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回家

    就像雷雨天氣一定伴隨的著車輛碰撞的交通事故，糟糕的事情總是喜歡接二連三的發生，林風已經一天都心不在焉了，剛逃了晚自習回到家，打開門見mama在收拾行李。倆人都有點詫異，面面相覷又各自心虛。停頓了兩秒，倒是撞了話頭。

    你怎么回來了？你干嘛收拾東西？

    林風不回答，母親倒占了上風，聲音提高了一點：你怎么回來了？不上課了？

    我肚子不舒服，先回來了。林風胡亂扯一句，又帶著點小變扭問你在干嘛？

    我你過來我跟你講下。mama把林風拉到了沙發上，繼續說過兩天，我就回外婆家了。

    那什么時候回來？林風問。

    以后沒有什么事就不回來了。林風mama看著林風有點迷茫的表情，頓了頓繼續說：林風，你高三畢業后就要18歲了，也算是成年人了，我和你爸爸有些事我想你也能理解的

    林風感覺四周突然安靜，她看見mama的嘴正一張一合，她的手也有點微微顫抖，說到爸爸時，聲音開始變大，表情變得豐富起來了，一會委屈一會憤怒一會又無奈，委屈是委屈共患難這么多年沒想到日子過好了反而過不下去，憤怒是憤怒父親的愚蠢和固執，無奈于與愛人相處的疲憊，年輕的時候忙著和生活掙扎，倔強的性格反而變成賣力的本錢，在機會遍地的90年代，不怕苦不怕累就能掙到大把大把的錢。

    然而就像一樣，即使回到平靜的歲月，被滋養的執拗卻不斷的在每一個生活的細節里激發，倆人經常為股票漲停該加倉還是減倉吵個不停，父親大膽，看著眼下實業形式好，漲停也堅持加倉，在幾只股票中上下流走，雖然不是每把必贏，但來回折騰下來也沒有虧，得了點小錢。母親并沒有多開心，半個家底的流水就像過家家一樣在他手里倒騰，反倒讓她日日膽戰心驚。

    歷史終究還是在97年的2月拉下了帷幕，這一天3200只股票跌停，滬指開盤暴跌8.7%，父親手里的五只股票也未能幸免。股市大跌的恐慌情緒到處蔓延，母親忍住憤怒勸說止損吧，能拿多少算多少！

    父親沒有回應，在陽臺抽了一天的煙。等來晚間新聞里傳來央行準備開展5000億元逆回購的消息，父親大笑的拍著桌子說：還好沒有聽你媽的！我明天要去加倉！

    母親攔著：現在不比以前了，新聞里都說了好多地方都股市風暴了，經濟形勢不好，不要貪我們小富即安就可以了。

    父親不管，第二天早早去交易所加倉。

    不管你的意志多么的堅強，你多么聰明，卻也不得不承認，人是渺小的。它時代里的一粒沙，隨著時代跌宕起伏，才過去不過半月，伴隨的新聞聯播的實時緊急播報，沉痛哀悼的這天，滬指跳空低開9.6%，父親手里的五只股票全被套牢。

    父親依舊對股市的抱有樂觀態度，自然聽不見時代發出的警報聲，篤信富貴險中求的他，馬不停蹄的往里面投錢。

    亞洲金融持續危機泛濫，這次股市并未好轉，林風父母辛苦半輩子打拼的半個家底被金融風暴所吞噬，在風云詭譎的歷史篇章里，林風成為其中一個犧牲品。他的父親為了回本，轉頭抵押房產和借高利貸入股民間集資，才來了前一陣林風撞見的父母爭吵的畫面。

    最后，以離婚收場。

    我我其實想帶你回廈門，但是你快要考試了

    林風沒聽完母親的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打斷說不舒服先回房了。

    林風呆呆的坐在床邊，感覺好像在做夢，像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雖說夫妻本是同林鳥，但大難臨頭各自飛也是理所當然的。怎么辦？她連勸復合的話都講不出來，眼淚好像掉下來了，但又能怎樣呢，先掉著吧，此刻無力感深深挫敗著她，心里的黑洞一點點被打開，將她拖進這個深淵。

    晚上11點，林風單元門口的樓梯間堵住了下晚自習回家的哲川，哲川看她眼圈紅紅，耷拉的嘴角，心思變得過分敏銳，有些心急的說：我不知道老師和你說了什么，但是你別多想，我本來也考不上。

    哲川想去抱她，卻被林風躲開，哦，林風反應冷淡，卻帶有點輕松的口氣反問道，真的嗎？

    哲川被她的怪情緒搞得摸不著頭腦，現下仍然是焦急的回應她：真的，我自己幾斤幾兩還不清楚嗎？我

    林風打斷了他：那好，反正你也沒受影響，我們分手吧。

    說完便跑上了樓。

    十秒前哲川腦子里已經想好一大段完美的措辭來解釋考試失利的原因，比如復試的物理題完全超出了我復習的范圍，對答案的時候選擇題就已經扣了大半的分了，校內的初試成績也不好只是踩線過的，諸如此類等等。只為消除她內心的不安，如果她內心不安的話。

    十秒后哲川把腦子里編好的話忘得一干二凈，只剩下空白背景上的五個大字，我們分手吧。

    伸出去的手也抓了個空，就這樣和從樹上掉下的落葉一樣被甩在原地。

    哲川有點憤怒，為什么她總是這么任性，為什么分手的話隨口就說，他決定今晚不去找她了。

    賭氣的哲川在睡不著的凌晨三點就后悔了，翻開手機查百度和女朋友吵架了要分手怎么辦，貼吧的好心網友清一色回復：吵贏了道理輸了感情，不想分手就哄哄吧兄弟。哲川心下替她找補，肯定是老師把情況說的很嚴重把她嚇著了，明天再去找她。

    早晨6點半，哲川揣著兩個熱雞蛋站在樓下，雞蛋涼了都沒等來林風。想著只能教室再碰面了，可等了一個上午旁邊的位置還空空蕩蕩。

    午休的時候，李航拉哲川去打球，隨口問了一句：林風生什么病了？

    啊，生病了？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女朋友你不知道啊，我今天搬作業本給老師的時候，交代了老師缺了林風那一份，老師說她生病請假了。李航解釋道。

    哦。聽到女朋友三個字，哲川又想起昨天晚上林風說的：我們分手吧。心情頓時低落。

    李航察覺到：你們吵架了？

    沒有，我比賽復試沒過，她不開心了。

    差一分，你這真是可惜啊，你這要是考試了，何苦再這里跟我們累死累活再拼大半年。

    哲川拿球往李航身上一扔，你在她跟前別亂說，就說沒考上。

    聽到林風生病的消息后，下午的課哲川都有點心不在焉了。

    放學鈴一響，打算翹掉晚自習回去找林風，剛把自行車推到校門口，就看見對面路邊停著爸爸的車，對面的男人把手里的煙叼走，朝他揮手。

    ------------------------------------------------------

    這里借鑒了1997年股災和金融危機的時代背景，數據勿深究，滿足故事情節進行改編，純屬虛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