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扶梯
八一、扶梯
是誰帶誰來到這一場盛宴,又是誰和誰調轉了身份。假面的舞會開場落幕,誰比誰清白,誰比誰投入? 等他們都把面具摘下,洗掉妝束,坦誠以對,又能否接受這樣的結果? 易晚看著林青杭極少露出的張揚表情,動了動嘴沒說出話來。 這是真正的你嗎? 那什么是真正的我? 他腿上的溫度透過衣物隱隱地刺探著她,存在感極強,特別是她今天只是單穿了一條長裙,小腿沒有遮攔,易晚甚至懷疑兩人的腳脖子那里是不是已經直接皮rou相貼。 她輕輕蹭了一下,溫熱的。于是她便更不好動了,也不聽他的,扭著脖子轉開了眼睛。 林青杭感覺到了那一下剮蹭,癢得他想伸手去抓那細細的腳踝,給她撓癢癢,從腳腕一直往上摸到裙子里,讓她試試這滋味。 這滋味好到讓人想吻她。 淡泊從容慣了的男同學曾經也思考過自己一遇到易晚就開始蠢蠢欲動這件事,這似乎不符合他二十年的習慣。他想過自己是否只是一時昏頭,是否只是生理性激素分泌旺盛造成的錯覺。 他曾經覺得自己有些低微,始終求不來她的一個眼神,等不到她一句回復,不知道怎么跟她說話,怎么讓她知道自己的心。 甚至在他們滾了床單之后,他都仍陷在患得患失之中。 幸運的是,林青杭始終是個冷靜聰慧的人,慢慢的就從細枝末節里找出些思路來。 就是喜歡她,就只是喜歡她,只對著她有幻想,只對著她發情。而且她也并沒有表現的那么冷酷遙遠,她只是不敢接受別人的親近,別人對她的好。 男同學想通之后,自己的一切反應便有了很好的解釋。他也可以很坦誠地向她展示自己的悶sao,大大方方地用他的方式表達我喜歡你。 雖然想現在就親她,但林青杭還沒忘記他們身在幾百人的中央,臺上有精心籌備的演出,此時再破壞這次體驗未免太不劃算。 任何人的付出都不該被輕易帶過。 于是他的注意力也放回了交響樂,手指微微交疊,嘴角帶著一點點上挑的弧度。 好不容易一章演畢,易晚在鼓掌聲中打了林青杭膝蓋一掌,成功解救出半邊小腿得以坐正身體,代價是被抓住了手,在剩下的演出中全程與他十指相扣。 直至散場。 燈光一亮起來,易晚就站起身說要去洗手間,林青杭便只好松手放開她,面上淡淡,眼睛卻一直盯著她的背影。 易晚躲進隔間里,拉上門之后嘆了口氣,或者說松了口氣。 她還沒有見過這么有耐性的人,動不動維持同一個姿勢一個小時,她的腿和手說不清是軟還是麻,但卻仍然能清晰回憶起他的觸碰。到現在也像一層密實的膜,膠黏地貼在她皮膚上,余溫仍能讓她燙傷。 他這樣外冷內熱的款式她也不是沒有見過,但落在同系學霸的身上總有種不真實感,特別是他偶然展示出來與性格不符的大膽,更是讓她不知如何應對。 本來想讓他看清自己,結果他一直就看得很透,是她忸怩畏縮,拿不出換得過真心的真心。 對誰都是這樣。 易晚從洗手間里出來,外面走道上滿是看完演出準備離去的觀眾,零零散散鋪到出口。她張望了一下,找到靠在自動販賣機旁邊的清瘦身影,慢慢向他走去。 他身上肌rou有點太少了,全靠修長的骨骼撐起來黑色羊毛大衣,像個衣架子,漂亮又不真實。易晚邊走邊回憶,腦子里找不到任何關于他飲食的記錄。 下次,如果下次跟他一起吃飯,要看看他是不是吃得太少 哦呵,我居然在想下次。 易晚自嘲,還有幾步就要走到林青杭身邊,卻隱約聽見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而且聲音好像是從樓上傳來的。 她疑惑回頭,都不用找,有個醒目的身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眼球。 看清來人的那一刻,她直覺要糟。 那身影直接從二樓向下的扶梯中段撐著扶手躍起,矯健地跨過形同虛設的欄桿,長腿一展在半空中轉體一百八十度,自半層樓高的地方落在地上。 還竟然沒事人一樣,不顧周圍的嘩聲,立刻就向她跑來! 她看著人高馬大的盛之旭,第一句話想問你是不是還學過體cao。 盛之旭今天在G市大會堂的體育館看大學籃球賽,過兩周G工大也要上場,他提前來了解對手。 比賽結束后他低頭在聊天軟件里跟教練說著可行的戰術,拖拖拉拉地穿過體育館的看臺出口,走長長的二樓天橋往大會堂正門去,因為地鐵站離那邊近。 他說到興頭上連路也不走了,就趴在二樓欄桿上飛速打字,教練都回不過來。他就是在停下來等回復的時候,看見了一樓的易晚。 一眨眼間他渾身的毛都直立了起來,眼看她就要走到外面去,他只來得及喊一聲她的名字,飛快地往樓下沖。 這扶梯,可惡!扶梯太慢!而且人太多了沒法直接往下跑,少年在無辜的臺階上跺了跺腳,目測了一下距離地面的高度,覺得應該沒問題。 然后他就直接翻了下去。 的確沒問題,沒撞到東西,落地也很完美,給自己打個十分。 盛之旭追上易晚,沖她露出燦爛的傻笑。 易晚: 雖然這場景很尷尬,幾乎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她還是決定先關心一下他的腿。你沒事吧?怎么能從那里跳下來! 傻狗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危險的事,只知道圍著她轉圈圈:好巧啊,你怎么在這里?也來看球賽嗎?你怎么不告訴我!我送你回學校吧 他開心得上了頭差點想直接來個熊抱,看見她有點驚惶才忍下來,但還是捧住了她的手,一雙黑亮亮的眼睛盛滿他為她摘的星星。 你看,你看,我多想你。 撲面而來的亮,灼痛她瑟縮皸裂的心,逼迫她,催促她,受熱了就應該趕緊舒展開來,與他的心一起快樂貼貼。易晚不得不把他拽住,仔細打量他的腿:真的沒事嗎? 哪怕是隔著寬松的運動褲也能看見他小腿的肌rou,褲腿一圈是彈性收緊的款式,貼合著他的皮膚。感受到她的視線,他繃緊了些,松緊布料被健康的肌腱撐出來一條突起。 我真的沒事。他去摸她的頭,讓她重新看著自己的眼睛。易晚眨眨眼,輕聲道:不許再這樣了 一把幽涼的聲音潑進來:確實。 林青杭不知何時瞇著眼睛走到易晚身側,審視地盯著盛之旭,一只手攬過少女的肩膀,無聲宣誓所有權:你還是不要這樣了。意有所指地睨了一眼他拉著她的爪子。 盛之旭站直了點,他也不是真的傻,能聽明白林青杭的意思,但他一點也不怵,轉過臉兩人面對面。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這樣不妙,易晚決定自己來說。啊我來介紹,這是我現在班里的同學 盛之旭氣定神閑地說:嗯不用了。他揚揚眉毛,我知道他是你同學,他也知道我是誰。 林青杭居然不怕落下風,認同地頷首:我們見過。 見易晚有些迷惑,他看她一眼提醒道:友誼賽。 啊,是哦。上學期不知道什么時候的事情了,就賽過那么一次,你倆居然能記住對方? 易晚當然不知道,盛之旭能記住林青杭,是因為這個后衛雖然耐力差點,但三分籃投得很準;至于林青杭,當然是對這個賽后高調接近易晚的人過目不忘。 眼看著他們兩個不知怎的又對上了視線相看兩厭,還開始刀光劍影。易晚真是覺得自己剛才這話還不如不說更好 要不,你倆現在打一架? 【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