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漁娘
第十二章 小漁娘
葉劍發了好一會的呆,才想起來趕上玉蝴蝶。好在附近泥土松軟,馬蹄印清楚,倒也不虞找不到玉蝴蝶的去處。 順著蹄印一路趕去,葉劍仍是心緒不定。她沒想到自己一時出于激憤和試探惹出來的這次交手會是這樣一個后果,心底有些隱隱的后悔。本來兩人能暫且放下過去的恩怨聯手便已不易,如今又出了這等變故,實在是前途未卜。 好在玉蝴蝶方才所言,既是表明自己不會說謊,希望葉劍不要再追問,也有說明兩人約定仍然作數之意,倒不擔心玉蝴蝶翻臉甩開她。自己自然更不會退出,不跟著玉蝴蝶,只怕真的抓不住那殺手,更沒機會報采花之仇。 只是因為這樣而已嗎?葉劍自己也不知道。 一路上,葉劍反復告訴自己,從玉蝴蝶的所作所為來看,她對自己應當不會有什么惡毒的算計,起碼現下是如此。可那人人喊打的飲露訣,過往采花的斑斑劣跡,纏上自己的未知緣故,都讓她不能放下心來和玉蝴蝶相處。 葉劍腦中亂糟糟的,不知不覺已縱馬行了一個時辰,聽見前方水聲才回過神來。她循著蹄印轉了個彎走出了身處的林子,眼前豁然開朗,已到了錢塘江邊。江流并不很湍急,但也并非緩流。沿岸有個小村子,八九間屋子圍成一團。 葉劍整理下思緒,騎馬往村口走去。說是村莊,其實幾戶漁家湊在一起住罷了。房屋甚是破敗,到處都散落著漁具,整個村子都有股淡淡的魚腥味。 葉劍環顧四周,發現前方有間屋子門口栓了匹馬,正是玉蝴蝶所乘的那一匹,心里猛地跳了一下,慢慢過去翻身下馬。這戶人家的門沒有關,里面隱隱傳出說話聲。葉劍深吸了一口氣,舉步走了進去。 葉劍進了院子沒碰到人,但說話的聲音倒是聽得清楚,是從東邊的屋子傳來的。她走過去,玉蝴蝶溫柔動聽的聲音越發清晰:這幾日多虧王大娘了,如今銀妹醒了,真是再好不過。 葉劍走進屋內,對著門有一張床,上面躺著的想來就是那個送信的姑娘。床邊站著兩人正在說話,一個是位頭發半白的約莫五十歲的婦人,應該就是那救人的王大娘;葉劍的目光只在她身上略做停留,便轉向了旁邊的玉蝴蝶。 玉蝴蝶臉色平靜地站在那和王大娘說話,整個人顯得很是溫柔恬淡。她見葉劍進來,對著葉劍淺淺一笑,仿佛剛才二人的交手從未發生過一般,隨后對著王大娘介紹道:這位是衙門里的葉捕頭,最是好心不過。聽說有人翻了船,特意過來關照。這兒有我們兩人,你忙你的去吧 王大娘沒什么見識,雖然覺得官府關心此事有些奇怪,但眼前這捕頭也就是面色看著冷淡了些,不像有什么惡意,因此也沒多想,笑呵呵地招呼了句葉劍便出去了。葉劍卻只是淡淡朝王大娘點了個頭,依然緊緊盯著玉蝴蝶。 玉蝴蝶好像沒感到那逼人的目光,轉身朝著床鋪柔聲說道:銀妹,這兒有個捕頭有幾句話要問問你,你好好跟她說完,咱把這事就先這么揭過了,真有什么日后再說。 葉劍心思一動,玉蝴蝶這最后兩句明顯是對著她說的,玉蝴蝶裝得若無其事,顯是希望她眼下先不要執著于剛才的沖突。葉劍其實本也沒想好如何面對玉蝴蝶,既然玉蝴蝶不想提,她倒可以暫且少件心事。于是葉劍整整衣領上前兩步,走到了床前。 床上躺著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背后倚著枕頭坐起了身子,聽到葉劍的腳步她抬起頭來。可能是因為昏迷日久方醒,她顯得有些萎靡,聲音暗啞地說了句:見過大人。 葉劍擺擺手,定睛瞧去,這姑娘頭發蓬亂,臉蛋被曬得有些黝黑,但只要仔細端詳便可看出,她五官生得大氣端正,只要稍加打扮絕不會差了,哪怕現在看來都有種野性的美。玉蝴蝶連找個送信的都要挑生得好看的么?她們兩個會不會 玉蝴蝶見葉劍突然看著銀妹出神不知想著什么,輕咳一聲,俯下身對著那姑娘說道:銀妹別怕,這位葉捕頭心善,就是擔心治下有亂才來問話的,你好好躺著便是。 葉劍這才回過神來,見那姑娘略帶些狐疑地看著自己,忙清清嗓子問道:姑娘姓甚名誰,何方人士,做何營生? 葉劍平素冷淡慣了,雖然已盡可能說得柔和些,但這公事公辦的口吻還是讓那姑娘感到有些壓力,低頭說道:我姓李,鄉里都喚我銀妹。我是蘇州人,平日打魚為生。 李姑娘,我聽這位姑娘說,你前些日子替她送了一封信,回來的路上在錢塘江上翻了船,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我翻船落水后便一直昏迷,幾個時辰前才醒。 你因何緣故在江中翻船? 銀妹不答,抬起頭來打量著葉劍,又看看玉蝴蝶,有些遲疑地說道:這事兒官府也管的么? 葉劍沒想到銀妹會這么答,看著銀妹閃爍的眼神,正盤算銀妹知道多少,是不是發現了什么,突然聽得屋外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隨后一個男子便闖進屋來,王大娘跌跌撞撞地也出現在門口。 這男子身量不高,有些瘦弱,膚色同銀妹一般黝黑,穿的衣服又臟又破,嘴里咋咋呼呼,一副潑皮無賴的模樣,王大娘似乎是方才阻攔他不成,這回正著急地跟在后面。 這男子進門后便撲到床前,仔細端詳著銀妹說道:妹子,你可算是醒了!可把哥哥急壞了! 大哥你放心,我這不是好好的么?而且當初雇我的那位姑娘來看我了,還有衙門里的官差也在這。 妹子,你可還感覺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瞧瞧?唉,咱們窮苦人家,卻碰上這等倒霉事,要是你落下什么病根,這可怎么辦啊? 哥哥莫急,真要有什么事,也是我們自己命苦,怨不得旁人。 怎么怨不得!那男子跳起來,走到玉蝴蝶面前,要不是你著我妹子去送信,她能撞這霉運?這事兒不能算完!說完,這男子偷偷地瞟著葉劍。 葉劍冷眼旁觀,一言不發。這男子看來就是銀妹的哥哥,她瞧得清楚,兩個人剛才在那打眼色,說話一唱一和,分明就是想把事情鬧大,咬死在玉蝴蝶身上。她心里冷笑,她做捕頭這些年,什么樣人沒見過,兩個尋常的漁民耍這等不入流的手段,實在是不夠看。 這男子名叫李海柱,是銀妹的兄長,兩人父母早亡,兄妹相依為命關系親厚。但因少了管束,這李海柱染上了無賴的性子,不肯老實打魚,反而時常混跡賭場,干些偷雞摸狗的小事。 這次他聽聞meimei送信途中受傷,接信趕來時玉蝴蝶已去靈隱寺了。他一來心中確實憤怒,二來無賴慣了,對方又是個女子,早已打定主意要狠狠訛一筆。他早晨去城里的賭場玩了幾把,回來時王大娘說那雇主在里面說話。他一聽忙不顧王大娘阻攔直接闖了進去。 李海柱本想來個先聲奪人,卻沒想到有官府的人在場。他搞不明白葉劍的來意,便索性先稍微鬧起來,看看葉劍的反應,若是來保著玉蝴蝶的,那就見好就收。他見葉劍冷淡會錯了意,以為葉劍是事不關己,心里大喜,不由多了幾分底氣。 李海柱才待再說兩句,便聽到面前人溫柔婉轉的聲音:這位便是銀妹的大哥吧?小女子姓寧,便是我雇銀妹去送信的。既然途中出了這事,我自是難辭其咎,定會好好補償你們。 李海柱定睛一看,竟一時間呆在那里。他此前只知道雇主是個姑娘,剛才又沒細瞧,這會好好端詳之下,才驚覺玉蝴蝶的美貌。他平日都在賭場妓院等處廝混,所遇女子不是粗鄙丑陋便是殘花敗柳,哪里見過這等天仙般的人兒? 玉蝴蝶發覺李海柱的呆滯,有些無奈地笑笑,誰知這一笑更是差點把李海柱的魂都勾去。眼前這女子眉眼如畫美艷動人也就罷了,一顰一笑還氣質出眾溫柔端莊。李海柱出身貧賤,從未見過這般秀麗優雅的女子,只是在那呆呆地看,喉結上下動著。 葉劍看李海柱呆滯貪婪的樣子,心里莫名感到有些不舒服,她哼了一聲,穿著長靴的腳在地上輕輕一跺,這才把李海柱拉回來,慌亂地說道:哦哦,好,姑娘貴姓不是,寧姑娘,嘿嘿,那個心神迷亂之下,這個伶俐的潑皮也口齒不清起來。 寧姑娘,我大哥是個老實人,平日生人見得少,失了禮數你莫見怪。大哥,這位寧姑娘為人甚好,你別拘謹,好好跟她說說這事。躺在床上的銀妹突然說道。 葉劍掃了銀妹一眼,見大哥如此便及時出來解圍,這姑娘倒也厲害。李海柱聽了這話,收收心神,搓著手嘿嘿笑著,毫不掩飾地盯著玉蝴蝶說道:寧姑娘,那個補償不敢當,只是我就這一個親妹子,出了這事總得給她請個大夫,補補身子。你看說完還不著痕跡地朝玉蝴蝶走近了兩步。 李大哥,銀妹替我送信受傷,我定會管到底。我給你們二百兩銀子如何?玉蝴蝶似乎沒察覺李海柱的小動作,微笑著說道。 二百兩!李海柱又一次呆在原地。他和meimei打魚為生,甚是清貧,一年到頭都賺不到幾兩銀子,小賭場里拿著幾貫錢就敢充大爺,二百兩對他實在是難以想象。 是的,我給你們二百兩銀子,以作銀妹養病之資。之前寄在王大娘這開銷的銀子你們也可拿走,日后若是有什么隱疾,這些錢不夠使了,還可以來找我,我一并承擔。 李海柱簡直不敢相信,這女子美貌驚人不說,居然還如此富裕大氣,莫非是什么大來頭?這時,銀妹突然說道:寧姑娘也太客氣了,我們哪敢要那么多?寧姑娘對我如此照顧,我們兄妹實在感激不盡。不知寧姑娘府上何處,是哪家的小姐?待我身子好了,我和大哥提些鮮魚上門答謝。 玉蝴蝶淡淡一笑說道:銀妹不必如此,這是你應得的。我不是什么小姐,也沒有什么府邸,孤身一人四處漂泊,靠著家中留下的財物過活罷了。你們日后若真需找我相助,我把聯系之法告訴你們便是。 李海柱余光看到銀妹對她眨了一下眼,兄妹二人心意相通,他明白meimei是也想到了這點,因而出言試探玉蝴蝶的出身。聽到玉蝴蝶不是什么豪門大戶的小姐,甚至連個親人都無,李海柱才收斂的色心和貪念又膨脹起來。 李海柱舔舔唇說道:如此實在是多謝了。寧姑娘,我們兄妹也只是兩個人,別無什么親朋,你雇了銀妹也算緣分,不如交個朋友如何?我們兩個也常四處行船打魚,日后咱們可以多多走動的。說完眼神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著玉蝴蝶。 玉蝴蝶不動聲色地退了半步,笑著說道:我和銀妹自然算是朋友的。只是我居無定所,你們在河上討生活,只怕不常能遇上。 李海柱碰了個軟釘子,才待再說什么,床上的銀妹又插嘴道:大哥,寧姑娘肯把我們當朋友已是榮幸,你還多嘴什么?銀妹挪挪身子又對著玉蝴蝶說道:寧姑娘,我這不過是受了點寒,不敢要你這許多錢。 銀妹,若不是我,你豈會遇上這等無妄之災,莫再推卻了。 銀妹低下頭,似乎很是猶豫的樣子,過了一會才說道:寧姑娘,我有個提議。這二百兩銀子我會收下,但算是你借我兄妹二人的。我們拿去做些生意,接下來幾年賺了錢便分幾次還你,你看如何?看玉蝴蝶似要拒絕,她忙又說道:我大哥雖窮,卻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么多銀子你硬要給,他也絕不會收的。 李海柱身子一聳,想要說些什么,銀妹偷偷一瞪他,便又縮了回去,眼睛滴溜溜轉著。玉蝴蝶思索了片刻說道:也罷,做點生意總好過在江上辛苦打魚。只是這錢倒不必急著還,生意有賺有賠,你們有余錢了再說,實在還不上也算不得什么。 還得上!還得上!李海柱突然往前猛湊了兩步,寧姑娘,那咱就這么說定了,以后還要多多叨擾你啊,李海柱笑容中的yin邪已經有些藏不住,寧姑娘,我聽說你也是蘇州人,這杭州城想必沒怎么來過。銀妹醒了是高興事,咱們幾人一起去城里逛逛如何? 李海柱盯著玉蝴蝶凹凸有致的身段,整個人忍不住朝玉蝴蝶越貼越近,鼻子里已經能聞到她淡淡的體香。正飄飄欲仙,一道青色的影子突然出現在眼前,擋在了自己和玉蝴蝶之間。李海柱嚇了一跳,猛地朝后退了兩步。 李海柱定睛一看,只見剛才一直一言不發站在一旁的葉劍直挺挺地站在面前,手握劍柄,射過來一道冰冷的眼神。葉劍方才表現得太過冷淡,玉蝴蝶又實在太勾人,以至于李海柱一時間都忘了葉劍的存在。 現在直面葉劍的冷漠,李海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葉劍身量高挑,幾乎和他一般高,背挺得筆直,整個人就像堵墻攔在玉蝴蝶面前,尤其是臉上那瘆人的寒意,讓李海柱都不敢抬起頭來直視她的臉。 房中的氣氛一時仿佛凝滯了。半晌,李海柱才磕磕巴巴地說道:這這位大人貴姓?小人關心meimei妹,在大人面前失了禮數,還望大人恕罪。 出去。葉劍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冰冷。 啊?李海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出去。葉劍往前踏了一步。 噢噢好好好,小人馬上出去,馬上出去!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李海柱看到葉劍握劍柄的手上暴起了青筋,威壓撲面而來,再也不敢想其他的,轉身連滾帶爬地朝門口跑去。慌亂之中被門檻絆了一下,也只是馬上起身接著跑。 直到跑到院子外,李海柱才稍稍松了口氣。回想剛才自己干的事,他實在有些后悔,自己和meimei真是太過忘乎所以,居然忽視了官差的存在。但是那女子,實在也太過冰冷懾人。他逃出來時掃了一眼葉劍的臉,其實這女子生得也相當標志,可是那種氣質實在是讓人不敢生出什么妄念,想到這,李海柱又打了個寒顫。 屋子里,葉劍目送著李海柱跑遠才收回目光。在她身后,玉蝴蝶卻是偏著頭,目光甚是柔和地盯著葉劍。等葉劍轉過身來,玉蝴蝶已恢復了常態,對葉劍展顏一笑。葉劍卻只是瞟了她一眼,就走到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銀妹。 銀妹顯得很是僵硬地坐在床上,正要說些什么,葉劍便開口了,聲音仍是那般冰冷:好手段。 大大人說什么?銀妹強笑著看向葉劍。 不必裝模作樣了。一個小小漁娘,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樣?我在京里什么沒見過,以退為進,放長線釣大魚,你倒是敢算計啊?!葉劍冷哼一聲。 我銀妹臉色煞白,她不比李海柱色欲熏心,一直留意著葉劍。可玉葉二人看著不親近,她就推測兩人并不是一路,葉劍只是為查翻船的蹊蹺而來,葉劍又一直沒發作,他們也就肆無忌憚了一些,沒想到捋了虎須。 更麻煩的是,這捕頭眼光犀利,并不只是為她哥的輕浮而發怒,她的那些心思更被看得一清二楚。她雖只是個普通的漁娘,卻頗有算計和野心。方才她和李海柱都想到一塊去,都欲在玉蝴蝶身上盡可能榨多些出來。 只是不比他哥想揩點油多撈些錢的短視,知道玉蝴蝶無靠山后,她就一直盤算著把玉蝴蝶吃干抹凈。二百兩銀子說用借的來做生意,一來給玉蝴蝶留個好印象,二來不比什么做朋友,有求時相助這些空的,能常常和玉蝴蝶來往。 這位寧姑娘出手闊綽,不知有多少錢財,人又美貌,更是孤身一人,能長久地拴住了,憑她的手段,拿捏好了,想必能賺得更多,甚至連人都拿下,給哥哥當個媳婦就更好了。誰知哥哥被嚇得落荒而逃,自己的算計也已被看得透透的。 銀妹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她再怎么工于心計,畢竟也只是個年輕少女。對上葉劍這等老辣的,她已經亂了分寸。感受到葉劍的目光越發銳利,帶來的壓力越發大了,似乎下一刻就要興師問罪。李銀妹緊張得不行,飛快思索著對策,突然靈光一閃,忙喊道:大人,你不是想知道我是因何緣故翻船的么? 葉劍之前問起時銀妹就感到官府過問不同尋常,她自己也明白落水不是那么簡單的事,現在看葉劍這么護著這位寧姑娘,她猜想定與此事有關。現在葉劍對兄妹倆怒氣正盛,只有拿出此事的原委作為籌碼,才有機會躲開葉劍的責難。 但未如她所料,葉劍聽了沒什么反應,只是淡淡地說道:你還真是心比天高。 什么意思?銀妹還在想著,玉蝴蝶上前一步,微笑著說道:銀妹,這位捕頭是京城來的,可不比咱們州縣上的,不僅權柄大,而且眼神都利。人只要在面前過,都記得牢牢的。 銀妹明白過來,自己和哥哥只是尋常漁民,竟然妄想和京城捕快談條件做交換,實在是高看自己了。看著玉蝴蝶似笑非笑的樣子,品著這句話拿她哥哥威脅之意,銀妹手腳冰涼,她這才發覺,自己剛才看走眼的,不止葉劍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