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女36
畫女36
不知過了多久,楊初成疲憊地睜開眼,透過層層粉幔,還有滿室的花香和幔外侍女來往的身影,楊初成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回到了寢宮。 即便是一覺睡到自然醒,但乜景兩天一夜的猛cao還是讓她全身酸痛難忍。 好在這個男人一向是疼惜人的,每次和他歡好后,身體里外上下都會在溫泉里泡洗得干凈,一身的肌膚清爽滑潤,連發(fā)絲都散發(fā)著香氣。一低眸,穿戴的是新送來的蠶絲褻衣,柔軟貼膚似天邊云朵,還有安眠養(yǎng)顏的奇效。 侍女細心,聽到主殿床榻上的動靜,便忙放下手中的事,前去伺候日承皇恩的畫女娘娘,不敢有絲毫怠慢。 已是正午時分,廚房里仍候著早膳,午膳自是隨時準備好了的,至于吃什么,全憑楊初成喜好。 楊初成已有莫約兩天未進食了,可腹中卻是有些微脹,想必是餓得久了才會如此。以前在楊府上時,規(guī)矩冗雜,她必須早起用膳。那個時候和袁牧紳來往甚繁,還和他埋怨過這事,袁牧紳卻是博學多聞的,嚇唬她不食早膳是陋習,長此以往便會久病成疾,雖不知真假,但楊初成多少是聽進去了的,而后便再未因貪睡而不食早膳,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 憶及此,楊初成心情不大爽快,怎么又想到和袁牧紳相關(guān)的事了,以前未覺一個小小袁牧紳,竟貫穿了她整個童年乃至少女時期的生活。 神情低落地揉揉平坦的小腹,吩咐道:一些清淡點的就好了。 侍女領(lǐng)了命便去安排了,在等待送膳的間隙,其他人便細心幫楊初成梳洗打扮,化妝穿衣。 熱乎的剛出爐的餐點很快便呈了上來,有楊初成平日里最喜歡的龍蝦魚翅粥。其他的便是珍珠雞絲丸,椰奶凍,粗釀翡翠白菜等等幾十道糕點小菜類。 其實這些都是她喜歡吃的,玄綦宮的御廚早就拿捏住了她飲食上的偏好,送上來的膳就沒有她不喜歡吃的,就算她閉著眼拈,都不會犯了她的忌諱。 可今日楊初成只寥寥幾口,便沒了食欲,腹里是一陣饑飽夾雜的感覺。 身邊的侍女見一整桌菜幾乎沒動,悄悄往楊初成的方向側(cè)目,欲言又止,想勸說幾句,卻終是安排人將碗筷碟盤收下去,又接過玫瑰人參野菊茶給楊初成漱口。 另一邊,四個提著紅木盒的侍女正從楊初成住的寢宮里出來,四人皆是半裸女體的裝扮,模樣也不過十六十七而已。 其中一個臉型偏圓,眉眼可愛的侍女忍不住唸道:天吶,你們剛剛瞧見沒,娘娘幾乎一口沒動呢! 一旦有人開了口,其他人便也按捺不住了,同行的另一身形削瘦的道:是呀,我看著都怪可惜的。瞅了眼手里提的木盒,沉甸甸的,嘆了口氣。 倒也奇怪,你們或許不知,前夜也是輪我值夜,可娘娘那天傍晚便去殿下那兒了,昨兒天快黑了才被送回來,那時娘娘便是睡著的,我估摸著娘娘是兩天沒進食了,怎會吃如此少? 四人里身量最小的女孩停下了腳步,義正詞嚴地說。 應該不至于,你們怕不是忘了,娘娘一入宮便有嘔吐之癥,紅櫻jiejie也說過,娘娘脾胃不太好,卻不是久疾,說是來了玄綦國才患上的,想來是水土不服。我聽說脾胃不好的人胃口一向時好時壞,大家都別說了,趕緊把活兒做了。 最后還是由模樣最機靈的女孩結(jié)束了話題,其余三人也覺她言之有理,便不再去想楊初成用膳之事。 下人議論主子在哪個國都是不被允許的,但法令森嚴如玄綦宮,對這種雞皮蒜毛的小事,其實也睜只眼閉只眼。 但沒想就到這么一段平常的對話,一件尋常不過的小事,竟被人放在了心上。 若那四個正值妙齡的少女知道自己僅因為一時好奇的聊天而斷送了性命,會不會悔過當初呢。 乜承一字不差地將剛剛四人的對話聽了去。 他沉著臉,一身赤龍紋長袍立于后院花園的假山處。 握緊拳,一雙灰瞳壓抑著滔天怒火,尖銳的指甲摳破了手心,紫紅的液體從破損的皮下滲出來,滴落在地上。 一群下賤東西,竟敢在背后議論主子! 若不是急著見里頭的人,他真想即刻就定了這些賤奴的罪! 乜承將心里的怒火強忍下來,薄唇緊抿,轉(zhuǎn)過身便疾步朝楊初成的寢宮走去。 那廂楊初成正感慨日子有些許無聊乏悶,這廂乜承就來不請自來了。 一走進楊初成的寢宮,乜承心里的怒火就被滿殿的女兒香給平息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份難言的沉重,健碩平穩(wěn)的步伐也隨之慢了許多。 他這次來,并非為了床榻之事,也不是來逗弄她找樂子。 乜景那個天殺的,竟當真要把小廢物弄成個死尸。 他們?nèi)齻€雖然可以共享記憶,但內(nèi)心的想法卻是絕對共通不了的。 若不是乜景那喪心病狂的想法過于強烈,甚至把那事都提上了日程,乜承自詡自己又怎會知曉乜景內(nèi)心所想。 ----楊初成這小廢物,只怕是時日不多了。 得出這個結(jié)論,乜承又是一陣胸堵。 他驟然想起前日楊初成勾引乜景,還向乜景表明心意,乜承是不信的,不信楊初成那表白的話語是真。 但那副少女敞開心扉,嬌羞膽怯地訴說年少情懷的樣子,一個勁地在乜承腦海里揮散不去。 故他也不知,自己此次前來到底為何。 總之,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很亂。 ----楊初成是頭一回見到這樣沉默的乜承。 他從進來到現(xiàn)在,繃著一張臉,一句話也不說,楊初成坐在床榻邊和他大眼瞪小眼了許久。 若不是接下來他開口說了那三個字,楊初成還真分不清這人到底是乜承還是乜景。 小廢物。 乜承澀澀開口,望著床榻上青絲垂腰,僅披了一件水藍色輕紗就如此曼妙絕色的少女,五味雜陳。 殿下...? 楊初成疑惑不已,暗自揣測乜承此次前來的目的。 你喜歡他? 不愿再僵持下去,乜承即冷眼質(zhì)問,站在榻前,身長近六尺的男性軀體像一坐無法翻越的大山,硬生生地阻在楊初成面前。 楊初成心里又驚又懼,拿不穩(wěn)該如何作答,她自是意會乜承口中的他是誰。 猶豫了半晌,楊初成咬咬牙,作出決定,想罷便豁出去了,秀麗眉眼盡是堅韌:回殿下,臣妾自是喜歡喜歡殿下的。 乜承一滯,又是氣悶,剛想斥責我指的不是這個,卻又反應過來,面前的她是話中有話。 心里驀地一緊。 你當真是yin蕩下賤,與孤相識不過半年,就敢大言不慚地說喜歡孤?孤又怎會信一個賤人的話!" 乜承雙眼發(fā)怒,實是駭人。 楊初成不由害怕地縮了縮肩,美眸卻仍是迎上他噬血的目光,淡淡啟唇:因為....是他救了臣妾,救了臣妾的家人。 此話一出,是乜承沒想到的,沒想到她那么快就捅破這張紙,然卻也逼得他憋不出半句話。 見狀,楊初成斂了眉目,黑寶石般的眼睛里流光轉(zhuǎn)動,迅速閃過一絲狡黠,粉嫩的唇角難以抑制地朝上輕輕一勾,又很快收了回去。 她不知哪來的勇氣,語氣有些信誓旦旦:那你呢,我認識你還不滿三月,你為何....那么快就喜歡上了我。 乜承心上一顫,不想少女竟如此直截了當,一語道破他心中難解的迷霧。 我...我也不知。 一個冷血殘暴的,高高在上的一國太子破天荒地在一個剛及笄的少女面前紅了耳根。 楊初成沒有接話,反而是呆呆望著他,一雙水潤的眼睛里,似乎只裝得下眼前這個叫乜承的男人。 這樣干凈澄澈,卻又柔得溺人的眼神,促使乜承把胸腔里那一滔熱忱的情意抒發(fā)出來,只愿說給面前這個此刻滿眼是他的少女聽。 我不知道。但你若一定要一個答案,我也不怕告訴你。這就像冥冥之中的注定一樣,注定我要注意到你,注定要jian你嫩嫩的身體,注定要喜歡上你。 乜承察覺到楊初成有些變差的臉色,頓了頓,又繼續(xù)道:但我沒辦法抑制這種感覺,我,也并不討厭這種感覺。 一時間,整個殿內(nèi)只聽得到青銅爐里燒的檀香的嗞啦聲。 楊初成沒有回應乜承突如其來的表白。 她承認,她此刻的確是騎虎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