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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我原來的衣裳來。”兩個婆子暗暗瞧了梅鶴鳴的眼色,見梅鶴鳴點頭,才去拿了宛娘剛才穿來的衣裳,已熨燙齊整。宛娘收拾妥當梳好頭發被婆子引著到了次間時,梅鶴鳴正斜靠在炕上看書,宛娘還以為這男人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模糊聽明珠院的徐婆子說他是武舉出身,這會兒看他拿著書,還有些不大適應。見她進來,梅鶴鳴放下書,指了指對面道:“坐,擺飯。”不大會兒功夫,進來兩個丫頭兩個婆子提著食盒,擺了菜上來。梅鶴鳴指了指桌上的酒壺問:“這是什么酒?”一個丫頭忙道:“回爺的話,這是爺昨兒帶過來的梅子酒,兌了碎冰,最是解暑熱的。”宛娘這才發現,這屋里也比別處涼快的多,如今正是暑天,落了晚暑氣蒸上來,也熱的坐立不寧,剛進來的時候沒注意,這會兒看過去,才發現,屋角卻置放著一只青花瓷缸,里面堆著冰,絲絲冒著寒氣,怪不得屋里半點不熱。宛娘側頭看去,也不知什么時辰了,窗外已黑下來,只隱約瞧見廊下燈影從碧色窗紗透進來,宛娘也不知道梅鶴鳴究竟要把自己怎么樣,她是個寡婦,還是個剛死了丈夫的寡婦,這樣的身份跟了他,他難道不怕壞了名聲,又一想。梅鶴鳴這樣的人在乎什么名聲,說下大天來。不過一個婦人罷了,自己以后該如何?想著這些,哪還有心思吃飯喝酒,偏梅鶴鳴興致頗高,倒了小盞酒遞在她手里道:“暑熱的天兒,正該吃這個酒,你嘗嘗可入得口去?”宛娘淺淺抿了一口,酒氣很淡,沒什么酒味兒卻有淡淡的梅子香,有些像現代的果酒,卻綿軟香甜,雖好喝,宛娘也只一口便放下,暗想著脫身之計。不等她想出來只聽梅鶴鳴道:“這個院子雖小,也算過得去眼,匆忙中置辦來,管不得許多,日后置辦了好的再挪出去也是一樣。”宛娘一驚,手里的青花小酒盞哐當一聲掉在炕桌上:“你說什么?”梅鶴鳴目光沉了沉:“那個成衣鋪子開不開有什么趣兒,跟著爺,以后有的吃穿,何必去做那樣拋頭露面的營生,能賺的幾個銀錢……”沒等他說完,宛娘蹭一下站了起來,這男人這是要包養她,這會兒他正在興頭上,自然千好萬好,以后等他膩煩了,還不知怎樣,在這清河縣落個破落的名聲,她該如何過活下去,這可是封建的古代社會,這男人不過一時貪歡,哪會替她做長遠的打算,她自己今兒若糊涂了,以后還不知怎樣下場。宛娘知道這男人生就霸道的性子,也不敢真反著他,站起來退后一步,蹲身一禮道:“出來好些時候,這就要家去了。”梅鶴鳴的眼睛瞇了瞇,就知她并不是那等好到手的女子,用句老話兒說,這女子腦后天生長著反骨,想收服她也要些手段:“宛娘,是不中意這宅子呢,還是不想跟了爺?當初可是你跟爺談的條件,若沒有爺插手,你可知如今你是如何境況,這是想過了河拆橋,你需知道爺的手段,不是那等平常的。”語氣陰鷙非常。宛娘不禁瑟縮一下,還是咬咬牙道:“公子已遂了心意,難道不能放過宛娘嗎?”梅鶴鳴沉沉笑了:“宛娘,跟爺使喚這些心眼兒沒用,爺要你,你就是爺的人。”見宛娘有些懼怕嬌切的模樣兒,梅鶴鳴的心軟了軟,伸手把她扯在自己家懷里,柔著聲音哄她:“跟著爺有什么不好?”宛娘咬咬牙,忽然抬起頭來道:“宛娘不能留在這里,但可跟公子約定,倘若公子來這清河縣,想見宛娘,可讓人去傳喚宛娘,我便來此服侍公子,至于旁的,宛娘自有宛娘的難處,望公子體諒。”梅鶴鳴還真沒見過這么不識抬舉的婦人,耐性終是磨光,冷著臉揮揮手道:“隨你,只你不要后悔便好,來人,送她回去,另備車,爺今兒晚要宿在明珠院。”宛娘跟著隨喜兒出大門上了馬車,還暗暗冷笑,不是他有權勢在手,她大耳光早甩過去了,還指望她吃醋不成,當真是笑話。馬車顛簸一下,宛娘忽覺渾身酸疼難當,想到自己的遭遇,不覺難過上來,眼淚唰一下就落了下來。到了門前,隨喜兒扶著她下車,覷著車角的燈,看見她雙眼通紅,想想還是點撥她一下,低聲道:“奴才瞧爺對奶奶很是上心,奶奶若依著爺的性子,多哄著爺幾句,便萬事大吉了。”誰知宛娘一聽他嘴里奶奶這兩個字,更氣的不行,不禁惡向膽邊生,喝了一聲道:“誰是你家奶奶,你們家爺外頭不知多少沒了的野賬,難不成都是你奶奶。”撂下這句話,開門進去,咣當關上門。隨喜兒無端吃了一頓排頭,不禁撓撓頭,剛頭明明瞧著是個好脾氣的,怎的轉眼就變成個夜叉。☆、10夜離明珠院梅鶴鳴剛進明珠院,徐明珠便迎了出來笑道:“奴以為公子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了……”梅鶴鳴摟過她親了個嘴:“爺哪舍得……”調笑幾句,卻不提宛娘的事兒,進了里間,置辦下幾個可口的小菜,徐明珠陪著吃酒耍樂。徐明珠心里雖酸,卻也不敢問,覷著梅鶴鳴的臉色暗暗猜疑,難道宛娘服侍不好,從梅鶴鳴讓人在清河縣錢家胡同購置宅院起,徐明珠就聽見了信兒,私下里問了隨喜兒。隨喜那小子滑頭,倒是誰也不得罪,只說:“爺讓奴才置辦收拾齊整了,想是日后來清河縣您這里也有個落腳的去處。”這豈不是屁話,徐明珠哪有不明白的,若是來她這里還什么落腳的去處,明珠院梅鶴鳴都包下了,還不是跟他的地方一樣,除非為了旁人,才會另尋去處,這清河縣里除了自己,可不就是那個剛死了丈夫的小寡婦宛娘嗎。上次在明珠院,她在外間聽不真切里頭兩人說了什么,過后宛娘回去了,也不見梅鶴鳴有什么上心的舉動,徐明珠還說自己這回看走眼了,想想也是,梅鶴鳴什么樣的人,宛娘雖生得幾分姿色,說起來不過一個嫁了人的婦人,梅鶴鳴想要宛娘這樣的,還用得著大老遠跑到這清河縣來嗎。之后王婆子家里接連出事,徐明珠還道這宛娘也有些運道,這前后死了丈夫婆婆,連那個色鬼小叔子也一命嗚呼了,雖說沒了丈夫,可也真熬出了頭,至少不會被王婆子賣了,只不過也覺王家這事兒過于湊巧,怎的兩月不到就死了三口。先開頭她娘也說:“不定就是那個宛娘做出來的事,想是被她婆婆欺負的狠了,借著機會使出手段來也平常。”徐明珠卻道:“瞧著那宛娘卻不是這樣的人。”她娘卻道:“枉你活了這些年,怎的連看人的眼力都沒了,需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宛娘不過一個從人牙子手里倒蹬到王婆子家的婦人,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