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Chapter 2
作為畫家,齊司禮無可指摘。他天賦極高,年少有為,仿佛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沒有人會對他的畫技有任何質疑。然而作為教授,齊司禮在這一眾或多或少都會酌情讓學生低空飛過的教授里就顯得很不近人情。 在他眼里從來沒有抬分一說,學生成績簿上的成績就是最符合他當下水準的數字,從來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齊司禮的課掛科率很高,但始終穩穩坐在我們美院報名率和上座率雙第一的寶座上。一是因為上他的課能學到很多知識和技術,二是因為教授本人就和他的畫一樣,好看,養眼,符合人類高水準的審美觀。 然而像我這種手速不怎么樣的,就只能在每次搶課落敗后看著灰色的選課按鈕望洋興嘆了。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很戲劇化。 那天我室友逃了齊司禮的課去追演唱會,拜托我去幫她上一節。替室友點了到后,我坐在畫室的最后方,遠遠地望著在黑板前做演示的齊司禮。他那天穿了一件豆綠色的薄衫,米色的長褲是偏寬松的款式,在他身上卻顯得很修身,氣質清雅而高潔。 我以前只聽說過他的名號,沒見過本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時,我被他的外表吸引,下一秒,我就被他的畫技所折服。齊司禮僅僅是用粉筆信手勾勒了幾下,一張簡潔而生動的人臉輪廓便躍然于黑板之上。 突然,我身邊傳來咔嚓一聲響,是我鄰座的女孩掏出手機偷拍了一張照片。 察覺到我的目光,她有些慌張地朝我用手指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后小聲說:我把這張照片傳給你,不要告發我哦。 女生沖我搖了搖手機,上面是齊司禮畫畫時認真而俊美的側顏。 想要婉拒的話語到了嘴邊卻鬼使神差地說不出口,我朝女生點了點頭,示意她下課后交換聯系方式。 短暫地開了一會兒小差,我很快又被齊司禮講授的理論知識吸引,等到他說可以動筆的時候,我才像如夢初醒一般把視線從他的臉上移到了畫板上。聽他的課讓我無時無刻不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在不知不覺中竟然聽得有些入神了。 我拿起鉛筆,按照齊司禮所說的,在畫紙上描繪起來。我埋頭繪畫到最后的收尾階段才直起腰活動了一下身子,余光就在這時冷不丁地對上了身后人的視線。 齊司禮不知道已經站在那里多久,只是靜靜地雙手抱臂看著我的畫。 我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想伸手把我和他對比起來相形見拙的畫擋住。他卻附身抽走我手中的鉛筆,在我的畫上修改了起來。 那一刻,我僵坐在那里一動也不敢動。因為齊司禮離我很近,幾乎到了呼吸相聞的地步,我甚至能看到他纖長濃密的睫毛隨著他筆下的動作細微地顫抖。一股濃郁的檀香隨著他的靠近充盈了我的鼻息,于是我的世界短暫地屏蔽了除他之外的一切。 我用余光肆無忌憚地觀賞著他的側臉,勾人的眼尾和微抿的唇,修長的脖頸上透著幾條青藍色的血管,白皙細膩的皮膚幾近透明。作為一個美術生,不管從多么專業的角度來看,他這張臉都稱得上完美。 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偷偷打量教授,我立即收回目光正色。 他畫完后將筆遞回給我,緩緩啟唇:你有天賦,只是練習不足,不要荒廢。 我從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被齊司禮評價為有天賦的一天,又驚又喜地抬起頭,迎上了齊司禮的視線。 他朝我微微頷首,隨后挾著那股清冷的檀香離開。 那句話對我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在我不確定自己走這條路到底是對是錯的那段時光,齊司禮的一句有天賦無疑是對我最大的肯定。 而我,也確實是練習不足,但我卻對此束手無策。 學習美術對于我這種靠領補助金的貧困生來說簡直是銷金窟。在一切可以被我利用的課余時間里,我不是在去兼職,就是在去找兼職的路上。 而做繪畫模特,就是我數項兼職的其中一項。這也就是我為什么會出現在他家的原因。 那天下課后我收到了那位女同學發來的齊司禮的照片,并設置成了屏保,一用就用到現在,成為了誰也不知道的秘密。 后來我踩了狗屎運,報上了齊司禮的課,卻再也沒能等來他的一句評價。 或許他本身就是惜字如金的那種人,又或者是他覺得,實在是不必把金玉良言浪費在我這種扶不起的阿斗身上。 盡管每次我都想在他面前盡力表現得很好。 回想到這,我的拳頭在無意識中攥緊,心中涌現上來一種無力感。 我想得到屬于齊司禮的認可,可我卻偏偏在不務正業的時候被他逮了個正著。 還好他看上去并沒有把我認出來。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我仍舊覺得有些失落,這說明我的水平遠沒有達到能夠讓他眼前一亮,或是特意關注的地步。 調整了一會兒情緒,我抬眼看向齊司禮的方向,恰好與他四目相對。 手指在沙發布料上緊了緊,我盡力強裝鎮定,在想要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前,齊司禮卻先我一步收回了目光,連神色也流露出了一絲不自然。 后來直到齊司禮完成這幅畫之前,我都沒有勇氣再看向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手臂都隱隱地有些發麻,昏昏欲睡間,齊司禮對我說:畫好了。 我立刻像如獲大赦一般從沙發上坐起來穿衣服,想要快點離開這個讓我如坐針氈的地方。 實在是太考驗心理承受能力了。 然而更考驗我心理承受能力的還在后面,齊司禮緩緩把畫板轉了過來,讓它面對著我。而我在看到那幅畫的一瞬間便熱氣上涌,臉頰guntang。 他把我畫得很美,體態婀娜,神態間帶著些欲語還羞。我想大概經過了齊司禮的一番藝術加工才能到現在這副模樣。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在我的rufang和臀部上呈現出一種瑩潤的光澤,明明是素描,卻像照片一樣生動又鮮活。 看著齊司禮筆下的自己,我的心底泛起一種怪異的情緒,不想面對,只想逃避。 只是草草地看了幾眼,我偏頭垂眸,拿起挎包,一邊走一邊快速客套道:您畫得真好,希望下次有機會能再合作。 沒有下一次了。齊司禮緩慢開口。 我一頓,停下了腳步,和他隔著一段距離對視。 一個人,我只會畫一次。 突然間我意識到,如果這次來的不是我,可能被他以那樣的目光所注視著的人就是其他的女孩。他也會把她們畫得那么漂亮,鮮活,像藝術品一樣。 我顧不上羞怯和尷尬,甚至連停課退學都被我拋到了腦后,此時我的心里只有一種類似于占有欲的情緒在不斷拉扯。 我有些僵硬地開口,嗓音發澀:為什么? 他走到畫板后,看起來并不愿意回答我的問題。 我深吸一口氣,攥緊挎包閉上眼睛,話說出口后,我想我大概是瘋了: 那如果,我只做您一個人的裸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