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八)
(八)
江睦遠很快就轉了學,公立高中的好學生,卻因為謠言,因為我被迫轉入了一所交錢就能上的私立高中讀書。 聽說他一進班就受到了同學的排擠,因為在一個抄作業作弊成風的班級里,他是唯一一個上課時把背挺得筆直,手里的筆不停的人,鶴立雞群,就連雞都要來踩幾腳。 這些都是班上的同學當八卦聽來消遣的,他們一邊唏噓著江睦遠的現狀,一邊暗諷我不僅不知廉恥,還背信棄義,可他們忘了,那團未成型的血rou是從我肚里生生剜去的,流的是我的血,淌的是我的淚,可話卻都被他們說完了。 他們越針對我,我就越要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依然每天上課下課,就好像他們在背后指指點點的那個人不是我一樣,實在熬不過去的時候,我也曾求過程永華,能不能也讓我轉學,哪怕是轉學去一所鄉下的高中也行。 但程永華只是拍拍我的臉,說人總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舟舟,你做錯了事,總得受點罰吧。 頭頂的天像是永遠都不會亮起來一樣,別人的青春好像都是明艷熾烈,再不濟也是平淡安穩,而我的青春我壓根就沒有青春。 江睦遠翹課來找我的那天晚上,即便他再怎么恨我,良好的修養也不允許我被周鴻賓他們侮辱欺負。 那天他問我,孩子的父親是誰? 因為那天在小賓館,我赤裸裸地面對著他,想與他做一場隱秘而歡樂的事。 他的眼神分明已經炙熱似火,可他卻垂下頭,將我散落在床上的衣物一件件地遞給我。 他啞著嗓子,讓我快穿上。 我不明白,你不是喜歡我嗎?喜歡為什么還要拒絕? 他搖搖頭沉默片刻后,認認真真地告訴我,舟舟,哪怕你在江海里沉浮已久,我也愿意把你托起來,可是這得你回頭得你自己心甘情愿,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些什么,可我不能跟著你一起沉落 所以那天在賓館,我們壓根就沒做。 所以那天在辦公室,他本不該承擔這個罪名的。 所以他恨我,我都全盤接受。 可是他偏偏要救我,他不斥責我對他的生活所造成的影響,他不控訴我對他的名譽所造成的傷害,他偏偏只是想問一句,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我當時真恨不得破口大罵,也恨不得剛才就被周鴻賓他們給拖走,隨便拖去哪都行,只要別讓我再欠江睦遠的情。 因為他的債,我還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