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
遲到
常予盛的表情在一瞬間有些微地僵硬。 陳已秋沒去看他,但實際上是不敢看。 她不想看見他臉上吃驚和不可思議的表情,那就好像他在怪罪她的惡心。 盡管剛才他們已經(jīng)接過吻了,可這是不同的。 那是發(fā)生在接吻之前,當(dāng)時的常予盛可是對她一丁點感覺都沒有。 他一定覺得很反胃吧? 陳已秋咬了咬下唇,忽略涌上心頭的難過,接著道:當(dāng)然我沒有親你的嘴,只是在臉上。害怕他誤會,她趕緊伸手往自己右臉上指:這里。 常予盛側(cè)過頭,見陳已秋一臉急著求證清白的樣子,處之泰然的神情一秒破防。 沒關(guān)系。他只是笑著說了這句。 仿佛在說【沒關(guān)系,我不討厭你】。 陳已秋怔愣一瞬,直勾勾盯著男人臉上的笑容,心底長出了某些不知名的情感。 為什么?她問。 微風(fēng)自東邊吹來,將他的劉海吹散。常予盛瞇起眼睛,伸出一只手往后撥了撥劉海。 只要是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沒關(guān)系。 唯獨這句話沒順著風(fēng)吹走,而是真真切切吹到了她耳邊。 陳已秋抿著唇,眼眶有些濕漉漉。 他的言語都有讓她想哭的魔力,讓她想忘記前段時間發(fā)生的一切無所畏懼地奔向他。 盛哥。她仰首,與常予盛對望:我不能。 她一直在仔細捕捉他眼神中的情感,可是即使她說完那三個字,她也沒見他有其他的反應(yīng)。 說實話,她希望能看到他為她心痛的樣子。 你傷了我太多,我的勇氣已經(jīng)耗盡了。陳已秋看著他,莫名覺得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很悲涼,我沒有怪你,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只是說我們時機不對。 她頓了頓,斟酌著怎么說下去,卻發(fā)現(xiàn)常予盛的眼睛漸漸流露出悲凄。 這種情感太沉重,陳已秋還有瞬間的不敢相信。 常予盛為什么會這么難過? 盛哥,我喜歡你耗盡了氣力,每一天都像在地獄游蕩,而你突然間就說喜歡我,親我,還說要追我。就好像在黑暗里呆太久突然有一束光照進來,而這并不是曙光,對于已經(jīng)適應(yīng)黑暗的人來說,這是更深一層的地獄。 適應(yīng)光亮需要時間,而我害怕,在完全接納后,那束光又猛地消失,正如它毫無預(yù)計地闖進來,我也沒辦法估算它什么時候會離開。 這些才是她真正恐懼的原因。 她可以不計前嫌,忘記掉任何一切在他背后心痛難掩的時光,可是唯獨勇氣無法從頭攢過。 常予盛的眼睛形狀很漂亮,狹長銳利,同時帶著溫情。 而此時此刻,他的眼睛里只有濃烈的傷感。 陳已秋看得很清楚,可是她不明白。 為什么你會這么難過?她不由己地問出口。 柔順的頭發(fā)隨風(fēng)飄揚,劉海遮掩住了他眼里的情緒。 常予盛沒伸手撥弄,而是雙手插著兜,靜靜地任風(fēng)拍打在身上的每一寸地方。 他往她的方向稍稍側(cè)了下身子,再開口時嗓音很沙啞。 我喜歡你的時間不長,可是感情不少。他看著她,我不知道你對我的心意,雖然不知情,可是做的任何舉動都在傷害你。 你說你不可饒恕,常予盛苦笑,我才是真的不可饒恕。 到底是誰不可饒恕呢?她已經(jīng)分不清了。 盛哥,陳已秋抿了抿唇瓣,才說:我有一個問題,這對我很重要。 常予盛望著她,緩緩地點了下頭:嗯,你問吧。 你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 話音落下后,陳已秋不自覺摒住了呼吸。 常予盛卻沉默了。 他沉默的每一秒都令她心臟更沉一分。 須臾,她才聽見沙啞的嗓音響起。 或許是從我家搬走的那天起。他看著她說,你說你要離開了,不知道為什么我會心慌。 陳已秋一愣,她沒想到是那時候。 她決定放棄的那時候。 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常予盛笑著問她。 可陳已秋卻覺得他的笑容很蒼白。 她點了點頭。 隨后她看著常予盛抽出雙手,傾身后將雙肘支在欄桿上。 眼前的人襯衫被風(fēng)吹得鼓了起來,衣服顏色和湖水融為一體。 你離開后,我和欣粲開始天天吵架。一開始確實是因為某種目的才在一起,后來慢慢相處下來發(fā)現(xiàn)彼此都合得來,就決定認(rèn)真交往。話落他側(cè)過頭看向陳已秋,溫聲道:我沒有在惋惜我和她之間的感情。她在你出現(xiàn)后變得很奇怪,三不五時就拎著雞毛蒜皮的事找我吵架。 陳已秋看著他,抬手將一直撲到臉上的長發(fā)勾到耳后。 有一次吵架她提到你。常予盛輕聲道。 陳已秋一愣,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為什 沒由來的慌張。 她不知道自己慌個什么,可是在聽到常予盛說的那句話后,身為女人的第六感很準(zhǔn)確地告訴她,明欣粲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而明欣粲知道的那件事,一定就是她努力想掩蓋的那件事。 她說我喜歡你。 陳已秋愣住了。 常予盛看著她,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分手后我經(jīng)常想起她說的那句話,一個月的時間里也認(rèn)真進行了思考。他說,我好像超越我認(rèn)知的喜歡你。 或許是因為大表哥的身份,所以我才一味地忽略。 常予盛直起身,面對著她。 臉上的笑容扎得陳已秋心塞。 我終究是遲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