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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處決了安縣縣令一家,誰知兜兜轉轉竟又繞回先前的話題了。對上那雙杏眸,他抱緊她,下巴抵在她頭上,輕輕蹭了蹭,這才道:“央央當真不想要孩子?”池央抿唇,輕顫的睫毛透出一絲緊張,“不想。”“既然如此,你若不想要,便不要吧。”說著,男人在她額角輕輕落下一個吻。他答應的這樣快,這樣輕易,幾乎超脫了她的預料。池央的心跳得飛快,完全不敢相信這真是從魏珩口中說出來的。她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怔怔道:“真的?”魏珩看著她眼底的欣喜,心底掠過一絲不悅,面上卻依舊笑著揉揉她的腦袋,“不過,朕有一個要求。”池央小臉一僵,卻聽他道:“禮部算過,下月初七宜嫁娶,到時朕為你舉行封妃大典。過幾日你身子舒服了,乖乖跟著懷玉學規矩,可好?”封妃大典池央瞪大雙眸,“可這樣一來——”他們的事情不就瞞不住了嗎?修長的食指堵住了她的唇,魏珩給予她安心的眼神,“你的身份,朕自有安排。”聞言,池央不再多言,乖乖地閉上了嘴。良久,這才靠在他懷里沉沉地睡了過去。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剛隨他入府的日子。那是個寒冬,京城的臘梅開得正俏,回府路上梅花香陣陣。雖說世人皆對魏珩收養她一事議論紛紛,不少人甚至懷疑魏玨是為了鞏固皇權這才舍女安撫魏珩,畢竟當初若非魏珩常年重病纏身,安王朝的帝王之位理應是他的。可她入府時,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還是全都依例來恭迎她了,絲毫沒有怠慢。那日王府大設宴席,滿桌子都是她未曾見過的山珍海味。王妃和幾個側妃對她也極好,又是邀她明日聽曲,又是邀她后日去選布料做新衣。她受寵若驚,頓時覺得明王府里各個都是熱心腸。魏珩知曉她在冷宮多年不通世事,每隔兩日便會帶她出府上街吃些民俗小吃,買些民間小玩意兒來玩,偶爾還會帶她出城上山玩兩天。那段時光,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光景。后來,聽聞她不大識字,王妃親自請了京中最好的書法大師來教她認字寫字。不曾想,魏珩得知那書法大師年過而立尚未婚配,當即將人趕了出去。自此,他便親自做了她的老師。偶爾她腦子不大靈光,一首詩背一天也沒背下來,魏珩身子不大好,常氣得咳嗽。有一日,她今日的詩沒記住,又把前日的詩全給忘了,魏珩竟直接咳出了血來,嚇得王妃當場暈了過去。她嚇壞了,以為她真將人氣死了,絕望地守了他一天一夜。就在那天夜里,她不知怎的竟睡到榻上去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便見魏珩在屏風后正同一黑衣人低聲說著什么。因距離太遠,她一個字都沒聽清,只看到臨走時黑衣人將一個小藥瓶從懷里掏出來遞給了他。她本想待人走了將事情問清楚,誰知太過疲憊,兩眼一閉睡了過去。后來,再醒來便是在自己的閨房里。自此魏珩身子愈來愈差,幾乎天天都在喝藥,她只當那晚所見是自己做的夢,沒再多想。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宮中設團圓宴,她隨魏珩進宮,去如廁時遇到了衛風,后者才告訴她,要千萬小心魏珩,最好找機會離開他,只因世人皆知的魏珩患病數載一事可能是他為奪權營造出來的假象。她將信將疑,回去后才留意到魏珩每隔三日都會服一粒藥,而裝藥的藥瓶,正是那日她“夢”中黑衣人給他的。奈何她一直尋不到機會問魏珩,本想等及笄那日,趁著喝醉了酒問他,誰知這酒下了肚,思想便由不得她主宰了。再后來,她更不愿主動開口同他說話了。若是那時聽衛風的話離開魏珩的話,這后來的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心里的酸楚愈發強烈,她只覺得鼻尖一酸,腦子一沉,意識被強行拉回現實,費力地睜開眼,正巧對上懷玉自責擔憂的眼神。池央坐起來,揉了揉額角,道:“什么時辰了?”“剛過午時。寶林餓不餓?小廚房里備得有熱粥。”懷玉忙拿過衣服給她披上。正巧有宮人端了藥進來,懷玉接過試了試溫度,輕輕吹了吹,這才道:“寶林先把藥喝了吧。御醫說您體寒,得慢慢養著。”小腹又是一陣絞痛,池央委實捱不住了,搶過藥碗一口飲下,仿佛這玩意兒喝下去真能止痛似的。“啊——”她苦得直蹙眉,小臉皺作一團,懷玉急忙遞了蜜餞給她。趁著她吃蜜餞的檔,懷玉道:“陛下昨晚守了您一整夜,今早去上朝時還吩咐我們要及時給您換暖爐。對了,方才福公公親自來傳話,說今日政務繁忙,陛下晚些時候再來未央宮陪寶林用膳。”池央眉頭一皺,“未央宮?”懷玉點頭,“那日侍寢后,陛下便下旨將寶林的住所改在此處了。”未央宮聽嬤嬤說,唯有極其受寵的妃嬪才能住在此處。池央抿唇,小腹又冷又疼,干脆躺下繼續捂在被窩里。趁著宮人傳粥的檔,池央倏然想起一事,忙拉了懷玉咬耳朵道:“懷玉jiejie,你可知道以前陛下府里的嫻側妃如今怎么樣了?”懷玉如實道:“那位啊,也挺不走運的,剛被封了嫻妃,一月不到便被陛下以不賢不貞之罪貶為奴隸發配獵場了。陳家人為了安撫陛下,特將嫻妃的嫡妹送入后宮。據說這位小姐生得極美,彈得一手好琴,陛下一高興,便直接讓她承接嫻妃的封號住在洗梧宮了。”嫻側妃竟也被自己拖累了嗎心情沉到谷底。池央攥著被褥,斟酌半天,這才開口道:“懷玉jiejie,那安縣——”不料懷玉一聽這二字便變了臉色。她忙打斷她的話,道:“寶林,你不知道陛下先前便下旨不得在您面前提起安縣之事。為了奴婢的小命,這事兒您就爛在肚子里罷!”池央有種預感,懷玉定是知道什么,今日她若不問出什么來,他日便再無可能知曉真相了。她不依不饒地拽著懷玉的手臂,“懷玉jiejie,你就告訴我,縣令——我爹娘到底怎么了?”懷玉見她一臉執著,心里掙扎萬分,瞧著旁人沒注意,輕嘆口氣,只好低聲道:“那日您進宮時,陛下便下旨罷免了令尊的官職。正巧縣中百姓舉報,說令尊和山匪勾結多年,剝削欺壓百姓,民不聊生,再加上逃避秀女大選這一死罪,陛下龍顏大怒,本想按律誅九族,不知道為什么,行刑時竟給改成了流放。”池央愣住,“可那日王昭儀不是說他們被賜死了嗎?”“估計是瞎說的,這事兒我還是那日被指來伺候您時聽陛下和福公公說的。奴婢覺得,陛下總歸是心疼您,這才改了死罪,只是這事兒不好聲張,您情緒又一直不大穩定,這才沒告訴您。”懷玉一邊說著,一邊悄悄打量著她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