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強迫我吧
你強迫我吧
山梨勉強架起越前龍雅,往前拖了幾步,忽然她感到身上的重量一輕,越前龍雅把手扶在她腰間,換回他自己來支撐著大部分的重量。 喂! 現在可不是硬撐的時候啊,山梨話到嘴邊,尚未出口。 越前龍雅垂下眼眸,那樣無言地凝視著她,山梨和他對視,一時語噎,忽然就覺得,自己在想的,要說的,他什么都懂的。 越前龍雅扶住山梨腰的手緊了緊,但什么也沒說。 兩人貌似攙扶實則依偎地走在雪地上,雪已經快停了,積雪的地面仿佛越走越薄。 越前龍雅走得很慢,山梨這次再不用開足馬力跟上他的步子了,山梨原本用雙手托住越前龍雅的手臂來卸力,這會兒也排不上什么用場了,她雙手自然垂放在身體兩側,冷得握成拳頭,不動聲色地來回蹭外套取暖。 越前龍雅的手尋了上去,仔仔細細包裹著山梨的小拳頭,手背的溫度開始慢慢回升,山梨有些吃驚地望向越前龍雅,但是對方并沒有回饋她一個眼神,好像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山梨也就悻悻地低下頭,繼續往前走。 一路走到來時經過的那片樹林,只要穿過這片密林,就能夠到后山大家集中的地方了。 山梨松了一口氣,自從越前龍雅咯血,她就一直提心吊膽的,現在可算是看到勝利的曙光了。 山梨心情輕快起來,嘴角隱隱有笑意。 吶,越前君,你看你看,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山梨興奮起來,輕松掙脫了越前龍雅的手,為他指向不遠前方的樹林。 氣氛沉默了,沒有等到越前龍雅同樣興奮的回答,山梨撇撇嘴,有些掃興地踢了踢地上的積雪,欻欻的聲音響了起來。 踢完了雪,山梨打算繼續往前,她往手邊抓了個空,于是往身側看去,卻沒有發現越前龍雅之前一直停留在她腰際的手。 山梨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她趕緊轉過身子面向越前龍雅的方向,越前龍雅已經搖搖欲墜,卻是再也不能勉力支持住,膝蓋一屈,便向后倒去。 山梨嚇得眼淚都沒空流下來,伸出去想要扶住越前龍雅,但是整個人卻直接被越前龍雅的體重帶著往前撲去,看樣子得給越前龍雅做個墊背的了。 落到地面前,山梨閉上眼睛,咬緊牙關,但是迎接她的卻是一聲悶哼。 原來越前龍雅在最后關頭拉走山梨,兩個人交換了位置,順利作了山梨的墊背。 山梨腦袋還懵著,聽到這聲悶哼聲一下就清醒了,她撐著地面借力坐起身來,輕輕按了按越前龍雅胸膛,確認自己沒有一下把他壓出毛病。 越前龍雅頭疼欲裂,但還是被山梨的舉動惹得笑出了聲,顫顫地開口道:看來...這段時間,你過得很好啊。 山梨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都什么時候了,他還有心思開這些玩笑。 索性沒和越前龍雅搭腔,山梨嘗試去把越前龍雅扶起來,她把手擠進地面和越前龍雅背后的接觸面,再使勁兒往上抬。 紋絲不動...... 山梨哼哧哼哧地試了幾次無果,泄氣得一屁股蹲坐回地上,大口喘著氣。 越前龍雅躺著望向山梨,看她白忙活的懊惱樣子,卻覺得很可愛,他拍拍山梨的手背,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再白浪費力氣了,自己的體重不是她可以一個人扛起的。 山梨領會了這份意思,但是越前龍雅那副隱忍不發的表情就好像要急死她一樣,她總不能就在這里看著越前龍雅受折磨吧? 山梨滿腦子:總要做點什么,總有辦法的。 靈光一閃而過,山梨俯下身子,問:你在這里等我,我跑回去找人。 山梨不等越前龍雅回答就要行動,然而越前龍雅連忙握住她的手腕,暫且把她攔下。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山梨被問得一怔,越前龍雅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硬是讓她把那句才沒有咽了回去。 看著山梨一臉難言的樣子,越前龍雅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下去,落在他額頭上的積雪被人體的溫度融化成雪水,沾濕他的發梢。 濃重翠色配上他臉色蒼白、眉毛微擰的樣子,山梨真的發誓自己從來沒見過這么可憐的越前龍雅。 偏偏這幅樣子就是完美地戳到山梨那副吃軟不吃硬的心腸,她不由得帶了點哄人的意味,軟言軟語地回道:行了行了,是在關心你。 越前龍雅早就疼的閉上了眼睛,那種被細針密密刺著的感覺不斷侵蝕他的神經,但是聽到山梨這樣說,還是快活得勾起嘴角,得意間免不了又輕咳了幾聲。 山梨說完剛才的話又覺得和自己之前對越前龍雅的決絕態度太不符合,又往回給自己找補兩句: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個人我都不可能不關心的,何況是....... 何況是我呢?越前龍雅接上山梨戛然而止的話。 山梨傻了眼,感覺自己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擠出個字眼來,只好沒什么力度地擺擺手。 越前龍雅腦海里忽然浮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一次試探,一次機會。 越前龍雅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山梨,開口說話,他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已經非常嘶啞了:有一個辦法,現在就可以救我。 什么辦法?!山梨連忙問他,還低低俯下去湊近,以便越前龍雅不用太大聲說話。 越前龍雅心中一動,即便是任何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她都會這樣急切地關心嗎? 越前龍雅又控制不住地想起來那些絕情的話,每一個字都扎得他生疼,他盡量不把精力放在那些雜念之上,轉而定定看著山梨,現在她的臉近在咫尺。 越前龍雅思索片刻,輕啟薄唇:你親我一下。 山梨當場愣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說,你主動親我一下。越前龍雅重復道。 這算什么救你的辦法? 山梨慍怒:快別開玩笑了好嗎,你剛剛都吐血了,我又不是圣母瑪利亞,親你一口還能給你止血補血? 越前龍雅難掩心中失望,雖然早知道她大概率不會愿意,但是自己還是自取其辱一樣把這祈求說出來。 那你走吧。越前龍雅翻過身,直接把自己半埋進雪里。 現在什么都不比他的心更冷。 怎么又發脾氣了?我說得有什么不對嗎?山梨發覺自己著實是越來越不懂越前龍雅了,可能身體不舒服就是會變得更幼稚吧。 越前龍雅覺得自己被氣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當場人要沒了,偏偏就這無心的拱火最讓他氣上加氣。 我累了,沒發脾氣,你去找人吧。越前龍雅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是平靜的。 山梨琢磨著,越前這人脾氣來得快去得快的,真是難以捉摸。 她順應地起身,帶起身上的雪花蔌蔌地往下落,越前龍雅一聽見那聲就再也繃不住了:你一個人慢慢回去不用急,能帶人來給我收尸就行了,外邊這么冷,保鮮。 越前龍雅!山梨背對著越前跺腳,無奈地轉回去,這個作精究竟要哪樣啊? 咳咳!越前龍雅又開始小聲地呻吟。 山梨只恨自己這會兒視力太好,把那雪上綻開的血跡看得那么分明,才狠不下心不去管他。 發覺山梨在往回走了,越前龍雅很自覺地又變回躺平的姿勢,心情愉悅之下,連那洶涌的痛也似乎消散了不少。 山梨軟軟的唇落在越前龍雅的臉頰上,帶著絲絲冰涼的觸感。 越前龍雅覺得自己是一條被擱在干涸大陸上的魚,終于等來了一場祈求已久的甘霖。 他稍稍轉身,讓山梨從親吻他的臉頰變成唇瓣。 果然,他感覺到對方愣了愣,但也并沒有抗拒,明明這次,她隨隨便便就可以拒絕自己的。 但是啊,她沒有呢。 越前龍雅一臉得逞的笑意,嘴角上揚起淺淺的弧度,雙上自然撫上山梨的腰,細雨鋪灑般步步加深這個吻。 吻到山梨覺得自己眼前都泛起了一片霧氣,才稍稍用力推開了越前龍雅。 回神看他,明晃晃一臉雖然很滿意但沒有饜足的表情,頓時讓山梨紅了臉。 老實說,她確實沒有把持得住,越前龍雅簡直是精釀的橘子果酒,一開始味甜勁小,但是越喝越上頭,后勁還大,她現在就暈乎乎的。 好在山梨沒有忘記正事,她正色道:好了好了,現在我可以回去找人來了吧。 你剛才很主動~越前龍雅語氣愉悅。 山梨扶額,都什么時候了,這人還在意這些,為了不要再惹到他,山梨勉強迎合:額,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即使是這樣敷衍的迎合,越前龍雅也覺得滿意極了,運動員就是這樣,珍惜一點一滴的進步,最終匯成大江大河。 越前龍雅躺在雪里,原先蒼白的唇上終于泛上了淺淺的玫瑰色,額頭上一層細密的薄汗,頗有幾分妖冶味道,山梨沒由來的咽了咽口水,偏偏她嘗過,知道這盤菜不止是看起來美味而已。 越前龍雅拉住山梨,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緩緩道:我平常訓練,受傷的地方又不在腦子。 山梨疑惑,所以呢? 所以你覺得,我忽然這樣,和你沒有關系嗎? 山梨驚訝,和她能有什么關系呀? 越前龍雅不再追問,而是軟語道:總之,我現在確實已經好多了,你不用再跑回去叫人了。 看來親我一口真的很管用呢。越前龍雅如是說。 現在胸口不悶了,腦也不疼了,血液流通都暢快了,甚至可以立刻打網球~ 都是山梨的功勞呀,謝謝山梨醬! 越前龍雅笑著拍拍胸口,說了一通愈后感言,甚至用兩根手指在山梨的手背上彎了下去模擬了一個跪拜禮。 山梨覺得多日不見,越前龍雅比以往更加不對勁了,而且是另一種方向的不對勁。 她還是得去找人來給他治治腦子! 但是越前龍雅提前按住了她,沉聲道:以前去中國打比賽,常聽他們說起一句話,我很喜歡。 山梨勉強迎合一下他:哈,什么呀?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嗯,什么意思? 兩個人離得近,越前龍雅饒有興致地玩著山梨的頭發,倒顯得回答得漫不經心:字面的意思~ 得對我負責吧,山梨。完全就不是詢問的語氣。 不等作答,越前龍雅便自顧自接過自己的話,補充道:不是強迫你,以后也不會再強迫你做任何事。 越前龍雅說完,忽然對山梨笑得一臉燦爛:換你來強迫我吧! 說完他直接乖乖躺平,雙手交叉平放在胸口,一派安詳。 眼見山梨沒什么動靜,越前龍雅再來加把火,側過身體,用手肘作支撐,優雅的姿勢卻用極大聲音說出: 來吧,要怎么對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