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7.房價)
車子已經開遠,不見蹤影。女人還站在廊下,癡癡的眺望了很久。然后她轉身進了屋,看見了坐在客廳的面無表情的另外一個兒子。“恒恒你剛才怎么不去送念念?”女人走了過去,又笑,“飯桌上又怎么了?那天還好好的,怎么今天又給連月臉色看?要愛護女孩子知不知道——你這個脾氣,可怎么討得了媳婦?”“誰說我要討媳婦?我終身不婚行不行?”喻恒端起茶來喝了一口,面無表情。“真的假的?”女人笑著低頭,湊近了去看兒子。喻恒皺眉往后躲,扭開了臉,女人又笑了起來,“你和我說這些沒用,你有事,自己去和你爸爸說——我才不cao心你們父子倆的事。”說完了話,女人似乎心情很愉悅,丟下了兒子離開了。她一個人穿過客廳,走了一條長廊,然后推門進入了一間臥室。剛剛坐在主位的男人正站在衣帽間解著衣扣,身姿挺拔,眉目間愈發沉穩不露。男人雖然已經年過不惑,身材卻一如既往的標準健碩,這是常年嚴格的自我管理之功。“阿遠,”女人笑嘻嘻的走到他身后,從后面一下子環抱住了他精干的腰身。男人嗯了一聲,眉目不動,繼續解著衣扣。“阿遠,”女人抱著他的腰,拿臉蹭他的背,柔聲道,“你今天開不開心?”男人低頭不答,又開始脫衣服。女人松開了手,又墊著腳殷勤的伸手去幫他。“我們倆什么時候才能抱孫子——你都不喝茶——”女人的身影已經完全被男人擋住,鏡子里只能看見女人的一片衣角。還有她的絮絮叨叨。“我還沒問你,你們母子兩個今天在搞什么鬼?”男人打斷她,一邊拿起睡袍套上一邊側頭看她,臉上似笑非笑。“什么什么?”女人抱著他的腰,睜大了無辜的眼睛。男人哼了一聲,系好睡袍帶子,隨手又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兒,引起女人的痛呼。他沒有理她,徑直走到了窗邊的椅子上,拿起了書,端起了茶。“阿遠——”女人捂著額頭又膩了過來。男人看了她一眼,笑了一聲,沒有理會。“那個茶,”女人期期艾艾的樣子,又蹲下來扶著他的腿,抬眼對他笑,“今天的茶就算你已經喝了哦。”“什么茶?”男人收了笑容瞇起了眼,“一玉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今晚不想回宅子,”車子已經開出了好幾公里,連月嘆了氣,終于低聲道,“我今晚想回我自己的房子住。”“好。”男人捏了捏她的手,“一起去。”連月嗯了一聲,嘆了一口氣,看向了窗外。她又想去六寶山了。可是現在已經關門了。她也不想再折騰人。今天這樣已經是極好的狀況了,那個男人什么都沒說,什么也沒問——不管是炒牛rou還是六寶山,他沒有表態,沒有評價,沒有責難,也沒有關注。仿佛她根本不值得他關注。她本來也就根本不值得他的關注。能進入他視線的,至始至終就只有喻家人罷了。當年她飛來橫禍,無辜遭難,只不過是因為她在無意中碰觸到了喻陽罷了。否則她于喻家,猶若蚍蜉于巨龍,只有根本不存在的意義。“季念,”外面是不夜城的萬家燈火,高樓林立,女人漂亮的臉蛋倒映在車窗玻璃上,她看著外面的燈火很久,幽幽的問道,“你知道這附近房價多少嗎?”“十萬?”男人隨手說了一個數。“八九萬吧,”連月抬頭,看著窗外高層里的點點燈光,輕聲低嘆,“這里一套房子要一千萬,我上一輩子班都買不起。”她太渺小了。走到今天真是奇跡。“你想住這附近?”男人想了想,說道,“那我們搬過來住?一百平會不會太小了,我找Kevin看看,買套大的。”女人默了一下。“不用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