紊亂
紊亂
沒想到原來你也會受傷。紅發(fā)船長倚著欄桿雙手抱肩,慢悠悠嘆道。 維克多將傷藥交給黛利娜,她婉拒他提出協(xié)助的建議,一個人握緊藥膏飛速逃離走廊,直到那抹裙影消失在房門外,他們不約而同來到甲板。 夜幕籠罩遠方無邊海際,望不見盡頭的海岸線上泛著粼粼光斑。他循聲掠過維拉一瞥,知道她正借此打探自己。 哦?怎么不說話了?見他沒回應(yīng),她頗為驚詫,繼而大膽地嗤笑出聲:看來你那手套也沒好到哪兒去 她身上有圣殿法咒的保護。 維克多聲線凝重,言簡意賅道,十分強大的光魔法術(shù),純度很高。 她是圣殿的人?!維拉好整以暇的悠閑狀態(tài)被打破,她冷下臉,猛地挺直腰板,這怎么可能她嘴上雖這么說,右手卻迅速熟稔地摸向腰間系帶,交疊的雙腿也繃緊站直,下意識作出戒備姿態(tài),只是那雙綠眸卻不住巡視他,或許是你判斷失誤呢? 她身上沒有一絲魔力波動,特薇切不會看錯。她沉聲喝道,目光帶有審視意味,警惕地盯著面前年輕俊秀的黑發(fā)少年,維拉并不十分相信這個處處可疑的家伙。 維克多是在三個月前找上她們船隊,他宣稱自己是一名流落荒島的醫(yī)療師,并展示了他高超的治療手段。盡管當時她對他尚有疑心他看起來還像個學生,那套含糊說辭無法回避他的不明來歷可船隊實在太缺乏一位懂得如何治療法術(shù)創(chuàng)傷的醫(yī)療師。 休丹尼號的航海路線有時會跨越赫比斯海和達勏里海,兩片大洋的潮水在失落之城的海域涌到一起,季風讓波濤駭浪翻涌著相撞,這比任何時候都更考驗船長的航海技巧。 基于行船安全,船隊往往會繞過失落之城的邊界,實際上失落之城更像一個地標性的模糊概念而非實體畢竟沒人知道真正的失落之城在哪兒,據(jù)說那里是深海人魚貯藏寶物的禁地不過就在上次出海時,維拉敢肯定她們遭到了人魚的襲擊。 很多船員身患怪病,皮膚泡腫般高高鼓起,脹痛不止。就連特薇切也拿這病毫無辦法,直到維克多出現(xiàn),他告訴她們這是詛咒的一種,并徹底根治了病源。 盡管維克多說的絕大部分可信度很高,可這次她心里期冀他出現(xiàn)差錯,她不能允許任何人干擾她的計劃,即使是圣殿也不行。 她確實是個普通人維克多嘴角牽出一抹微笑,狀似無意地開口:實際上那道法咒的純粹性少有人可比擬 猜猜看,圣殿里有誰能做到這樣高純度的光魔法術(shù)。 * 咔咔。 一道刺耳聲音在寂靜艙房里響起,舊經(jīng)海風侵蝕的木門浸了水汽,轉(zhuǎn)軸似乎也生了鐵銹讓她推起來很費勁。 進去后黛利娜才發(fā)現(xiàn)她推門那么吃力的原因房間舷窗還大開著,海風正對著吹向木門,帶來股強大推力。 她心底還慶幸著廊道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探頭向里望,弋里狄塞似乎半躺著,頭靠著墻壁假寐,腿上鋪有一層亞麻薄被。 黛利娜先將手上抱了一路的傷藥散放床頭柜上,關(guān)緊門窗,再從抽屜里摸出另一盞油燈點亮;借著燈芯燃燒的微弱火光,她睜圓眼搜尋四周,自角落里搬出那張壞坐墊凳子挪到床邊。 弋里狄塞弋里狄塞她小聲喚它。 弋里狄塞 見沒什么動靜,黛利娜有些猶豫要不要上手推醒它,傷口不處理只會感染得更嚴重,而且她還想問問它有沒有聽到些不對勁的聲音。 想到白天她握著半獸人的手臂,它當時并沒有展現(xiàn)出嫌惡情緒,大概是不抗拒和人類的接觸吧。 她在心里這樣寬慰自己動作卻仍躊躇不前,想到它輕而易舉殺人的樣子,半抬高的手指僵硬落在床被邊緣,遲疑地向里推了一下,弋里狄塞,你 銀白長發(fā)隱約動了動,黛利娜眼前一亮,繼續(xù)小聲念叨,該上藥了,快醒醒,弋里狄塞 還是沒有回應(yīng),半獸人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她慌忙將手伸入薄被,還未碰觸就感受到被子里格外高的溫度,它身上熱得發(fā)燙,掌心干燥粗躁,和以往截然不同。黛利娜急急站起身,提起柜上的油燈湊近床鋪,她還不想難得找到的同伴出什么差錯,你還好嗎?弋 哐當 油燈倒地的脆響蓋過了她的驚呼,燈芯被吹滅了,房間里一片昏暗,她感到自己被抓上床鋪緊貼著發(fā)熱源。 胸脯前赤裸guntang的軀體壓得她喘不過氣,黛利娜抵住半獸人寬闊肩膀,試圖推開它,冷靜點,弋里狄塞! 她不住呼喚它的名字,在床鋪上動來動去,直至被一雙勁瘦有力臂膀環(huán)住后背,仿佛被八爪魚纏繞一樣受制于人。 身上裙擺由于掙扎動作卷到腿彎,它過長的銀白發(fā)絲有幾縷落在她大腿上,黛利娜像被燙到一樣收回腿。 它這副樣子倒像陷入精神紊亂中,雙眸緊閉,高挺鼻梁下的唇瓣愈發(fā)鮮紅,秀麗的眉緊擰著仿佛在忍耐什么。 她止住聲,在看到弋里狄塞痛苦的模樣后不再試圖喚醒它,好在半獸人并沒有亂動,只是將身體完全靠著她,就像靠一塊降溫的冰塊。 黛利娜仰起頭觀察弋里狄塞此時的異樣,它漂亮面孔和往常一樣,依舊展露出過人美貌,只不過身體摸起來更熱。她發(fā)現(xiàn)它的臉雖然看起來如美少年般纖細美麗,可臂膀腰腹卻附著薄薄一層堅韌肌rou,絲毫不遜色一些強壯的賞金獵人。 弋里狄塞的不對勁還不知道要持續(xù)到什么時候,黛利娜想側(cè)一下身卻被壓得只能作罷,她還從未想過這張窄小的內(nèi)置床能容下兩個人。 她感受著船只無聲晃動,白天里的勞累在此刻仿佛都加倍還了回來,四肢格外酸麻,腦袋漸漸沉了下去,睡前只模糊想到明天她要好好找半獸人算賬。 對于空間法陣和契約魔法,格列汀掌握的并不是很全面,不過在黛利娜,一個人類女孩面前,他還是可以作為吹噓的資本。 你問這個干什么?噢好奇,啊哈我明白,普通人是沒辦法體驗任何關(guān)于魔力的美妙那是世界上最玄妙、最完美的東西不過,既然你來向我請教 他故意拉長音調(diào),小腦袋得意地朝后昂,亂蓬蓬頭發(fā)像一把干枯的椰棕絲,我可以考慮告訴你一點兒。任何空間法陣都牽扯到時空變幻,不過大范圍的傳送需要消耗施咒方大量魔力,所以會有卷軸的出現(xiàn)。至于契約魔法,那需要視情況而定。 她又問了些其他問題,在得到答案后黛利娜道聲謝,捏緊帽檐調(diào)整角度,心里卻不斷思考著當初地下室的異樣。 聽起來那道藍光并不是契約魔法,格列汀說契約魔法的步驟極為嚴苛,可看起來又不像是空間法陣,她并沒有感覺到扭曲時空帶來的不適。 思前想后,她決定不如直接去問弋里狄塞。 不過在這之前,維拉叫住了她,她要向她介紹特薇切,船隊真正的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