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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兩人忽然隱沒不見,是從甬道往后園去的。他們要從這條甬道走的原因,定是這條市道平日就很少有人行走,晚上自然更為僻靜無人,不會發現他們的行蹤。 李嘯天心中想著,腳下卻并不慢,他怕被對方發現,一路提氣而行,落步甚輕,不久工夫,便已到了甬道盡頭,一道矮垣擋住了去路,墻上有一道回洞門,兩扇木門緊閉著,門上有一把鐵鎖,卻不見前面兩人的影子。這道垣墻,不過丈許來高,兩人自然越垣而過了。 李嘯天毫不怠慢,人還未到垣下,雙腳輕點,飛越過墻頭,等他落到地上,放眼望去,但見一條方磚鋪成的小路,兩邊一排花架,不知通向何處?黑夜之間,只覺到處樹木隱隱,假山亭臺,樓閣如畫,這里已經到了夏家堡的后花園。 方才兩條人影,早已走得不知去向?心中暗暗叫了聲「糟糕」,這片花園,占地極廣,別說兩人,就是二十個人,投身其中,只怕也無法找尋得到了。就在此時,瞥見遠處一座假山上,忽然飛起一道人影,快得如同流星一般,只在空中一轉,就倏然隱去。 “好快的身法。” 李嘯天看得暗暗喝采,他既然有了這一發現,豈肯輕易放過,立即施展輕功,藉著樹林隱身,跟蹤掠去,但等他趕到假山左側,對方早已沒了蹤影,以對方的身法判斷,似乎還在自己連丟的兩人之上,心中更是懷疑不止,好像今晚來人還不止兩個,他們究竟是干什么來的呢,莫非是夏伯伯的仇家? 他知道自己只是暗中跟蹤,自然不宜和對方照面,因此在他掠近假山之際,早已隱入一排花叢后面。方才只顧探首張望,這一停來,陡見高自己不遠,地上躺臥著一個人影,一時不覺吃了一驚,再凝目看去,那人身上穿的正是堡丁模樣,此時撲臥在地,一動不動,極似被人所制。這就悄悄閃了過去,到得近前,俯身一看,此人果然是個堡丁,被人從背后一掌震斷心脈,早已氣絕多時。 李嘯天看得不覺怒氣上沖,暗道:“此人好狠毒的手法,不用說是方才在假山上現身的那個人下的手了,因為他用的是內家重手法,故而沒有出聲,就被擊斃,由此看來,今晚來人果然是夏伯伯的仇家了。” “哦。” 他忽然暗哦一聲,忖道:“紫玉這丫頭,敢情早已被人買通,故而和人約在二更,難怪她說自己只是一個雛兒,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哼,看她笑靨迎人,嬌柔多姿,竟然敢賣主求榮,勾結匪類,今晚給自己遇上了,非揭穿她陰謀不可。” 他因此地既有堡丁遭人毒手,想來對方應該不會走的太遠,這就悄悄移動,以花叢作為掩護,繞過一片池塘,前面有一座半圓形的小石橋,再過去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坪,中間五座精舍,隱隱射出燈光,朱欄畫棟,有長廊可通。李嘯天因前面一片草坪,毫無掩蔽,屋中又有燈光,顯有人住,就在隔岸花叢間,停住身形。 “哈哈。” 屋中忽然響起一聲冷森的笑聲,接著一個蒼老聲音緩緩說道:“諸位既然進了夏家堡,又何用再藏頭縮尾?莫非嫌老夫接待不周么?” 這人話聲陰陽怪氣,聽來好不舒服。 李嘯天心中暗道:“這人不是夏伯伯,不知是誰?聽他口氣,好像甚是托大。” 就在他心念轉動之間,只聽一聲敞笑,起自右側。 笑聲搖曳,一道人影已然在草坪中間瀉落,那是一個身穿寶藍長衫的老者,背負長劍,看去甚是飄逸。李嘯天藏身之處,和草坪隔著一個池塘,又在黑夜之間,看到的只是一個側形,自然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覺此人約莫五十出頭,但神態之間,似乎極為斯文,暗暗忖道:“這人大概就是方才假山現身的那人了。” 藍衫人飛落草坪,口中朗聲說道:“姜某已經出來了,閣下何人,也該請出來了吧?” 屋中那人笑道:“老夫還當是誰,原來是人稱金毛吼的姜大俠……” 此人說話慢條斯理,但在話聲中,已經緩吞吞的從屋中走出一個身穿古銅色長袍的人來,口中繼續說道:“老夫真是失迎之至。” 屋中有燈光,那人走得緩慢,故而李嘯天看清了他的面貌。這人少說也有五十出頭,一張馬臉,又狹又長,配著一雙炯炯發光的小眼睛,一個鷹鉤鼻,頷下留著一把疏朗朗的蒼須,個子又瘦又高。李嘯天一眼看去,就覺得這人有著一身邪氣。 他對面的金毛吼驟睹此人,似乎深感意外,怔然道:“會是索老哥。” 他這句話,不僅意外,而且還著實大吃一驚。 狹長臉老者陰側側一笑道:“不錯,正是兄弟,索寒心,姜大俠是不是有些意外?” 李嘯天沒在江湖上走動過,自然不知道金毛吼姜子貞名動大江南北,一生見過多少陣仗,江湖上還沒有令他大吃一驚的事兒,有之,那就是會在這里遇上索寒心。索寒心,外號九頭鳥,是十三異派中極具兇名的人物。 金毛吼姜子貞一驚之后,立即恢復鎮靜,徐聲道:“今晚會在這里遇上索老哥,確實使委某感到意外。” 索寒心笑了笑道:“其實一點也不意外,因為兄弟身為夏家堡總管。” 姜子貞聽得更為一怔,九頭鳥索寒心成名數十年,一向目空一切,居然會屈居夏家堡的總管。李嘯天也同樣聽得一怔,他雖然不知索寒心的來歷,但夏家堡總管,明明是翟開誠,他怎么也自稱是夏家堡的總管呢? 姜子貞大笑一聲道:“原來索老哥榮膺了夏家堡的總管,兄弟當真失敬得很。” “姜大快好說。” 索寒心依然皮笑向不笑的裂了裂嘴,續道:“不知姜大俠深夜寵臨夏家堡,有甚貴干,兄弟可有效勞之處么?” 嘴里說得好聽,但就是毫無江湖經驗的李嘯天也可以聽得出來,索寒心決不會真的幫金毛吼的忙,因為他口氣說得極為森冷,分明有著極深的敵意。 姜子貞道:“索老哥問得好,兄弟是探看青云道兄來的。” 李嘯天想起來了,昨天自己和老管家去見夏伯伯的時候,翟總管曾進來稟報,說是峨嵋青云道長來訪,夏伯伯就匆匆迎了出去。 索寒心口中發出一聲森冷的笑聲,說道:“姜大俠果然耳目靈通,青云道長是夏家堡貴賓,被接待在延月樓中,姜大俠都知道了。” 「耳目靈通」,是說姜子貞若無內應,怎會知道青云道長的住處? 這話李嘯天當然聽不出來;但姜子貞是老江湖了,聽得不覺神色微變,說道:“索老哥是夏家堡的總管,兄弟已經說出來意,那就煩請索老哥通報一聲了。” 索寒心道:“這個只怕不成。” 姜子貞道:“是索老哥不肯通報么?” “非也。” 索寒心道:“是青云道長不見外客;第二,則是姜大俠來的不是時候。” 姜子貞道:“索老哥此話怎說?” 索寒心陰側側說道:“姜大俠在江湖上俠名久著,蒞臨夏家堡,如是以禮來訪,不失為夏家堡的貴賓,但你姜大俠夜闖敝堡,又找到延月樓來……” 他緩緩抬起那張狹長的臉孔,臉上死板板的一無表情,續道:“延月樓是夏家堡三處禁地之一,兄弟身為夏家堡總管,就算想賣姜大俠一個交情,也實有未便,因此……只好……” 他說到后面四個字,忽然拖長語氣,沒往下說。 姜子貞久走江湖,自然聽得出九頭鳥索寒心口氣不善,不覺沉聲道:“蒙老哥怎么不往下說了?” 索寒心森然道:“兄弟不敢詢私,只好把姜大快拿下,送請堡主發落了。” 姜子貞朗笑一聲道:“索老哥可是要和兄弟動手嗎?” 索寒心道:“如有必要,那也只好冒犯了。” 姜子貞道:“好,今晚遇上索老哥,姜某早就知道無法善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