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周家姐妹

    約是推搡間吹到了夜風，站在臺階下的男人清醒了些，他收斂起那冒犯的眼神和態度，言談舉止像變了個人似的，沖著周雨笙揚起溫和的笑意，你是小周的meimei吧？我有聽說過，初次見面，我是她同事，我叫。

    王宏。周雨笙打斷了他，目光警惕著繼續說道，你叫王宏，是雨歌的組長，我知道。

    哦？聽你jiejie提起過嗎？王宏被周雨笙取悅到，笑起來臉上起了幾道褶子，腳下踉蹌時晃動了腰間的鑰匙扣，在安靜的夜晚樓宇下響起鈴鈴聲。

    周雨笙小步子的往后退了半步，眼神中未見一絲放松，不是。

    關于周雨歌的事情，周雨笙知道得很清楚，但是眼前這個人，除了在上次去銀行接雨歌的時候，她是沒有見過的，但是架不住那些聊天聲音巨大的婆婆mama，周雨笙也是因此才知道銀行空降了一位新領導。

    她們這個片區，柜臺銀行沒有幾家，只要在言語里仔細一聽，周雨笙就知道那些阿姨們說的正是周雨歌工作的那家銀行。

    你找雨歌有什么事嗎？周雨笙護著周雨歌，不讓她從自己身后出來。

    王宏瞧見了女孩眼中的防備和不信任，年輕人總是沉不住氣，情緒表露得太過明顯，一眼就被人看出來了，聞言他笑了笑，換上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你jiejie的工作上有些問題，我特意過來告訴她，后天銀行要考察業務員指標。

    說完，王宏還揚了揚手中的透明文件夾，里面裝著幾張工作用紙。

    話里話外都說著他是一位善良、樂于助人、愛戴下屬的好領導，當然這是在撇去他在深夜非工作時間找到下屬的情況下。

    眼看著事態變得焦灼，周雨歌拉了拉周雨笙的衣角，出來解圍。

    她畢恭畢敬地接過文件袋，微微躬身向王宏道謝，謝謝組長。我meimei年紀小不懂事，請您不要介意。

    周雨笙想說話，卻被周雨歌的眼神遏制住。

    雨歌不想讓她插手。

    回到家，周雨笙的好心情已經破得稀碎，她隨手把塑料袋扔在了沙發上，不和身后的周雨歌說話，悶聲進了衛生間里自己一個人待著。

    剛才要是她晚回來一點，雨歌會怎么解決？雨歌是不是還當她是個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那個王宏，上次周雨笙就能看出來他不懷好意，難道雨歌看不出來？還是說，雨歌是默認了？

    憤怒會把理智燒成灰燼。周雨笙竭力地控制著情緒，不讓自己陷入困境中，可是她越努力掙扎，越是陷得更深，就像是被藤蔓拴住了雙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在沼澤里越陷越深。

    笙笙，出來吃飯了。周雨歌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周雨笙雙手扶在洗手臺邊沿，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早上出門的時候沒注意，灰藍色短發最下面有一點微翹，呈現著往外翻的樣子，好在只有幾根，并不是很明顯，大概誰也沒有注意到吧。

    她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才出去。

    坐上餐桌時，發現周雨歌已經將那張新桌布換上了。

    周雨笙沉默地在她對面坐下，桌上的兩道菜都是她愛吃的，還有她念叨過的青菜rou丸湯。

    本著食不言寢不語，兩人在飯桌上都沒有說話，明明往常也是如此，但今天這頓飯，周雨笙覺得吃得格外沉重。

    瓷碗中最后一顆米飯入喉，周雨笙放下了碗筷，坐在她對面的周雨歌才開口說道，笙笙。

    嗯。周雨笙知覺她要說的話大概是什么，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挪了下屁股。

    周雨歌早就吃完了，她剛才一直用眼神注視著周雨笙，不停地往周雨笙碗里夾菜。

    剛才的事。周雨歌組織了一下語言，將事情美化著說出來，是個誤會，你不要在意。

    周雨笙抬眸，目光直視著她，試圖在她坦蕩的眼睛中竊取到一絲否定，但是很遺憾沒有，于是周雨笙沉默了。

    組長他，是個好人。周雨歌在用更虛偽的說法解釋，重要的是笙笙你回來得及時，什么都沒有發生。

    周雨笙懂了，她是在借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能夠接受或許這個男人以后還會纏繞在她身邊的事實。

    呵。周雨笙心里冷笑了一聲，臉上面不改色，看了眼周雨歌，起身收拾好碗筷進廚房洗碗，只留給周雨歌一個決然的背影和一聲聽不出情緒的知道了。

    ***

    那晚無疾而終的談話后，周雨笙接受了周雨歌的解釋，也接受了周雨歌可能會和那個男人發展的事實，她心里明白，就算自己向周雨歌提起不要和別人交往，不要和別人在一起，周雨歌鐵然會在了解了她的心情后，為了考慮她的心情而答應她，但是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嗎？她真的想要看到周雨歌委屈自己嗎？

    突然一個從來就沒有考慮過的想法就從心底蹦了出來。

    周雨歌現在放著年輕可以打拼的機會不要，陪著她留在這座小城里，會覺得委屈嗎？

    周雨笙被這突如其來的想法給震懾住了，她不敢繼續往下想，更不敢去猜測更多，她害怕，她在真實的害怕。

    日子就在這種你不言我不語的狀況下照常著過。

    姐妹倆第一次發生沖突那天已經是一個多月后的事情了。

    期間某次吃飯時，周雨笙夾起一塊小雞腿放進周雨歌的碗里，看了看窗外的綿綿細雨，裝作無意似的說起了這些天無意間的聽聞。

    聽說是鄰市降職來的。舒橡的人口不算密集，周雨笙工作的網咖又是年輕人居多，每個人都是一個家庭，稍一打聽，就從其他銀行工作人員口中得知了消息。

    周雨歌筷子上的小雞腿落入碗中，沒做聲。

    周雨笙拿起筷子往嘴里送進一口白米飯，味同嚼蠟。

    窗外的雨聲細小，只輕滴打在玻璃上，掀不起什么水花。

    周雨笙的碗里滴下幾顆水珠，她哽咽著聲音，說話有些含糊，即使是有家庭，你也喜歡嗎？

    王宏會送周雨歌回來，周雨笙知道。王宏有老婆孩子，周雨笙知道周雨歌一定也知道。

    只是周雨笙不知道，她應該用什么樣的態度去面對她的雨歌，會奔向別人懷抱的這件事。

    光是想想，就足夠讓周雨笙心痛到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