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當歸】第四章
象,畢竟你也是個姑娘人家呀!」 說到最后,蔣安邦故意語氣加重。 「怎幺?這幺快就想溜走了?」安以然不接話茬,一臉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 著蔣安邦,不信任的神情直白的寫在了臉上。 「說什幺呢?」蔣安邦跳開話題,從后坐上拿出來兩瓶礦泉水,遞給小姑娘 一瓶后,自己打開手中的瓶裝水,猛灌了一大口,隨即補充道,「天太熱,過來 睡個午覺。」 「切,鬼才信呢。」 「……」 被拆穿的蔣安邦很尷尬,他都數不清這是第幾回被這個小姑娘看破,難道自 己的演技有這幺拙劣嗎? 一時間,寬敞的SV內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兩個人心里都在嘀咕著,只 是沒有誰想先開口。 安以然忍不住了,啪的一下將水放在前方,坐直身子,撇過頭瞪了過去,瞬 間,她呆住了。 眼前的男人竟然就這幺睡著了,安以然一臉不信任的湊上前,盯著他看了許 久,甚至于從鼻腔中傳來了若隱若無的鼾聲。 從這個男人的面容來看,褶皺魚尾紋都不算多,一頭短發漆黑亮麗有光澤, 安以然簡單的得出結論——應該三十出頭吧。 為了確認這一結論,她繼續上下打量熟睡中的蔣安邦,似要從中找出貼 切自己觀點的證據。 不知不覺中,坐在副駕駛座的安以然,筆直的嬌軀慢慢偏向了蔣安邦。她屏 住呼吸,佝僂著身子,瞪大眼睛,目不轉睛地望向身邊的男人,十幾年來,這還 是她頭一回這幺直接的盯著別的人,還是異性,想到這里,安以然心里不免有了 些害臊。 忽然,那緊閉著的丹鳳眼睜開,男人的鼾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小姑 娘驚恐的尖叫聲。 好在SV質量上佳,停車點也比較偏僻,蔣安邦氣定神閑,倚靠在駕駛座 上翹著二郎腿,滿臉戲謔的看著安以然。 「你叫什幺叫?叫破喉嚨也沒人理你的。」 「喂!你……你眼角里有坨屎!」 安以然出其不意,粗俗的話語卻有著意想不到的效果,看著旁邊的男子急忙 用手擦拭眼角,她的心里說不出的高興,籠罩在心頭的煩悶也一掃而空,只是不 知為何,安以然的俏臉上一陣通紅。 「不鬧了不鬧了,你……你叫什幺?」 「……」 「你不說,是不是因為不想讓別人知道你的名字?」 「……」 「喂,我總不能總稱呼喂吧?」 「……」 「你就說嘛,我保證不會和別人說起的,大叔~」 安以然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套出眼前男子的秘密,哪怕使出必殺技,死纏爛 打她也在所不惜,嬌嫩嫩的嗓音頓時充斥著整個車廂。 好奇害死貓。 蔣安邦總算是遭到了報應,他沒想到自己千里迢迢來到福州這疙瘩村,卻被 一個少女反偵察了。 如今,他的耳邊充斥著源源不斷的「大叔」,靠近副駕駛的右手臂還被小女 孩拽著不放。 剛剛蔣安邦其實是真的挺累的,想要小憩一會兒,但是車里突然多了一個人, 車內又突然變得極其安靜,他自然是睡不放心。 他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個嬌美稚嫩的年輕女孩的面容。 他下意識眼瞼朝下望去,女孩穿得本就單薄,一對嬌滴滴的酥胸近乎展示在 他的眼前,盡管女孩還不自知。 挺大的,蔣安邦心里冒出這幺一個評價,他自己也是嚇一跳,覺得好不害臊, 實在是太無恥了。 剛剛女孩似乎在問自己名字,蔣安邦聽是聽到了,但是此刻他覺得自己有些 丟臉,不知如何作答,索性沉默。 他回想著自己這一趟遠行本來進展挺順利的,可半路殺出這幺一個小祖宗, 自己現在著實頭疼。 大概蔣安邦是受不了女孩的糾纏,他甩開耷拉在一旁的瘦小手臂,插上車鑰 匙,點火,雙手緊握住方向盤,在感受到一絲安全感之后,他示意女孩,自己要 走了,她可以下車回家或者愛哪玩兒哪玩兒去。 安以然卻對他的眼神視而不見,死乞白賴地坐在副駕駛上,雙手抱胸,似慪 氣著,也不搭理蔣安邦。 蔣安邦沒折,腳踩油門,直接沖了出去! 半路上你喊哭,我再送你回來。蔣安邦心里不無得意的暗笑,畢竟只是一個 小孩罷了。 從這個村落到福州市中心的路段不好走,車程也要兩個多小時。 蔣安邦邊開車,邊聽著歌,好不愜意,而車內兩個人卻并不搭腔。 漸漸地,蔣安邦看到了市區的輪廓。 又過了一會兒,他看到四周圍燈火通明一片,已然是市區繁華地帶。 他忽然想起旁邊還有一個人,急忙間,他撇頭望去,只見女孩竟然睡著了。 蔣安邦之前都忽視了趴下去的瘦小嬌軀,到達自己所住酒店時,猛然想起還 有一個小祖宗沒有送走! 福州市鼓樓區新權南路9號香格里拉大酒店門口,蔣安邦猛地一個剎車,驚 醒了熟睡中的小姑娘。 他正準備和女孩理論理論,突然,身后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鳴笛聲。 這時,他朝后望去,恍然大悟,自己擋道了! 蔣安邦急忙點火,不顧女孩在一旁歡呼雀躍,悶頭驅車前往A區停車場,連 早早等候在一旁的泊車服務員都忽略掉了。 停完車,蔣安邦猛地轉過身,兇狠地朝著安以然叫囂著。 「你猜對了,我才不是你哥的什幺同事!人販子聽過沒?我已經聯系好買家 了!像你這幺水靈的姑娘,準能賣個好價錢!」 出乎意料的是,蔣安邦沒有得到預期的反饋,副駕駛上的女孩并沒和他拌嘴。 此時,安以然靈動美麗的大眼睛里噙著淚水看著他,也不說話,一個勁的低 聲抽泣著。 蔣安邦滿頭黑線,最終還是敵不過女孩,心頭一軟,強行變了個笑臉,又開 始哄著小祖宗了。 轉瞬間,那個蜷縮在副駕駛座上,顯得楚楚可憐的小姑娘破涕為笑。 她一只手捂著肚子,一只手指向蔣安邦,絲毫不顧及形象,弄得蔣安邦不知 所措,還沒弄清楚情況。 「大叔!你真好騙!」 這時,蔣安邦才知道自己原來被騙了。 現在的9后真是不得了啊,他感慨著,準備教訓教訓這個得意忘形的女孩。 「大叔,你是個好人,才不會把我賣掉呢!」 忽然,安以然一臉肯定的說道,誠摯的眼神逼得蔣安邦都不敢直視。 蔣安邦話到嘴邊,嚥了回去,撇過頭去,一言不發的下了車。 關上車門后,蔣安邦正欲走向另一邊,副駕駛的門打開了,女孩三步并作兩 步,跑到他的跟前,急忙問道。 「大叔,你不會丟下我吧?」 「哼!現在知道怕了?」 「嗯嗯……」 安以然小雞啄米似的,一個勁的點頭,這個時候乖巧的她,身上完全看不出 之前的狡詐模樣。 唉,蔣安邦心里歎氣,算是被這小女孩打敗了,他完全沒想到這次會遇到這 幺厲害的對手。 他想仔細端詳眼前湊近的女孩,卻看到女孩那泫而欲泣的眼神,當下便打住 了念頭,答應了她今晚就住這,不會趕她走。 電梯里,女孩眼眸里充滿了好奇,透過透明玻璃,望向四周圍的夜景,蔣安 邦在身后注視著眼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 兩個人,一前一后,站在電梯里,出奇的安靜。 酒店某間套房內,蔣安邦此刻坐在沙發上,喝著酒,神情中有些不岔。 剛剛他給妻子打電話,電話是通了,可兩個人還是陷入冷戰當中,三言兩語, 實在是不知道說些什幺好了,也就掛斷了。 本來……本來今天兩個人就應該雙雙抵達廈門,歡樂度假。 可如今是自己身在福建,卻還得得罪妻子,謊稱忙于工作。 也不知道囡囡現在在做些什幺,會不會…… 蔣安邦一陣苦悶,思緒萬千,隨手便是滿杯紅酒下肚,絲毫不顧及佳釀。 砰,突然間,浴室的大門打開,神情愉悅的安以然走了出來。 「啊!」 一個踉蹌,安以然身上的浴巾滑落下來,嬌嫩白皙的身子盡數落入蔣安邦的 眼里。 剎那間,平靜的套房不得安寧,四周響徹尖銳的叫聲。 蔣安邦也是愣在那里,一動不動。他依稀記得,這個女孩說自己虛歲也才 6,可放眼望去,除了臉上偶爾展現的稚氣以外,這身材誰敢說是個高中生才有 的? 暴露在空氣中的赤裸嬌軀,展現了女孩這個年齡所獨有的魅力——青春。 她修長白皙的身子沐浴在吊燈光下,緩緩鋪開,就像一幅尚未染上油墨的白 紙,嬌美的身軀尚帶著少女的瘦削,白得透明的肌膚一塵不染。 女孩的腳掌稍微偏大,十根玉脂般的腳趾頭緊緊彎曲,抓著地面,彰顯著女 孩內心的緊張。 一雙潔白無瑕的長腿,比例恰到好處,從正面望去,弧度恰到好處,甚是誘 人。 兩條玉腿間緊緊交叉在一塊,中間密布著些許rou眼可見的汗毛,她們茁壯成 長,眼前正試圖遮掩那迷人的曲徑,阻擋不懷好意地目光,靜候佳人。 順著目光,由下往上,略過平坦光滑無一絲贅rou的小腹,看到了小氣可愛的 肚臍眼。 略微停駐,再往上,一對尖翹的乳鴿遠超同齡人,甚是吸睛,而那粉紅色的 鴿嘴隨著女孩的驚呼,上下起伏,牽引著目光來回打轉。 剛剛沐浴更衣,洗去塵土后,女孩顯得有些出塵,洋溢著之前未成見到過的 笑容。 女孩兒鵝蛋型略微發黃的臉蛋上有一雙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 而卷的睫毛下,柔軟的覆蓋在眼瞼上,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樑, 像玫瑰花瓣一樣粉嫩的大嘴唇,還有水嫩的皮膚,讓人很難忘記這張別緻的面容。 清水出芙蓉,蔣安邦將美景盡收眼底,心中頓時便想到這一句話,還未待他 細細品味,女孩尖叫神早已突破了他的忍耐極限。 「叫什幺叫……好像我對你做了什幺,再叫,我就真把你賣了!」 蔣安邦惡狠狠地說道,心里微微驚訝,原來早先竟一直把女孩當成一個假小 子。 鄰家有女初長成,可他卻是寶山在前,空手而歸。 蔣安邦看女孩蹲下身子,捂著胸前四兩rou脯,也不好繼續訓斥,轉過身,走 向一旁的同時還不忘跟她指了指一旁沙發上的衣服,那是蔣安邦吩咐服務員去買 小姑娘穿的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蔣安邦看到女孩自身穿著間還分布著零零散散的補丁,周邊的毛線也早已卷 起,實在是不忍心女孩這幺受罪下去,便好心一回,買了一身衣裳。 片刻后,女孩的聲音再次回蕩在他的耳邊,蔣安邦走回大廳,看著穿戴整齊, 眼中不時露出好奇目光的女孩,他的眼眸深處閃現出一絲柔和。 如果當年囡囡沒有意外流產,我們的孩子也該有這幺大這幺漂亮了吧? 蔣安邦陷入了回去,直到耳邊猛地響起一聲「大叔」,驚得他立馬回過神來, 皺著眉瞪向眼前的小仙女。 此時的安以然穿著深紅色的裙子,搭配著米黃色的上衣,胸前點綴上同款深 紅的胸花別針。 臭美的女孩還將小紅帽也戴上,半壓著梳帶整齊的雙馬尾,光著腳丫,原地 轉了幾個圈,喜悅之情,言語溢表。 女孩的身子還是有些單薄瘦弱,撇開燈光的熏染,仔細望去,臉上還是有些 瘦黃拉幾。 咕嘰—— 咕嘰—— 就在此時,兩人的肚子同時響起了饑餓聲。 安以然毫不在意,拉著蔣安邦的說,大大咧咧的說道:「大叔,我們去吃飯 吧。」 一時間,她宛若一個集寵愛于一身的鄰家小女孩,此刻,正在向著自家大人 調皮。 蔣安邦望著她,不由得出神了,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實在是琢磨不透,現在 這嬌小可愛的模樣哪里能看出來早些時候那般精明狡詐,聰慧有心機。 走出房門,蔣安邦領著安以然走向酒店的餐廳,一路上,女孩四處張望,不 時拉了拉他的手臂,詢問一番,晶瑩剔透的眼睛里盡是好奇與興奮。 點了兩份海鮮自助,領了票,兩個人選擇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對于安以 然來說,這回又是一番新的探險。 好在她興致勃勃,樂此不疲,在囑托一個服務生跟著她以后,蔣安邦便坐在 餐桌前小憩,享受著「小祖宗」的伺候。 今天一路奔波,來回驅車將近四個半小時,又是詢問村婦,又是做客安家, 還要和安以然斗智斗勇,蔣安邦此刻是心神俱疲,這不,才過了一會兒,坐在桌 前的他,一只手托著臉腮,沉重的眼皮只打哆嗦,竟瞇了過去。 蔣安邦醒的時候,香味撲鼻,很明顯他是被餓醒的。 此刻,他滿頭黑線,怒聲指斥對面正津津有味吃著皮皮蝦的安以然。 「安以然!你這都開吃多久了,怎幺不叫我?」 「我……我這不是……看你累著了嗎?對,所以想讓你多休息會。」 不知道是嘴里塞滿了東西,還是不好意思,安以然支支吾吾地解釋一番,藉 機起身,說是再去端點海鮮過來。 蔣安邦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心情一片大好,轉過頭來,定睛一看,桌上 密布著各式各樣的海鮮、蔬果、飲品還有熟食。 看著周圍人不時流露出來的眼神,蔣安邦就一頭黑線,怎幺這個小鬼點這幺 多東西啊?她吃的完嗎? 蔣安邦心里吐槽,手上功夫卻不慢,很是利索地將鍋里煮好的皮皮蝦還有海 蟹撈了出來。 在處理完一只海蟹以后,他四下望去,沒有發現食醋。 蔣安邦一陣無語,只好拖著咕嘰咕嘰的身體前往柜臺。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那個機靈的小姑娘赫然出現在了桌前,大口啃食蟹rou蝦 rou,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 本來還想著叫你幫忙去端一疊醋,可結果…… 蔣安邦心里碎念念,滿懷幽怨的眼神望向了對面。 可惜,安以然此時無暇顧及,拿著蟹鉗,手舞足蹈。 桌上的美食數不勝數,尤其是安以然聽到服務員說,這些都是免費的,她更 是驚呼得不要不要,醉心于自己的小世界,埋頭苦吃。 自然而然,她也就沒有時間去關注大叔那不岔的目光。 蔣安邦也是餓極了,對面這個小吃貨吃的又特別香,一時間,食指大開,也 不慪氣,拿著自己的碗筷,在一旁安安靜靜的撥殼,不時還得專心守護懷里那一 畝三分地,不讓小惡魔偷拿。 到最后,兩人從開店吃到關店,桌子上還殘留著許多盤熟食。 蔣安邦這才意識到,這個小姑娘不懂自助的規矩。無奈之下,他向著餐廳報 以歉意,并附上罰金。 餐廳門口,蔣安邦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意猶未盡的安以然拖拽出來,后 者甚至向他投以深深的怨念。 一路上蔣安邦對著安以然的調皮搗蛋視而不見,拉著她徑直朝著套房走去。 到了酒店套房門口,蔣安邦示意自己去隔壁套房睡覺,叫她明天醒了過來找 他就行。 蔣安邦轉身就走,不曾想右手卻被人拉住。 「大叔……大叔……」 安以然急著說道,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得意。 「嗯?怎幺了?」 「我怕黑……」 「開燈唄!」 「我怕一個人睡……」 「嗯?」 這就不由得蔣安邦胡思亂想的,好像現在的年輕人確實比較開放,他抬起頭, 不懷好意的望向安以然。 「我想你也進來睡。」 這……這也太直接了吧?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古靈精 怪的小女孩心思如此邪惡,蔣安邦想到這里,不由一歎,正準備一番說教,女孩 卻是不管他,用力拉著一不留神的他進了房間。 「大叔,一個人我怕,你睡沙發,我睡臥室,嘻嘻……有你在,我也就踏實 多了。」 蔣安邦看著安以然轉身的倩影,心中只剩些許悲涼,踏實是什幺鬼?自己沒 同意都給整成同意了。 當天晚上,蔣安邦躺在沙發上,雙手枕著頭部,透過玻璃,看著窗外的星星。 今天很累,可蔣安邦卻又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 一種奇藝的感覺飄蕩在他的心頭,整個人都覺得矯健輕盈,似拂去了些許積 壓在蔣安邦身軀上的沉重。 不一會兒,客廳里飄蕩著陣陣鼾聲,與此同時,套房臥室內安以然整個人蜷 縮在被子里,佝僂著僵直的身子逐漸緩和,似松了一口氣。 剎那間,整個房間里的氛圍輕松不少。 仔細聽,依然還有守著殘夏的蟋蟀,在某個角落里鳴叫。 窸窸窣窣的演奏樂傳入室內,熟睡的人們嘴角兒微微翹起,享受著奢侈的美 夢。 ◆第四章:蔣安邦(終) 第二天,清晨,蔣安邦在噩夢中驚醒。 夢中,原來正在廈門某個私人海灘和妻子度假的他,突然發現海灘上有千軍 萬馬疾馳而過,震得躺在地面的他驚呼出了聲。 忽然間,蔣安邦坐直了身子,努力睜開雙眼,視網膜逐漸聚焦,眼前令人恐 懼的小惡魔從兩個合二為一,此刻的她正在柔軟的沙發上來回跳動著。 「安以然,你這是要干嘛啊?大早上的……」蔣安邦瞇著丹鳳眼,一只手撐 在沙發上,另一手打著呵欠幽怨地說道。 「嘻嘻……大叔,我在叫你起床啊,不用感謝我。」 透過玻璃,陽光灑在安以然背上,不經意間將她的嬌軀度上一層金邊,從正 面望去,配合著她那嬌美的神情,玲瓏有致的身軀,宛若一個天使。 當然,蔣安邦是不答應這個說法的。 他倚靠在沙發上,看著安以然大大咧咧地跳動著,擾人清夢,這不是惡魔是 什幺? 「讓我再睡一會兒吧。」蔣安邦面容悲慘的懇求道。 「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你已經睡了將近十一個小時啦。」安以然無視他的 請求,繼續自己好心的起床服務。 蔣安邦聽到這話之后,迷糊間,摸索著桌子上的手機,定睛望去,赫然是早 上九點十分。 刷的一下,蔣安邦就起來了,之前還囂張得意的安以然此刻人仰馬翻,倒在 了沙發上,慘叫連連。 蔣安邦工作這幺多年以來,還從未有過睡懶覺的習慣。 忽然,他意識到自己早先就將工作交給助理代為處理,蔣安邦又坐了下來, 怔怔出神。 睡懶覺真舒服,啊,不對,被窩是奮斗者的墳墓。 蔣安邦的心態有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他覺得自己宛若一個二十來歲 的小伙子,有著無窮的精力,絲毫看不出一絲頹態。 「咦?大叔,你好像變帥了一些哦~」安以然坐直著身子,松垮著睡衣,不 修邊幅地在一旁盤著腿,拙劣的拍著馬屁。 膨著亂發的蔣安邦翻了個跟頭,一下子湊到安以然面前,使勁的用手揉搓她 的秀發,聽到后者慘叫聲不絕如縷,他會心一笑;又看到后者伸出雙手想要打擊 他的時候,他縱身一躍,跳過茶幾,邁入衛生間,開始洗漱。 等到走出酒店門口,蔣安邦才意識到自己并沒有具體的事情要做。他將目光 轉向安以然,后者趕緊后退一步,雙手交叉,一臉戒備的看著他。 「丫頭,你也該回去了吧,不然你家老頭會擔心的。」 「大叔!我以往離家出走,都是好些天才回家,沒事沒事……都習慣了。」 「真的?」 「千真萬確!」 「那你不回去,你想干嘛?」蔣安邦一臉的不相信。 「你干嘛,我就跟著你好了。」安以然立馬答道。 「你跟著我干嘛?」蔣安邦繼續逗著她玩。 「大叔,我給你端茶倒水揉背捶腿,好不好?」安以然睜著大大的眼睛,委 屈地說道。 「我才不信呢……我看啊……還是把你送回去得了。」 「別別別,大叔,這樣吧,你帶我去玩幾天,我把你想知道的,全部都告訴 你,行不行?」 「嗯?」蔣安邦見達成目的后,為避免拆穿,還是故作沉思一番,然后勉為 其難的答應了。 簡單的小計謀便使得安以然落套,蔣安邦看在眼里,可原本預計的愉悅感蕩 然無存,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到底小丫頭片子還是個孩子,自己跟個小孩子較什 幺勁啊。 安以然并沒有去過福州,廈門,乃至于北上廣深,所以原本就有將近一周時 間的蔣安邦,昨晚上便有想過要帶著小姑娘一起去見見世面,不知為什幺,想到 這里,他很開心,這就是所謂的好人有好報嗎? 每一個故事里面都會有一場探險,探險的背后是隱藏的獎勵,故事的主角們 最終一定是歡呼雀躍,HppEg。 從27年9月24日上午十點半開始,蔣安邦和安以然兩個人便開始一 場華麗的探險。 誰也沒想到屬于安以然的探險,到最后,兩人收穫的并不是驚喜,蔣安邦也 沒有攢到所謂的好運。 一連五天,兩個人先后去了福州的三坊七巷、廈門的南普陀寺、廣州的游樂 園等等。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當兩人再次驅車到達香格里拉大酒店門口的時候, 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天。 五天的時間,兩個人的關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蔣安邦不時樂呵樂呵的,宛若慈父,眼里盡是笑意。 安以然戴著一頂樣式別緻的草帽,一副小巧紅色邊框的黑色墨鏡,白色的寬 松上衣,配上一條剛從海灘邊買的貝殼項鏈,穿著一條流光溢彩的裙子,大腿上 放著小背包,整個人打扮得像一個小公主。 雖然她的言談舉止和外表淑女的穿著極其不搭配,但她卻樂此不疲,極為享 受。 只是此刻的安以然坐在副駕駛坐上,兩只略顯粗糙的小手來回盤弄著懷里喜 愛的小背包,低著頭,沉默不語,彷彿回到了最初認識蔣安邦時的那副表情。 快樂的時光畢竟短暫,安以然知道,吃完這頓晚飯就到了兩個人說分別的時 候了。 到那時,眼前的大叔便要把自己送回家中。 安以然胡思亂想著,待會自己回答完大叔的問題,以后也不知道會不會再見 面了。 想到這里,她悄悄抬起頭,看向身旁的男子,大大的眼睛里再也沒有了一絲 猜疑,反而多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與此同時,SV剛到酒店門口。 蔣安邦停下車,便準備示意女孩下車。 兩個人四目對視,才一個回合,機靈古怪的安以然竟偏開了頭。 「大叔,你眼神不好吧?」安以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的酒店大門,很自然 的順嘴說道。 「嗯?怎幺了?」蔣安邦不解道。 「大叔,你眼角里有眼屎,哈哈哈~」 「臭丫頭!你騙我!」 話音剛落,安以然便立馬打開車門,隔著玻璃窗,對著蔣安邦做鬼臉。 蔣安邦下意識摸了摸眼角,才發現自己上當受騙。 當下,他將車鑰匙拋給了等候在一旁的服務員,隨即,朝著小姑娘落荒而逃 的方向,追趕著。 今天是27年9月29日星期六,下午七點半。 每逢周末,香格里拉大酒店海鮮自助餐廳總是格外熱鬧,不少人都在柜臺處 拿票等候著。 某個角落,蔣安邦和安以然兩個人好不容易等到了這幺一個位置。 這一回,安以然輕車熟路,自己一個人便陸續端回來許多食物。 餐桌上,兩個人似乎都有心事,神情有些低落,氣氛也略顯壓抑,竟沒有交 流,好像整個餐廳唯獨這個角落被遺忘似的。 雖然自己和小姑娘相處的挺不錯,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想到這里,蔣安邦 準備起個頭,大意便是明天送她回家,畢竟在外呆的時間也是夠久的,總不能讓 家里乾著急。 忽然,他意外的聽到了清脆熟悉的聲音。 自己竟然聽到了妻子的聲音!? 蔣安邦有些不確信,下意識便朝向身后望去。 恰巧此時,一男一女正俯身,準備坐下,位置就在他們身后的卡座! 「安……」 蔣安邦轉身的同時,安以然也看到了前方空檔里露出的臉,下意識失聲驚呼, 嘴巴卻被蔣安邦堵住了,她向眼前的男人投去疑惑不解的目光,卻又再一次看到 了蔣安邦那種兇狠的眼神。 「噓!」 蔣安邦邊將一根食指放在嘴唇邊上,邊輕聲說道,在對方滿滿點頭以后,他 十分信任的收回了大手。 「他是……」 安以然的聲音也刻意降低了,剛準備向蔣安邦說明,后者直接點頭示意,表 示自己早已知道。 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安以然逐漸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眼前的男人真的要針對 自己的家庭。 為什幺? 安以然十分不解,繼而她聯想到將近一個周發生的事情,男人的種種行為在 她的腦海里逐漸有了較為清晰的輪廓,可仔細探究時,卻一觸即散。 一定還有什幺是自己沒有考慮到的,安以然肯定的默念著,同時,拿起手邊 的水杯,邊喝水邊盯著眼前的男人。 此時,蔣安邦心里很亂,他想坐下來,又想揚長而去。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實在受不了這種莫名的氛圍,拿起安以然的草帽以及太 陽鏡,利索地戴上后,便直接起身,粗暴地拉著安以然的小手,逕直走了出去。 此時的安以然雖然不太明白發生了什幺,可頭一次看到對自己好的大叔如此 失魂落魄,像一只驚慌失措的流浪狗,她也就溫順的跟著對方,走了出去。 在經過自己哥哥桌子的時候,安以然下意識回頭望去,恰好看到對面的女人 抬起了頭,疑惑的朝著她這個方向瞥了撇。 隨后,這個身著長衣長褲的漂亮女人搖了搖頭,繼續和身前的安以行說笑。 忽然! 那個漂亮女人托著臉頰的左手莫名的被安以然的目光所吸引! 漂亮女人纖細的左手無名指處有一枚樸實無華的圓形戒指,恰巧,安以然之 前見到過一模一樣的戒指,它就靜靜地箍緊在牽她手的男人的大手上! 想到這里,安以然腦袋里頓時猶如一道閃電劈過,剎那間,籠罩在沉沉迷霧 身后的東西,現出了原形! 安以然臉色煞白,六神無主。 當安以然回過神時,她已經身處在臥室當中。 套房客廳里,那個可愛的男人正喝著悶酒,落在安以然眼里,一切竟然順理 成章了,只是不知為何,她的心也不好受。 最后,她實在受不了,摔開門,逕直走到男人跟前,搶走了那正在被糟蹋的 紅酒。 很明顯,她也不是懂酒的人,拿到酒之后,竟直接朝著蔣安邦的臉潑了過去。 「你怎幺這幺沒用啊?按我們村里講的,是自己的就要靠自己奪回來……」 此時,蔣安邦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迷糊之際,酒沒有醉人心,卻讓他覺得 眼前的小姑娘格外的討人厭! 嘮嘮叨叨一大堆,可惜自己啥都沒聽進去,蔣安邦突然打了一個酒嗝,熏得 眼前的女孩直皺眉頭。 剎那間,蔣安邦發現,眼前的兩個人影竟然有了重合。 在蔣安邦的視線里,左邊的安以行和右邊的安以然竟然重疊在一起。 此刻,安以然指著蔣安邦,從不爭氣地怒罵,到反諷的嘲笑,為了喚醒心中 的大叔,無所不用其極。 人生就像一枚硬幣,一面是人頭,另一面是字頭。當你把一枚硬幣往上拋, 你得到的可能是人頭那面,也可以能到的是字頭那面。生活就是這幺簡單,生活 也是如此難以揣測。 滿懷好心的安以然,此時在蔣安邦面前苦口婆心,乃至于手舞足蹈。 在蔣安邦眼里,這一切都化身成那個搶奪自己妻子的男人對自己的嘲笑。 那個小三安以行竟然敢當著我的面,奚落我!? 蔣安邦沒忍住,通紅的雙眼朝著前方瞪了許久,忽然,他猛地朝前撲去。 套房內,好心人安以然的苦口婆說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驚恐聲連綿起伏! 客廳的地板上,蔣安邦和安以然糾纏在一起。 蔣安邦用膝蓋壓著身下的安以然,想騰出雙手。 安以然絲毫不給他這個機會,以為這人要將氣撒在她頭上,于是不停地扭動 著。 許是平時農活干得利索,困境當中的安以然猶如小宇宙爆發出萬鈞之力,蔣 安邦一個踉蹌的間隙被她捕捉到,當下彎曲了長腿,心中默念一聲抱歉后,便朝 著男人蹬去! 電光火石之間,安以然手腳并用,爬到了臥室內,關上門,正欲反鎖。 門卻被強壯的漢子沖開,安以然「哎呀」一聲,整個人兒便朝著床鋪飛去。 被激怒的蔣安邦自然而然也就順著那道拋物線,撲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一縷陽光透著透明的玻璃窗,灑在純白的床鋪上。 蔣安邦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他努力回憶昨晚的情況,卻發現自己腦袋一 片空白,倒是清楚的記得了一個奇怪的夢。 怪異的事情總是激發人的好奇,也使人們刻骨銘心。 蔣安邦昨晚斷片了,此刻躺在床上,他卻在努力的回憶一個匪夷所思的夢境。 在夢中,他撞見了那個小三安以行,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也失去了理智, 二話不說,上前就要一頓猛揍! 強壯如他,居然被一個小男人掙脫了! 隨即,他再次撲過去,這回成功的制住安以行! 緊接著,作勢欲打! 突然,用膝蓋制住的男人變成了自己的妻子。 易知難此刻衣衫不整,面露痛苦,更是嘶啞著嗓子哭聲求救。 在蔣安邦面色變換,躊躇不定,咬牙切齒,正欲攤牌之際,身下的女人面部 再次變回了小三男,他厲聲呵斥,揚起高高的手掌,突然間,他的耳邊傳來了熟 悉的哭泣聲。 是他的小祖宗——那個磨人的丫頭片子! 是誰敢這幺對待這個小丫頭,蔣安邦心疼的想到,腦袋里還暈乎乎的,他順 聲望去,努力睜大了那雙渾濁通紅的丹鳳眼,只見剛剛還是令他深惡痛絕的安以 行,轉瞬間,變成了安以然。 蔣安邦看到身下的安以然一個勁的哭泣,他趕緊上前去哄她,任誰見到如花 似玉的姑娘哭成這個樣,都會心疼的。 過了一會兒,安以然破涕為笑,只是不知為何,她的眼里有了一絲嬌羞。 蔣安邦呆著腦袋,盯了許久,總覺得那抹神情似曾相識。 哦,對了,自己和妻子當初結識時,她眼里的神情和此時一模一樣。 嘿嘿,老婆,我來了…… 最后一個念頭閃現在蔣安邦的腦袋里,他一個激靈,渾身冷顫。 倉促間,他掀起旁邊的被套,枕邊人早已不見蹤影。 忽然,他看到了一處紅點,隨即,他下意識用腳蹬開了礙眼的被套。 一處紅點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增長,瞬間染紅大面積純白的床單,蔣安邦目光 所及之處,盡是落紅。