寫了什么呢?”“嬋兒想知道嗎?”蕭嬋不會去窮究一件事情,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都是如此。你肯告訴她,她就豎起耳朵聽著,不告訴她,她也不會纏著你問三問四,一個勁兒去窮究到底,所以才會被兄長說成是沒心沒肺的人。沒心沒肺,卻是讓曹淮安最為省心的地方。“她何說我是央人貨,為何說我該死?”蕭嬋含含糊糊地點頭,侍女的一番話讓胸口的氣往上逆。她好端端的,怎么就是個央人貨呢?一定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曹淮安心里全是害怕,沉吟了許久,回道:“這件事情我還沒做好準備與嬋兒說,給我幾日可好?”曹淮安臉青一造,白一造的,蕭嬋感覺他有點痛苦,笑道:“正巧,我也有東西給你,也沒做好準備,你告訴我的時候,我也把東西給你?!?/br>曹淮安還記得要去找呂舟來診視。兩人都恩恩愛愛好長一段時日,蕭嬋很多時候能透徹曹淮安想什么,她猛然打榧子,尋了個話來阻斷他的想法:“蹴鞠賽贏了嗎?贏了嗎?”“贏了,計也成了?!辈芑窗舱f道。梁壽輸得不明不白,輸得腳下蘸蘸的,無處可逃。當得知輸了之后是要與宛童成連理,不明不白的形狀就醒腔,他又急又羞,說著“主公與標下打賭,竟是別有肺腸”,一面說一面在鞠城內滿地打滾,其余人只是眼觀眼,相視一笑后拚掌唱曲兒。曹淮安見了這等悅氛,都忍俊不禁。以往曹淮安愛繞彎子說話,他今次回答得毫不拖泥帶水,蕭嬋疑心忒大,問:“你莫不是騙我的吧?”“真是成了,虎豹還要感謝嬋兒的為容之助呢?!?/br>曹淮安失笑,回來的路上在肚子里編排的好長一段話來逗她。逗她比賽輸了,計劃敗露,現在那份逗她作樂的心思沒了,想也不想就簡單的拿話支糊過去。蕭嬋懷疑他說慌,他就夾敘夾議,把蹴鞠賽的事情與她說,還說了虎豹婉拒了無需低頭三尺的官職,卻自領街卒一職,是個不貪功的人。蕭嬋聽了之后疑慮一消,拍著酥胸,用嘴向曹淮安一努,毅然的說:“曹淮安,我好難受的。我任性好幾日不肯喝藥,不過現在還是得喝,早知道如此,我就早點喝藥了。你往后不要這么縱容我了。我會越來越得寸進尺的。你要管管我的脾氣。但是呢,你不能氣沖沖的牽我頭皮。要溫柔一些,我受不了你對我大吼大叫,雖一心知道你為我好,可我還是會生氣,生氣我就吃不下東西,吃不下東西就肌削rou脫,這就是得不償失。”“什么話都讓嬋兒說去了,我還能說什么呢?!笔拫葰獠粩嗟模B珠般說了一團惹人發松的話,曹淮安的心思被她拐跑,繞在一團話里掙脫不開,那請呂舟來診視切脈的想法,一溜兒溜到了腦后。有人無藝的寵著,這人還能容她之過,蕭嬋心更傲然,道:“不過你也快去并州了,正好逢上君姑的生辰,今次我要隨你一起去并州,給君姑賀個生辰,到時候一順道兒回荊州,因為兄長要成婚。但我想吃一杯宛童和梁將軍的喜酒,不如讓這二人,快些成婚吧,我也怕梁將軍翻口呢。”“好,我什么都聽你的?!辈芑窗脖M管應下,臉上沒點訕訕的之色,是心甘情愿的應下。蕭嬋喉嚨明明疼著,話卻很多,說完一茬又一茬,時不時來些口角風情,還是沒頭沒尾的口角風情。說到口干舌燥漸漸住了口,腹兒震動,她眼睛亮然,又問起來:“曹淮安,你喜歡姑娘多一些,還是公子多一些?”曹淮安回道:“都喜歡?!?/br>蕭嬋聲音高了一點:“必須從中選一個!”曹淮安嘿然想著,回道:“姑娘,我更喜歡姑娘。”蕭嬋親上他,笑道:“我也喜歡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