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
心事
一個星期的加急排練,稍顯倉促,但節(jié)目的新意和華美的服飾填補了細節(jié)的不足。 陳心和葉煜明,各自從移動的屏障后走出來,在燈光之下,翩然如畫中人。 梁山伯眉目清俊,月白袍衫大袖拂風,燁然若神人。 茱麗葉明眸皓齒,深紅長裙點綴珍珠和寶石,艷若玫瑰。 二人各執(zhí)著折扇旋身舞動,風格迥異卻又有奇異的和諧之美,仿佛時空交錯。 隨著樂聲舒緩,葉煜明一捋鬢發(fā),順手調整著耳麥,深情誦道: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他揚手牽住陳心,摟入懷中,從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卿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葉煜明的手隨著陳心的轉動,扶著了她纖軟的腰肢,臺下的褚元下意識地捏了捏手指。 樂聲微變,葉煜明誦讀部分結束,陳心走到臺前,她選的是普希金的: 我的名字對你有什么意義? 它會死去, 象大海拍擊海堤, 發(fā)出的憂郁的汩汩濤聲, 象密林中幽幽的夜聲。 它會在紀念冊的黃頁上 留下暗淡的印痕, 就像用無人能懂的語言 在墓碑上刻下的花紋。 它有什么意義? 它早已被忘記 在新的激烈的風浪里, 它不會給你的心靈 帶來純潔、溫柔的回憶。 但是在你孤獨、悲傷的日子, 請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 并且說:有人在思念我, 在世間我活在一個人的心里。 陳心捧心讀完,全場寂然,她臉上的濃妝被舞臺燈光沖淡,終于有了茱麗葉般生機勃勃的濃烈的少女之美,以及夭亡命運帶來的絲絲悲愴。 她的目光無心地從臺下褚元身上,一掃而過 節(jié)目在陳心費力修過音的輕柔歌聲里落幕,許驍已在后臺等著他們。 和葉煜明前后腳去衛(wèi)生間換回了衣服,陳心還要陪著許驍一起把借來的服裝送回去。 葉煜明望著陳心,似乎有話想說,許驍笑嘻嘻地把他推開,羅密歐來了,梁山伯可以變成蝴蝶飛走了。他摟著陳心,怪模怪樣地說:走,我的茱麗葉,哥哥帶你私奔去。 陳心沒理他,笑嘻嘻地拍了拍葉煜明:我先走啦,一會兒大合照替我和李老師說一聲。 好,葉煜明本想問她要微信,終究是沒問出口,他笑得靦腆,學姐先忙吧,我留下來看看零點的煙花。 許驍哼了一聲,拎著衣服去開車。陳心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似乎沒看到后臺入口處等候的身影。 褚元失神地站在那里,邊上有回到后臺的一群女學生,湊在一起小聲說話,她們猶豫著不太敢和他搭訕。 褚元望著許驍和陳心從出口離開的背影,頭一回覺得自己是無趣的。他有些茫然,也慢慢從后臺的出口走出去,開車離開了。 陳心一路上都沒再說話,許驍喋喋不休地扯淡她也聽不進去。她以為她再也不想看到褚元了,她以為再看到褚元她會澆一盆開水在他面無表情的那張冰山冷臉上,她以為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沖上去把他痛打一頓但事實上,看到他的一瞬間,她居然有點委屈,想哭。 臭傻逼! 什么?許驍被她罵得莫名其妙,我怎么就臭傻逼了? 你不傻逼,我傻逼!陳心翻了個白眼,歪在副駕駛上睡覺。 許驍有心逗她,寶貝兒,要不要來一發(fā),你放心,我這個行車記錄儀,不拍車內 陳心一巴掌拍得他慘叫出聲,我開車呢!你就動手!危險知不知道?! 裴文明不在家,裴萱本來輕易不敢招惹她媽,可是她心系褚元,硬著頭皮還是問出了口。 mama,你上次說的事到底怎么樣了? 賀琳插花的心情頓時壞了,她輕哼一聲,裝作不知情,什么上次說的事?你都要畢業(yè)了,多想想讀研的事。 mama,就是你說去找鐘阿姨逛街的事嘛!裴萱搖著她胳膊和她撒嬌,你和鐘阿姨怎么說的呀?我最近都找不到機會和褚元說話,今天演講完我去找他,他又和那些領導還有什么校友說話,也顧不上我 賀琳有些恨鐵不成鋼,再忙也不至于說句話的工夫都沒有!你就是對他太殷勤了些!治男人需要手段,你怎么不長腦子? 裴萱心里委屈,她生得這么漂亮,從來也不需要花什么手段去追求男人,又怎么無師自通?況且她和褚元青梅竹馬,感情是水到渠成的,當初她一表白,褚元不也是很快就接受了? 褚元生性冷淡慢熱,對誰都客氣疏離,和自己相處卻不乏親近。她本以為自己回會和這個叫她癡迷的男人,結婚生子,成為一對相敬如賓的和睦夫妻。 如果不是半路殺出來個陳心,讓她見識了褚元情欲中的模樣,她怎么會知道褚元也會失控、也會像個凡人一樣,有各種外露的情緒 賀琳剪著花枝,慢條斯理地和她抱怨:你把褚元捏在手心里,他自然會去找他的父母,向我們提婚事。我們大人打交道,只能是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你光在他父母身上下功夫有什么用?真是個笨丫頭,mama的優(yōu)點你都沒學到,一身的勁兒全長到這張小臉兒上了! 賀琳自信馭夫有術,對女兒的不開竅無可奈何。 那鐘阿姨到底怎么說呢?裴萱終究不死心。 賀琳氣惱,什么鐘阿姨鐘阿姨,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讓你去在褚元身上下功夫!他都27了,也該結婚了! 裴萱這下不問也明白了,賀琳在鐘慧容那里吃了軟釘子,她面子上掛不住,所以才會沖自己發(fā)火。 鐘慧容是個菩薩脾氣,裴萱并不怕她,她怕鐘慧容不松口是褚元的意思。 賀琳瞧她失魂落魄,有些心疼,好了!鐘慧容這個女人,她是萬事不cao心,天天只顧著自己,她什么態(tài)度,想必和褚元沒什么關系。你少cao心她,還是趕緊讓褚元清醒過來,成家立業(yè),先成家才立業(yè)呀!他不能一天到晚忙研究,婚忘了結 賀琳心里,天下沒有男孩子會不喜歡裴萱,褚元冷淡些那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個感情上不開竅的木頭。天才嘛,大多不都是不通俗務么! 賀琳樂觀得很,裴萱卻心事重重,她想起了視頻里陳心那張倒胃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