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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不出半個月,皇上就離京避暑,與往年不同,趙禎不許任何人陪同,只帶了一行最親近的人馬。

    朝政全部交由太子打理,三公及司禮監(jiān)輔佐。

    如此一來,裕泰越發(fā)的忙碌,有時宿在慶德宮也是常事,楚辭每次都是遠遠的看一眼,之后就是兩三天見不到。

    太醫(yī)院又一次大考,楚辭的成績一直都名列前茅,加上有蓉姑姑在一旁說好話,破格晉升醫(yī)士,也不過是年底的事情。

    小松子也考上了御膳房領(lǐng)事,算是喜上加喜。

    蟬聲作伴,繁星當空。

    這晚裕泰有意回來的早一些,在廚房里忙忙碌碌,不一會杏枝便來了,手里提著食盒,束手束腳,仍有些怕生。

    楚辭忙上前接過,望了眼她空空如也的身后小松子沒來嗎?

    今日他當值,說是晚點過來,讓咱們先吃。

    杏枝說話柔柔弱弱,像是枝頭膽小的靈鳥,風微微大點都會受驚。

    楚辭拉過她的手先進屋吧。

    銀光鋪在院子里,裕泰將炒好的菜端上桌,杏枝望見他利索卷起的衣袖,吃驚地眨了眨眼睛。

    jiejie,都是裕大人下廚嗎?

    額...楚辭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她做的飯實在是拿不出手。

    見狀,杏枝怯生生的臉上努出一抹羨慕的笑裕泰大人對jiejie可真好。

    楚辭從中察覺微意,從爐上拿過燒好的開水小松子待你也好啊,不過他年紀尚輕,有些事可能做的不夠體貼,日后就好了。

    杏枝低頭摳手,臉色略微一變,抿嘴沒再說什么。

    咚咚咚院門發(fā)出聲響。

    一定是小松子來了,我去開門。楚辭說著就起身,快步過去開門。

    夜霧蒙蒙,門外站著的竟不是小松子,而是福海公公。

    他眼窩子泛青,兩眼無神,面容憔悴好似落了一層霜霧,不見以往的貴氣,落寞的眼中,顯出幾分狼狽和頹廢之色。

    楚辭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公公,您是找我嗎?

    楚姑娘,我來找裕泰。

    他聲音干啞,就像是塵封許久的舊門,被突然推開了,蒼低刺耳。

    裕泰聞聲出來,解開衣袖過去公公,找我?

    許久未見,福海變成這副蒼敗之容,裕泰也頗感意外。

    可否借一步說話?

    裕泰立即看向楚辭,清淡如水的眼眸停留半分,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

    你去吧

    那姑娘不必等我,若是回來晚,就早些歇息。

    他微微低頭囑咐,即便是在自己的監(jiān)舍中,依舊拿捏著得體的分寸,與楚辭留著一步距離。

    不知情的會覺得兩人生分,但福海卻看出裕泰眼中的情深,不禁苦笑。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啊。

    嗯

    裕泰提燈與福海一同走了,腳步深深,肩上披著星光,緩緩消失。

    裕大人走了嗎?

    嗯楚辭的興致一落千丈,莞爾一笑咱們先吃。

    杏枝望著滿桌子的菜肴,其實她早就餓了,服侍過貴人之后,她就直接去了御膳房,之后便拿著食盒來這兒,一整晚滴水未進。

    這不太好吧,裕大人會不會不高興啊?

    聽她一口一個裕大人,楚辭知曉她膽小緊張裕泰是小松子的師傅,你不必如此害怕。

    杏枝低眉,兩眼微垂,暗暗點了點頭。

    說著,楚辭將裕泰和小松子的菜留了起來,催促杏枝動筷吃飯。

    旁邊無人,杏枝逐漸膽大,與楚辭聊起自己家里的境況,跟很多人一樣,都是家里窮鬧的。

    那你在貴人那里當差,可還舒心?

    貴人很好,從不苛責下人,只要我本分些,熬過這兩年,就能出宮了,

    一時興起,杏枝便將心里話說了出來,后知后覺地又突然停住,觀望楚辭的臉色。

    你...想得長遠,都考慮出宮的事情了?

    杏枝被問得迷茫住,她比別人進宮的年紀都大,雖然尊楚辭jiejie,但其實細算起來未必就比楚辭小,來宮里就是為了尋謀生,等出宮時能有些本金做點小生意。

    不然誰會好端端的來宮里呢?整日過得誠惶誠恐,提心吊膽。

    jiejie不想嗎?我聽說醫(yī)官跟宮女不同,想成親什么時候都可以。

    楚辭尷尬地笑了笑,她一直不知道杏枝竟然是這樣想的,不過這樣想也沒什么不對,誰都有走投無路的時候,誰都想活的好一些。

    埋下頭吃飯那小松子知道嗎?

    這心知肚明的事情,也沒什么可說的。杏枝夾了一口紅燒rou,生猛地嚼在牙根里,嘴上油汁發(fā)亮。

    興許是說到私密之處,杏枝的臉頰微微羞紅,聲音嬌柔,卻帶著幾分理直氣壯的意味。

    對食不就是各取所需,他疼我,我也把自己給了他,沒什么可歪辯的。

    一字一句,讓楚辭找不到言對的話,點點頭,動筷夾菜,口中如同嚼蠟。

    小松子來的時候已經(jīng)半夜,他遮遮掩掩地不肯抬頭,坐在桌邊狼吞虎咽。

    楚辭察覺異常,歪頭看他一眼,才發(fā)現(xiàn)小松子臉上有掌摑的巴掌紅印。

    你這是怎么了?

    小松子見實在躲不過,才仰起頭,笑容慷慨沒什么,師娘你不用擔心。

    楚辭問了幾遍他都不肯多說,索性也不再追問,從房里拿出一瓶藥膏,給了杏枝你回去給他涂上。

    吃過飯,小松子本想著等等裕泰,說兩句話再走,難得能聚一回。

    可裕泰不知何時才回來,楚辭念杏枝明天還要早起伺候,小松子又剛升官,不能落人口實,便勸著人走。

    下回吧,當了領(lǐng)事,難免會有人眼紅,平時處事要小心些。

    小松子是個軟性子,聽到這么交代,頓時眼角就開始起火發(fā)燙,連忙答應(yīng)嗯

    出了門,杏枝攙著小松子,遙遙燈火映在腳面上,眼下腳步動得緩慢。

    究竟是誰打的你?

    沒有旁人在側(cè),杏枝口氣也變得自然許多,沒了畏怯,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厭味。

    這個你就別管了。

    杏枝鼻腔了漫出一絲無奈的粗氣,敲著專心走路的人,眉眼微微翻了翻。

    以前也就罷了,現(xiàn)在你也是領(lǐng)事,怎么還是如此好欺負。

    兩人對食雖然時間不長,但杏枝的態(tài)度前后卻大為不同,從一開始的殷切跟從,慢慢變得動輒頤指氣使,越發(fā)有些看不上小松子的軟弱可欺。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她不過是想攀個高枝,能讓自己過的安穩(wěn)舒適些,但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