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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也不能說是隨便,東京美食遍地。就算是W城藍隆廣場里開的精品壽司店,到了日本也只能算一般水準,還算不上正宗,頂多是中國廚師仿照著食材的掛名版本。他們進了一家回轉壽司店,前綴叫“Saki(紗希)”,是店主的名字,一個溫婉美麗的中年女子,她雙手靜靜交疊在前面,穿著一身藕荷淡粉色和服,看見客人進來了,半鞠躬,報以誠摯而敬重的歡迎。敬重,這個詞用得絲毫不夸張。來到這片土地,陳阮的最多直觀感受就是他們對待事物都有一種“敬重”的態度。熱情中不失沉穩,而誠摯中又帶點距離。跟家鄉小縣城供銷社或者是飯店里的服務人員不同,雖然那些人每次結賬聲音都很大,讓陳阮覺得嘈雜,有時忙了還不搭理她。但熟了之后,他們在她眼中又變得異常和藹可愛起來。小時候,陳阮喜歡買糖吃,來的次數多了,阿姨還會拉著聊聊天,每次都額外送點東西,就像近鄰一樣。日本這邊似乎永遠都有一種疏離感,服務生也好,餐廳老板也罷,他們的確對人很尊敬,但她能感覺到的也僅限于此了,好像永遠缺少著一份真實的親昵。這種感受很奇妙,也許是民族文化不同。嵇相宇身上也曾出現過類似的感覺,在他高中的時候,直到現在,雖然氣質趨于成熟,為人處世趨于圓滑,但那種與生俱來的冷淡疏離氣質還是圍攏著他。這一秒是柔和的,下一秒又回去了,永遠若即若離。她曾與吳安然討論過“人的氣質”這種的問題,為什么有的國家的人別人能一眼認出,比如日本人,再比如德國人。其中也提及到了嵇相宇的氣質,好像那時候他總是人群中最惹眼的一個,不僅僅是優越的相貌,更多的是他帶給人感覺。誰知吳安然好像對他的“特殊氣質”非常不屑,翻了個大白眼,抱著胸抖著腿斥道。“什么狗屁氣質,這叫‘裝逼’,專騙你們這些小姑娘,就是‘渣男的氣質’。”陳阮啞然失笑,她倒是從沒有把嵇相宇跟渣男聯系到一塊。上學時他從未有過什么花邊新聞,除了后來跟趙淡青在一起。創立NeWolrd后,有狗仔蹲拍過,確實有很多女人主動往上蹭,但都沒個結果。大學她不了解,估計也如常。照理說,像這樣的男人,若是想玩,早就蜂蝶遍地了。她也曾在無數個深夜里,細想過他對她的感覺,但從未有過結論。很奇怪,若真是喜歡,那不該是這樣,他們會有一段正式關系。若是不喜歡,只為滿足rou欲,那又為什么如此輾轉,非要找到她……陳阮不敢深想,有些事情,也許永遠也沒有真相。下午,他們來到了銀座。這是東京最大的購物商區,琳瑯滿目的奢飾品商店讓她想起來曾經第一次和吳安然去香港Shopping的日子。工作攢了很久的錢,忍痛給自己買了個el的……小卡包,還不是那種正式的女式拎包。她沒有那么多閑錢,得付租金,還得攢錢買新房子,曾經與父親住的那間小屋她不敢再回去,雖然他留給了她,一進門陳舊的悲痛的回憶卷土重來,她只感覺到難過和窒息。陳阮閑暇時喜歡看各類時尚雜志,從另一種藝術中尋找創作的靈感。她最喜歡的服裝設計師是山本耀司,正好是個日本人,他對藝術的理解超脫于常人,幾十年如一日,只手工制衣,且幾乎只制黑色的衣服,款式另類夸張,沒有日常款。因為跟不上時代的腳步,年輕人的需求,曾紅極一時的YohjiYamamoto沒落了,其他各類潮牌拔地而起,淹沒了它的身影。很多人說是山本的心一直活在過去,活在自己的世界中,過于自我,根本不考慮外界的需求。但正是這種純粹的、近乎瘋狂的執著,對藝術的執著吸引了她,她竟對山本產生一種莫名的相惜感,也許是人格深處存在著某種類似的東西吧。陳阮拖著嵇相宇來到了銀座的YohjiYamamoto,說好了要送他一個新的錢包,她想送一個她最崇拜設計師的作品,山本大師的作品。嵇相宇面無表情地掃視著店四周,全部都是黑色,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鞋子,黑色的褲子,黑色的帽子,裝修的白墻壁倒是像個外來入侵物種,攪擾了這份沉默與肅穆。他似乎有些訝然,沒想到陳阮竟會帶他來這地方。不過他從來不關心時尚方面的事,倒是這個店的風格讓他內心有所波動。陳阮從透明玻璃柜中,挑了一個全黑皮質折疊長款錢包,皮質是做舊的,但一點不顯臟感,有份復古的韻味,上面沒有任何多余累贅的花紋,只淺淺印刻著YohjiYamamoto這個品牌的logo,很小,若不仔細看,幾乎見不著。她在柜臺刷卡結了帳,錢包不便宜,3000人民幣出頭。店員仔細地包好,套了個品牌的小袋子交給她,她拎著袋子回到嵇相宇的身邊。“喏,送你的禮物,把御守放進去吧。”她把錢包重新拆出,送到他的手上,“我最愛的設計師的作品,好好珍惜。”嵇相宇接過錢包,淡淡上下翻看了一眼,輕輕笑了一聲。“喜歡嗎?”陳阮有些期待他的答復,烏黑的眼仁光澤熠熠。“你最喜歡的設計師?”他認真地注視著她。“怎么了,是不是很驚艷。”他哧了一聲,有點笑著開玩笑的意思,沒有立馬回復她。“沒看出什么特別的。”真、沒、品、味……陳阮有點拉下臉,撇了下嘴角輕哼了一聲。“不要還給我……”她伸出手,正準備惡作劇般搶走錢包,卻被他的胳膊擋住了。嵇相宇很快就把錢包收到他的衣服內袋里,沒理陳阮伸過來的手。他看了她一眼,視線從氣呼呼的臉上移動到她的胳膊肘間夾的帆布包上。“你怎么老背著這個?”語氣好像有點嫌棄。陳阮愣了一下,看了看她的小帆布包,還摸了一把,粗糙的布制感很耐cao。“怎么了?我背習慣了,經常畫畫,容量大又耐臟。”嵇相宇抱著胸,有些不滿地輕輕搖頭。“明天跟我出來,不要再背了。”“啊?……那我東西放哪?”陳阮有些魔怔,這個男人什么意思,得了便宜還賣乖,諷刺她的帆布包丑,虧她花了那么多錢送他禮物了,真是一個大白眼狼。她的手腕突然被他抓住,一個踉蹌被帶著往前走動起來,他回頭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終于——“下去看看有什么喜歡的。”“啊?……”陳阮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有些失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