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約
白頭約
洛姨快步過去扶住已經走遠了。 榮蘭嘴硬地掉了頭我不過是躺膩歪了,起來轉轉,你啰嗦這么多,有什么用啊。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洛姨不跟他爭辯,只順著自己的意思說道裕泰是個好孩子,我不過是該說的說了,也不枉他孝敬我這么多年。 若是當年你成親時,也有個人這么提點過,興許留下的就不止我一個了。 榮蘭似被戳到痛處,猛地抽回手,臉黑了幾分。 剩你一個,覺得我累贅了是不是? 洛姨沒吭聲,硬拉過他的手,仔細地扶著我若真覺得累贅,早就走了。 榮蘭不是傻子,自然聽出話里的意思,忍不住嘟囔每回你都是惹惱了我,又說這些。 溫順是真的,但惱人也是真的。 只聽見一道又暖又軟的聲音半輩子,終于等到你日日在家,我總是不舍得吵架。 榮蘭默默聽著,將手無聲緊了緊,久久抓著不放。 日頭漸漸稀薄,透過云層照在兩人后背,落下一行雙影。 馬車上的流珠亂撞,砸出清脆的響聲,裕泰剝著板栗,楚辭偷懶地倚在他肩上。 裕泰,等咱們老了,也買處宅子,像義父和洛姨那樣白頭偕老。 裕泰不語,將板栗送到她嘴里,興致不高好 不痛不癢的回應,與楚辭的高漲的情緒對比鮮明,她轉臉看著人怎么了? 灼熱的目光如芒刺背,裕泰終究是頂不住,說出自己想法太長遠,一輩子變故太多,義父娶了十幾個女人,最后只剩下個洛姨。 有她相伴的時時刻刻,他都覺得頭重腳輕,像做夢一樣,又敢奢求長遠。 有時真恨不得一眨眼就到老,那樣身邊的人,還是她。 楚辭才知道是這樣,故作惱憤地甩開挽住的手,佯裝生氣若你是你也娶十幾個,我也得走。 明知她是故意,裕泰還是忍不住心慌,拉住她的手,揉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沒有姑娘,我本是打算孤身一輩子。 可遇到了你,像意外,細品又覺得無比驚喜。 楚辭知道他是個容易認真之人,就是玩笑也不能開過頭,捧起他的臉,柔柔吻上去。 夏日的風從車簾吹進來,和煦又溫暖,起先還是楚辭主動,之后便被裕泰按在懷里。 純情羞澀的吻,不一會就讓兩人暈暈乎乎,猶如被灌了一杯香醇美酒,醉得糊涂又清醒。 唔~ 齒貝流漫出呻吟,車內的溫情如春,卻比炎夏還要熱上幾分。 良久,楚辭癱軟在裕泰懷中,小手抓著他的衣襟,笑得含羞帶怯。 與君許個白頭約,共渡余年浮與沉。 明德宮中,趙禎與沈清云話語閑說,燃到半截的蠟燭滴了一圈紅淚,層層圍在蠟燭根部。 你也許久沒見過你母親,到了避暑山莊,朕便召見你的雙親。 真的? 貼心的寵愛,讓沈清云驚呼出聲,忍不住淚眼朦朧。 說是許久,那是因為皇上已經記不清了,她已經足足有四年多沒見過家人。 每次捎書送信,都是經福海之手,信中總千篇一律地說一切安好,也不知真假。 自然是真,朕又豈會騙你。 天子一言,猶如圣旨,沈清云隨即激動地拿起桌上的酒水臣妾敬皇上一杯。 說罷,她仰頭一飲而盡,直嗆得兩眼淚花。 福海見此,正要上前伺候,還沒近身,沈清云就被皇上拉進懷中。 他默默退回原處,眼底的苦澀之意彌生,低頭將其留在陰影之下。 朕知道這些年著實委屈了你,日后,絕不會重蹈覆轍,云兒,你相信朕。 他說的字字情深意切,身為九五至尊,幾時這么懺悔過,更何況還是對一個妃子,可見其誠意。 沈清云閉眼流淚,望著立在一旁的福海,哭得傷心欲絕。 福海神情木訥,望著她痛苦兩難的模樣,終究還是更深地低下了頭。 沈清云哭得頭昏腦漲,皇上想宣太醫,被她攔了下來。 皇上,臣妾歇歇就好,不必勞煩太醫了。 那朕今晚就留下來陪你。 自打兩人冰釋,還沒有同床共枕過,以前是照顧到沈清云身子骨不好,不適合侍寢,而現在她身子已經慢慢轉好。 趙禎身為男人,自然起了寵幸交歡的心思。 皇上,臣妾頭暈眼花,能不能等到下回? 女人的低聲軟語,讓趙禎不得打消交歡的心思,兩人關系剛剛有所緩和,他自然要多忍讓包容。 那好,你早點歇著,朕就先走了。 嗯,臣妾恭送皇... 不必行禮了趙禎扭臉看向福海福海,好生伺候惠貴妃,不可有任何閃失。 是 皇帝勞師動眾地走了,福海將沈清云扶上床,抽身之時,手忽然被柔柔拽住。 剛哭過的女人眼睛里閃著晶瑩,猶如瑰寶般剔透,我見猶憐。 你今日陪陪我,好不好? 沈清云一開口,就帶出兩行熱淚,福海見狀不忍,便心灰意冷地坐在床沿上,悶聲無言。 燭火搖搖欲滅,帶著暑氣的熱風襲來,不經意就給吹熄了。 房中只剩下兩顆煎熬、無助的心,晃蕩不安的跳動著。 你為何不說話?沈清云泣聲問。 快要坐化的福海微微動了動眼皮,半張的嘴唇無力的開合幾下,最后只吐出一句,輕如風煙般的囈語貴妃早些睡吧。 沈清云終于哭出聲來,從背后抱住福海我也是逼不得已,你... 我知道 寡淡的聲音,讓沈清云痛徹心扉,她顫顫解開自己的衣裳,臉貼在他后頸要我吧,我好想你... 此時的茍且,不過是分離的前兆,福海聞之心中發苦,神魂跌宕地站起身,拂了她的意。 貴妃不必內疚,奴才不過是一介閹狗,不值得誰掛念。 你別這樣說... 福海笑著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恨不得將人的模樣,鐫刻在心上。 貴妃要珍重身子,倘若奴才不在身邊,也要謹慎小心,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越是這樣說,沈清云心中越是針扎似的難受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