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吻我

    溫度降下來了，交疊的喘息就此分離，沾滿羞澀的歡愉和我一起泡在浴池里。

    窗外的月亮一定降服了這座城，我想。因為這已是深夜，繁華的燈火總要于此刻熄滅，于此刻安歇，于此刻交出脆弱。

    她雪白的背沾滿水滴，坐在我面前。我舀水澆到她脊溝上，看著泡沫慢慢劃回浴池，我們不要再見了吧？

    為什么？她說。我看不到她的神情。

    會膩的。我像涂顏料一樣把泡沫涂在她背上，想遮住我留下的紅印。

    水響了一陣，浴池里的泡泡大面積掉出，她握住我的手，你嗎？

    原本整齊的大片浴沫，先是像破冰以后的河面，零碎地浮在我們四周，隨后又漸漸地回攏，復原成新的屏障。她胸前唯獨缺了一塊，我猜是她鎖骨上的那片白沫。

    你也會，我對她說。

    她攫住我飛走的目光，往前湊，我不會。

    我沒說話。情欲維持不了新鮮，rou體只解一時之需，我以為我們有這樣的共識。

    你膩了嗎？現在。她問我，真誠得像我的愛人。差一點，我以為我出軌了。

    沒有。我很喜歡。

    我們完全被白色的泡沫蓋住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她的眼睛、鼻子、濕漉漉的頭發，還有粉粉的嘴唇。我的回答所指不清，我不知道我說的喜歡指什么。我害怕她會問我。

    眼睫毛撲閃一下，她在水里扣住我的手，我也很喜歡。

    我含糊不清地回答反噬到了自己身上。為免陷入循環，我問個清楚，喜歡什么？。

    泡沫又開始被分割，她靠過來的身體把我們之間的泡沫一點點擠出，溫柔地令我緊張。直到她鼻尖抵上我的，我和她之間不再有任何阻隔，呼吸暫停的那一刻，我才聽到她的回答：你。

    她要吻我，我阻止了。我和她約定愛上對方的那天就結束這段關系。

    濕漉漉的手指被我放在她唇上，你愛我嗎？。

    她不說話，只是看著我。

    天亮后，就結束吧。

    我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