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放學

    今天大寒，24節氣的最末一個節氣，傳說中大寒有三候：一候雞始乳，二候鷙鳥厲疾，三候水澤腹堅

    語文老師兼班主任在講臺上興致勃勃地普及知識，末了，停頓一下，掃視全班同學，說：

    你們知道這三候是什么意思嗎？

    還以為是在普及中國傳統文化，卻給心早就回到家的全班同學來了個措手不及。

    這是期末的最后一節課，昨天已考完試，很多人歸心似箭，全程處在不知所云的狀態。

    很多人在搖頭，老師看了一眼過去，看到后排同學，笑說：居然有人都朝外坐了，宋煜啊，你都坐在后面了，待會走的時候肯定會跑在前面的，現在先看看我先。

    宋煜被點到名，全班響起了一陣哄笑聲。

    宋之梓回頭看向宋煜那邊，只見那人雙手拽著衣服，象征性地拉直，然后雙手放進兜里，毫無畏懼說：不知道。

    眼光倒是左右漂浮，卻不像是閃閃躲躲，本是成績不好，答不出來，也不是什么羞愧的事。

    宋之梓心里是一貫的嘲笑他。

    你再想想。

    宋煜沉默，假裝思考。

    班主任等了好一會等不到回應，無奈直搖頭：宋煜，你先坐下吧。

    正好這時，下課鈴聲響。

    班主任沒法，看著一眾學生都是準備奪門而出，只好道：這個呢，你們回去查一下，記得路上注意安全啊。

    宋煜坐下來，一把抓過書桌上的書包，往外沖，沖到校門時，校門早已是被圍堵得水泄不通。

    他心里低罵了一聲：艸！

    這放學是哪里都堵，現在是人堵著人，待會就是人堵著車。

    他隨著人群走動，宋家司機在不遠處向他招手打招呼，即使司機坐在車里，他也能很快認得這車，畢竟太耀眼了。

    少爺，宋小姐呢？宋煜剛想上車，就聽司機出聲問。

    他看著校門口答：書呆子當然還在學校了，我們要等她？

    是的，這是宋總吩咐的。

    哦一個字拉得無限長。

    等到擁擠的街道在他們的視線里變得空曠，司機仍然伸著脖子望著校門口的方向。

    宋煜心里暗嘆一口氣，開玩笑說道：趙叔，你在這等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呢？你要不先把我載回去吧。

    趙叔只覺頭大：我這不是怕小姐一不小心就自己走了呢，回去不好和宋總交代，少爺你別為難我。

    宋煜哼笑：說笑了，我哪敢啊，我一個拖油瓶，怎么比得上人家的親身女兒。

    這是宋總的吩咐。

    宋煜再哼笑，也不惱：我知道的。

    趙叔不太會說話，這會只好以沉默回答。

    一刻鐘后，宋之梓還是沒出來，她沒帶手機，想聯系也不行。

    趙叔看了看坐在后座上的少爺，此刻正在玩游戲打發時間。

    要不少爺你進去叫她出來？如果找不到估計也是自己走了，我也好對宋總有一個交代。

    宋煜頭也不抬：別，我在打游戲，趙叔，你自己去吧。

    自己進去？趙叔搖頭，萬一她出來怎么辦？這個少爺又在打游戲，估計都看不到人呢。

    少爺，我對你們高中不熟悉，也不知道在哪班，還是你進去看看吧。

    宋煜推脫了幾次，被弄得心煩，游戲也沒法打，最后只好自己親自找：去，去，我去，大小姐都是要請的，我去請大小姐出來。

    車門被重重地合上，宋煜大踏步地往里面走。現在校園里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踩著樹葉穿過校園的小道，竟覺得剛才自己一下課就走，到現在還沒走掉的他是個笑話。

    走到教室外面時，果不其然，宋之梓埋頭于試卷中，腳邊矗立著粉紅色的拉桿箱，上面放著書包，鼓鼓的，應該是裝了不少的復習資料。

    他走過去，敲了一下她的書桌，少女仰頭，長睫毛微顫，臉上是可見的細微絨毛，挺秀的鼻子上架著黑色有框眼鏡，是眼鏡有幸才能得以觸摸她的臉頰。

    她眨了眨隱在眼鏡后的杏眼，說：什么事啊？

    他語氣一下子不耐煩地說：趙叔在等你。

    趙叔來接？宋之梓隨便搭話。

    宋煜繼續催促她：快收拾東西走人，天都快黑了。

    宋之梓拿眼瞧他，滿嘴火車跑，心知開玩笑，也不知用何話何神情來答，只應了一聲哦。

    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的了，把手里的一沓試卷塞進書包便是可以走了。

    宋煜看著她背起鼓鼓的書包，穿的是寬松的校服，一背上書包，身材才顯現出來。

    宋煜不覺得自己是君子，就這么大大咧咧地看了一會，仿佛是能把衣服看穿透似得，宋之梓的眼光看過來時，他呲牙一笑：書包夠重的吧。

    重得都把她的身段勾勒了出來。

    確實，書包帶子勒得難受，她看著他有點異樣的眼光，她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她的，但現在又不好意思撕破臉，只好說：你要幫我背嗎？

    我幫你拿行李箱。未等她回應，宋煜伸手就拖了行李箱，自顧自走了出去。

    宋之梓走在他后面，忍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

    走到校門口時，宋煜叫了聲趙叔，趙叔此刻正在駕駛位上舒服地坐著，聽到聲音，他探出頭去，見是兩人出來了，立馬下車：出來了啊，來，把行李箱給我，我放到尾箱，唉，大小姐，你的書包要不要也放在后面？

    宋子梓搖頭說不要：我自己拿著就好。

    她的寶貝她怎么可能舍得放在尾箱呢？真是的，讓我來拿。宋煜說著，伸手就去托她的書包。

    宋之梓不耐煩：不用了，我自己來拿。

    見他把手都伸到了自己書包下面，更是不耐煩，手抓著書包肩帶兩側，都說了我自己來拿了，你給我放手。

    宋煜看著眼底扭動的身體，怔了一會，倒是沒再怎么扯皮。

    只落下一句話：不拿就不拿，我懶得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