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在哪

    【過渡章】

    【過渡寫得這么長真的好嗎】

    林青杭難得一見的躺在床上發呆。

    舍友從沒見過他有這么呆滯的表情，像具木偶一動不動，問他是不是病了。

    林青杭閉上眼搖搖頭，細碎的額發亂在眉間，他翻了個身側臥著。

    睜開眼看見自己的書桌上，放著一只細細的水筆。透明的殼子里有濃重的黑，像她的眼睛一樣。

    他無法再看，翻出了手機。

    訊息欄里跟易晚最后的對話是校慶那晚，她向自己道歉。

    他想起那天傍晚，班長一直在隔壁宿舍咋咋呼呼張羅表演隊，點了幾次人都不見易晚。問文娛委員鄭伊然也說聯系不上，最后大部隊換好衣服化好妝準備去禮堂候場了，易晚還是沒有接電話。

    班長臨走前病急亂投醫般探頭問他，知不知道易晚去哪了。

    他從有人說易晚沒到的時候開始就提著心，等到班長問他，他終于等到一個理由一般飛快地說：我不知道，我問問她。

    然后給易晚發了一個問號。

    他沒跟著去晚會現場，那里太吵了，他不喜歡。他也不是演員，也沒理由跟去后臺。

    再說了，易晚還沒出現呢，他去做什么。

    就這樣一直到了晚會開場的時間，又到了晚會結束的時間。

    期間沒有人再問過他，易晚也沒有回復。

    他一顆心也不知道為了什么在七上八下。

    所幸易晚終于發來一段文字，大意是她剛才打工沒看手機，給他添麻煩了很抱歉之類。

    他現在就盯著這段話發呆。

    以往他發訊息的習慣，這種情況回復一個句號足以，既表達了已閱，又表達了完事。

    但他給易晚回了一句沒事。

    開玩笑，他什么時候對無甚意義的訊息這樣耐心的回復過。

    她到底有沒有

    他閉了閉眼睛，又倏地張開。

    他搜了幾個關鍵詞，終于找到了名為Victor_天子周的社交賬號。

    然后就看到了，他在易晚頭上經常看到的一個發卡。

    她拿來將兩鬢的頭發固定在腦后，漆黑的發盛著那個剔透的色彩，是好看的。

    現在這個發卡放在精心布置的背景里，反射出恰到好處的光澤。

    他卻覺得很刺眼。

    他飛快地移開視線，尋找救命稻草般四處看看，點進了評論。

    過了一會兒，他關掉了屏幕。

    少年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他皺得生疼的眉。

    周天許迅速地刪掉了那條評論。

    但內容依舊清晰的拓印在腦海里。

    去哪里？什么味道？一起？

    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己上了車，然后他想起自己每次的不好預感都十分準。

    那個二少，喜歡到處獵艷并不是什么秘密。他本來對別人的事情從不關心，誰喜歡玩什么花樣都與他無關。同樣的，他喜歡玩什么，別人也別來置喙。

    所以他居然，跟別人，玩上了同一個？

    那個臉皮薄得一吮就紅的易晚？

    不過又想到她自然地拉開拉鏈，柔若無骨的小手握著他的roubang一下下的擼，指尖點著他的馬眼涂抹，熟練得出人意料。

    哦，現在看來也不是那么出人意料了。

    這女的還真是

    周天許把那個發卡狠狠地掃到了抽屜里，嗙地鎖住了。

    淺灰色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掩蓋住了其中的暴戾。

    易晚在更衣室把包包仔仔細細翻了一遍，真的沒找到那個發卡。

    她有點記不起來，最后一次戴著它不就是今天的事嗎。

    難不成是在路上掉了？那也不對，頭發突然散了她應該有感覺啊

    反正她沒有意識到，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有了。

    手指無意識地按著頭皮，阿彪從外面走進來見到她這個樣子問：你怎么了？長虱子了？

    易晚嘖了一聲向他翻白眼：不是！我發卡掉了

    阿彪用鼻子發出一聲拖長的嗯，無所謂地打了個哈欠。

    他散漫流氣的樣子易晚見慣了，根本就沒放心上，轉身就去換衣服了。

    阿彪用余光送走她，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自嘲地笑了一下。

    易晚心不在焉地坐在柜臺，用盡全力都在祈禱不要被宋景年發現自己發卡掉了。

    那個是宋景年送的，在她入職之后。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有沒有討好的成分在里面，她至少值班的話，會一直戴著。

    逐漸有那么點成為她作為小晨的個人標志的意味在其中了。

    她嘆口氣，雖然從來沒跟宋景年談過這個，但要是讓他知道不見了，還是會不開心吧。

    今天客人少，她望了望空空的門廳，掏出手機看了看，咦了一聲。

    盛之旭給她發訊息，點開來似乎都能撲面吹來一陣夏日的微風。

    他語氣歡快地說，他組織了一次G市的高中同學聚會，讓她也參加，時間在下周末。

    當年也有不少同學考到G市讀書，只不過大家分散在各個學校，嚴格說來，這好像還是第一次同學聚會。

    當年的班級群里也有通知，她沒有開提醒，現在才看到。

    盛之旭

    她眼前浮現出那個笑起來燦爛溫暖的少年，他看起來無辜的眼睛里永遠都充滿喜悅。

    上次她推脫不過，最后跟他以贏了籃球賽要請吃飯的奇異理由吃了一頓燒烤，明明天氣已經有些轉涼，但她覺得身邊跟坐了個太陽似的。

    耀眼的熱，傳到她身體發膚，她都無法好好抬起眼睛看他。

    正發著呆，手機又是一震。少年仿佛裝了攝像頭一般，看穿她的猶豫：

    來嘛來嘛，大家好久不聚了，你來了才有意義啊~

    易晚回了個不至于不至于，轉頭去看下周的排班表。是有空的。

    轉回頭來，盛之旭的文字也發來了。

    至于，至少對我很有意義。

    易晚瞳孔都放大了一點。這真是

    她回過神來時，已經答應了一句好吧。

    逃避現實似的她打開了社交媒體。手指往下滑動刷著動態，眼神卻沒有什么焦點，只是想找個事情做著，假裝自己并沒有因為其他什么事情而感到悸動。

    一如那晚圖書館里的沉思，朦朧再次籠罩了她。

    不過很快，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地，她翻過了一條轉發的圖片。隨后呆住，再快速翻回來。

    一位女同學轉發了一張圖片，原作者的ID十分易于分辨是誰。

    她驚訝地看著被周天許擺拍發在了網上的，自己的發卡。

    一時之間她都感覺不到自己，到底是找到了失物的慶幸，還是對眼下狀況的疑惑，還是對周天許的埋怨，還是一些別的什么。

    她甚至不敢去看評論。

    夜晚的風明明吹不到室內的她。

    卻依舊讓她如此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