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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要轉身離去。突然間,一雙柔嫩纖臂纏上來。任他再機警敏覺都不中用了,筆直站著被抱個滿懷,當即束手就擒。“抓到你啦。”那竊喜的嬌笑聲從后方傳來,小手箍得緊緊的,生怕他跑了似的。隨后摘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條,抬眼望去。紀元海這一生都怕是不會忘記那一雙笑眼。靈動狡黠,大放異彩,照亮他整個年少氣盛的不知所謂。“你是誰?”三小姐見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閨中密友,出聲質問,渾然不覺自己一只小手仍緊環著他的手臂不放。將門之后本就是張揚豁達,想什么,便問什么。紀元海被這樣一個明媚如畫的她勾得三魂盡散,一時間只看著她,眼睛亮亮的就這么瞧了個夠。三小姐被他看得不適,對著遠處湖面喊著:“芊芊,此局算我輸了,你出來罷。”此話一出,不遠處假山后探出一張調皮搗蛋的臉龐,笑嘻嘻地跑過來。“圓清,那今次是我贏了,你可不許賴賬,下個月馬場游獵也要帶我去啊……”蔣芊芊小嘴還在不停地叮囑著,生怕她不答應。走到跟前才發現有其他人,“紀師兄,你怎么在這。”紀元海這才眼睛從她身上移開,笑著看小師妹,應和著:“出來散散,不小心撞到你們嬉戲玩鬧。”葉圓清見紀元海溫潤寵溺看著蔣芊芊,頓時覺得自己著實煞風景。他們師兄妹一派友好,兩情愜意,自己格外多余。尤其他看向芊芊時臉上那個笑,溫柔膩人,令自己渾身上下的不舒適。轉身就往花園外走去,任憑芊芊在身后如何換著自己都不為所動。“圓清,你可答應我了,哎,葉圓清,你跑什么…”蔣芊芊看著那身影一溜煙就不見了,更不明白了。轉頭看向自家師兄:“紀師兄,她怎么了。”紀元海看著那離去的嬌俏身影,嘴角淺笑,“大抵是輸了不開心,回去哭鼻子了。”眼神里藏著自己都不察覺的寵溺,就那么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目光久久不回。圓清,葉圓清啊。舌尖品著她的閨名,細細甜甜,入口即化。紀元海那次小住不久后便離去了,走之前與恩師告明了心意。蔣老不是不明道理之人,自家女兒懵懂不覺,而愛徒又心意已定,自然不好強求。但終歸是錯了一樁好姻緣,心里不無可惜。再次回到嶺南,紀元海快刀斬亂麻,強取豪奪地占了三小姐的心,趁熱打鐵的跑去將軍府提親。他的清兒純澀可人,趁著懵懂無知趕緊娶回家藏著,再不讓旁人窺探,也不由自己心亂。可將軍府哪是這么容易進的。費了好些功夫,別說面了,連門都進不得。一番算計下,還是靠恩師蔣老遞話,才得以見上岳父大人一面。將軍府戒備森嚴,三小姐芳心暗許,老將軍倒也沒說什么,女兒家總歸到了有心上人的年紀。可這心上人,一不是將門后代,二不是狀元榜眼,竟他最不齒的滿身銅臭味的經商之人。老將軍吹胡子瞪眼,哪里肯答應。天真爛漫的三小姐并不知其中彎彎繞繞,只一心在閨閣等情郎來娶。定好時日到了,紀元海如約而至。一段佳話廣為流傳。殊不知,癡情小子挨了老將軍的一頓試煉,被一眾將門虎子好一通揍。除了上頭兩個哥哥,還有府上旁的親戚,多為暗慕三小姐的甲乙丙丁,文不在行,武確是鏗鏘有力。最后還是蔣老心疼愛徒,費了好一番功夫從中說和,才讓滿身傷痕,灰頭土臉的紀家兒郎如愿以償。這廣袤天地多的是大家望族,紀家都不深厚,唯獨嶺南蔣家,素來厚待。但凡有事,不等他們開口,紀家自然鼎力相助,二話不說。這一次紀家選婿著實動靜太大,紀老夫人娘家那支都請來了,蔣家自然知曉。蔣老夫人是紀元海的師妹,也是紀老夫人的密友,說話份量十足。她托人帶話,只數個字,就讓紀老爺子對陸禾高看了幾眼。原來,確不是紈绔子弟。“陸門嫡孫,磊落光明,謙謙君子,雅人別致。”聽聞這幾個字,紀老夫人倒是笑開了顏。“芊芊莫不是也瞧上那小子了?”真真是實打實的賞識,才是這樣的評價。紀元海不清楚陸家和蔣家有何交集,夠得上這樣大的一個面子,能差得小師妹親口贊譽。這事啊,本不用這樣大張旗鼓的放消息。回頭找幾個妥帖的人詢問一番,更加靠譜明了。明明白白告知了整個城,上趕著巴結的人,詆毀的人,眼瞧得倒是一清二楚。哪些是能用的人,哪些是在旁滋事的人,陸家小子剛上任,這些個關系也該理理清楚。紀老爺子這一番打算,陸家也能推敲一二的。隔天陸家爺爺就致電了紀宅。難得啊,這兩個古稀之年的老人,頭一次心平氣和的講電話,為著小輩們的事。紀元海與陸家約定了開春去Z市,雙方長輩見一面。紀氏的根基原本就在Z市,是紀老夫人貪戀田園春色,紀元海二話不說,到了退休年齡就帶著愛妻安居了這一方樂土。這些年過去了,是時候該回去瞧瞧了。兩家長輩這一頓cao作,書房練字的紀得不知,遠在Z市的陸禾也不知。老人家到底是心疼孩子,總歸是想他們順心如意,得償所愿。往后的日子,靠他們自個兒過了。生活一如平常的按部就班。清晨陪奶奶花房小聚,讀讀詩篇,每日飯后小憩,到了申時便到書房習字。她從前讀書時有摘抄詩句的習慣,后來工作了忙碌了,也顧不太上。這段時間難得清閑,把這落下的功課拾起,每日一篇,皆是少女情懷,每個字眼都帶著他的氣息,總是詩啊。陸禾熟悉她的作息后,每每電話都是在晨醒時分,午睡醒后,睡前晚安時打來。掐著秒數,分毫不差。這電話的規律性甚得紀得心意,每分每秒都有了期待。方才他電話過來,是剛結束一個溝通會,飯還沒來得及吃,率先打了電話。紀得責怪他不好好照顧自己,佯裝嗔怪,陸禾卻愛死了她這副為他憂心的樣子,愉悅的揚起嘴角。他的小姑娘啊,食軟不食硬。先前幾次他稍稍委屈傷神,小姑娘就不忍心了,處處關懷備至,慣出了他這一身矯揉造作,一點點事都要在她這討要滿當當的安慰體貼才算。這不,吃個飯都要反復叮嚀才肯。紀得覺得自己不是多了個男朋友,怕是養了個兒子。時間久了自然知道某人的套路,不理會他才能治得住。想著他清冷的臉龐,配著那樣幼稚的性子,低低笑出了聲。筆下的簪花小楷微微滯緩,舔了舔墨才繼續。這幾日的抄錄,改成了隨筆,寫的時候不覺得,一篇完了再看,盡是小女兒家的矯情,不免臉紅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