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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下)H:熱,熱,不能忍耐的熱。

    

第十四章(下)H:熱,熱,不能忍耐的熱。



    別點燈。祝鳩見有光閃爍,急忙出聲。她不想放開這難得的靜謐。

    遲敘意轉過身來,吹熄了才燃起的火折子。

    他神色的波瀾不興在噼啪燃起來的剎那光亮泄露,再瞬間隱入黑暗。他面上沒有疑惑、亦沒有動作被打斷的不悅。

    他從不問她為何。她的古怪的放蕩縱情、愛恨情仇,他全部不問。

    對他而言,相互給予、等價交換,就是兩人之間的全部內容。即是她獻出美色,他回報能力。

    她的心機想引他對自己的興趣,根本沒有效用。只因他對她的一切旁人的一切,根本毫不關心。

    他像座不可撼動的山。

    幸而只是像。

    而他終究是個人,且有人的欲求。

    是誰貼上了誰,誰要靠近誰,誰要糾纏誰,于此時而言,都并不重要。二人的熱、欲,亟待消解,辦法是就此拋棄思考。

    他們忘情時并不親吻,他們啃咬吮吸。她頰上的胭脂痣被津液澆灌欲綻,他的頸下紅痕肆虐。

    順從著欲望,他貪戀她嬌美顏色,她求他給的片刻心安。

    祝鳩大約是個挨打卻不長記性的人。一時風平浪靜,就能淡化過去的苦痛。直到惡人挨個在她面前重現一遍,才能喚起她心底滔天的恨。

    她一定會、一定要瘋狂地報復令儀。

    濮陽王必定以謀逆罪名為終章,也許會被處以極刑,也許會痛快斬首,又或者只是流放。祝鳩都不關心,她關心的是濮陽王的嫡長女令儀。

    無論加諸其父的酷刑如何殘忍,于令儀都不那么重要。

    因為令儀在帝王眼中終究只是個掀不起風浪女子。況且她流著皇家的血,聯姻、下嫁,用處許多。令儀可以高高掛起,教死亡、凌辱,都與她無關。

    也許令儀的結局會被誰干預,最終要慘淡收場。

    但若不是自己手刃令儀,祝鳩都不會甘心。

    吞天混沌的恨、不甘,其實早已已侵蝕她的骨血,一直如此,如樹自根腐化,無藥可救。

    只要能達成夙愿,付出什么都無所謂。

    遲敘意能殺陳文柯,就有辦法要令儀的命。她所求的手刃仇敵,就只有他能給。

    除此以外,他的包容也是她所求,她平乏的生活中唯一的出口。遲敘意不因她古怪的表現而敬而遠之,也不追根究底,問她為何。

    祝鳩的神智總受感性控制。

    只是現下被什么左右都無所謂。因為她這只祝鳩,此刻感到有枝可依。

    隔著衣衫都能被彼此身體的火熱燙傷,教二人都不敢剝去這層阻擋。不肯好好走路,跌跌撞撞終于挨著床榻。祝鳩小腿骨撞著了床沿,痛呼了聲,惹遲敘意笑。

    真不點燈?

    不點。她執拗道。

    兩個人在沉寂的濃墨中糾纏,感受視覺喪失的失真與真實的脈搏呼吸交替。

    祝鳩壓在遲敘意身上,呼吸須得交替來,一時靜默無聲。

    rou貼rou的律動惹人生出癢意,且衣衫又如此輕薄。幾息過后,不知是誰先笑出了聲,惹得兩個人笑得縮作一團。

    遲敘意攬住祝鳩的腰,抵著床尾交換二人的位置。

    祝鳩在下,鴉羽似的發絲與榻緊貼著,融進寫意的墨跡里。她鼻梁高挺、面龐消薄,組出清晰的輪廓,隨她急促的呼吸起伏。

    遲敘意俯視她,容她休憩。

    祝鳩不躲避他眼神,直直對上。縱使什么也看不清、窺不破,也能覺察柔情。

    若情意是真的該多好。

    只是此刻要務不是分辨虛實,黑暗中的虛假溫柔也能教她放棄抵抗。

    互摸索著脫去衣衫,赤裸胴體相貼,熱得足以生煙,點燃火折子而不滅。

    熱,熱,不能忍耐的熱。

    宣泄的出口明晰且已勃發,兩廂交合,以慰難平之欲。

    遲敘意已發汗,順著鬢角而下,成了身下人衣襟上的一片濡濕。不停地抽動律動,二人股間的汗液,交合處的黏膩都裹在一處。

    若論身體相貼,已不能再更緊密了。

    兩人以最原始的姿勢交合,不玩兒花樣,不說葷話,只剩黑暗中被無限放大的喘息呻吟。是她的,亦有他的。

    禁閉的門窗悶出一場激烈情事。

    云雨過也,祝鳩只剩軟在榻上的氣力,連環住他頸脖也不能。

    遲敘意離了她身,稍微收拾榻上的一片狼藉。祝鳩的寢衣同他的披風、外袍都裹在一起,顯然不能穿了。略略拾掇一下,都堆去了床尾。

    不著寸縷,祝鳩用遲敘意遞過的薄被掩住胸口,忙著喘氣。

    熱,熱,不能消解的熱。

    他室內沒置冰,教她這個從來都住冰里的人不能習慣。

    熱。祝鳩癱在床上不挪動,更被身下織物捂得厲害。

    遲敘意背著她,在理攪作一團的衣物。祝鳩實在沒力氣起身,繃直了腳面,勉強能夠著他隨時直挺的背。

    后腰被sao擾,遲敘意放過那堆混亂衣物,轉而撈住她膝彎:這就去洗。

    熱,很熱。但是這熱,添冰和洗浴都不是解決辦法。

    遲敘意將祝鳩抱起來,正好方便她動作。她直起身,分開雙股,跨坐在他身上,攬住他汗水淋漓的頸脖是,差點滑脫,虧得他及時扶住。

    再來一次。祝鳩開口提要求。

    好。遲敘意應得很爽快。祝鳩能感覺到他身下物什又已賁張,但他表現得仿佛自己沒有欲望,只是應她要求而已。

    祝鳩不能容忍他可恨的偽裝,極盡所能讓他在新一番云雨中不得所求,進而主動索求她。

    虛偽,虛偽,虛偽虛偽虛偽。

    而他虛偽的順從貼心卻教人沉湎。

    祝鳩決不肯讓他占上風,偏要打破這單純的綿薄情意:有一事,也許要大人幫忙。

    只是脫口而出的話,往往讓人后悔。

    律動的人似乎有輕微的一滯,輕輕答道:好。他不猜測是什么事,也不拂逆她的要求。

    聽到好字的瞬間,祝鳩就悔了。做什么非要打破這曖昧的平衡。畢竟,即使虛假,這份溫情,她也極端迷戀。

    不是嗎?否則為何為虛假而惱怒?

    曖昧癡纏的氣氛驟然破碎消散,二人的交合陷入尷尬無趣。

    之后只能草草交代。

    遲敘意攏了件外袍自榻上下來,開了兩扇窗,又點亮幾盞油燈。

    祝鳩看著他揉亂皺起的衣袍被風吹得揚起。他汗水淋漓,外袍蓋不住的地方有曖昧紅痕她的杰作,一看便知方歷過一場酣暢情事。

    他所至之處,光亮隨之而起。她還是想要求別點燈,但話在喉嚨中堵著出不來。

    風習習,祝鳩不自覺裹上了被。

    可蓋著被,還是很冷。祝鳩不知道夏日夜里的風竟然可以這樣冷。

    光明去驅散黑暗,她久不見光的眼睛一時不能適應,眼前浮出的全是迷離的斑點光暈。

    她迷茫望著前方,辨不出遲敘意的方位。

    而遲敘意枯立在一處,不挪動,光影不變,就教怔忡著望著前方的祝鳩看不出究竟。

    祝鳩好容易能再看清,卻驟然落入困倦的圈套。眼前的世界又迅速恢復了黑暗安靜,惟聽見一聲輕而朦朧的嘆息。

    為什么要選擇逃避內心?在陷入睡眠的前一秒清醒中,祝鳩輕輕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